兩相望兮兩相忘4
比起賀連州,更煩悶的另有其人。
羲辭怎么也沒想到李觀天竟會讓賀連州那小子與他的娃娃同行,他現(xiàn)在還是個小孩童的模樣,乖乖巧巧地坐在蕭月生的榻上,可是他的雙眸里卻像被誰滴入了一滴墨,黑的讓人恐懼,饒是一個傻子,也能明顯感覺到他的不悅。
可是他沒有辦法明面上去反駁李觀天的決定,不管怎樣,他始終得給這個掌門一些顏面。既然事已至此,那他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盯著賀連州那小子,自己的娃娃,自己得看好了才是。
而蕭月生心里是又高興又不解,按理說這么一個天才,掌門不是應(yīng)該喜笑顏開地收入門下好好教養(yǎng)的嗎?日后他若成器,靈云派也跟著水漲船高,豈不美哉?可他又非要看看賀連州的本事,說是機會其實也是考驗。
思及于此,她便暗暗下定了決心,須得好好走這一趟,只要賀連州能成功拜入掌門門下,那么他的那些仇家就算查到了他的位置和身份,行事之前也得掂量掂量了。
這樣她就可以放心修煉,再也不用去花費心思擔心賀連州,然后只等神魔大戰(zhàn)結(jié)束,這本書完結(jié),她就可以回家了!
想想便覺得興奮,自然面上也是喜悅的,賀連州的眸子微微閃過,他已經(jīng)很少看到這樣明媚的笑容了。
賀家屹立不倒的時候,那些人也笑,可是他那時年幼,又因為天賦異稟多多少少有些少年的狂傲,難免有些目中無人,竟也就信了他們真的是仰慕賀家、贊賞自己;后來賀家一夜覆滅,那些人還笑,只是這次他看出來了,那笑容里滿是譏諷,幸災(zāi)樂禍,還有貪婪。人人都想著咬下賀家的一口肉,那張嘴的樣子讓他厭惡至極。
可是蕭月生,她到底是如何生的?怎能笑得如此燦爛,好像梅雨天氣的時候,那一道久違的陽光。
甚至有些刺眼。
“好了,你們簡單收拾,輕裝上陣,早些出發(fā)?!崩钣^天負手而立,面上又恢復了嚴肅的神情,“月兒,你雖入門不久,可是此行你可是身肩重任,非你不可,此次下山便當做歷練,等你回來,我相信你一定會有一番悟解。”
雖然不知道自己需要悟出什么,但她還是道:“是,掌門放心。”
“南風,你們要保護好月兒,還有她的身份與異能,切勿傳出去,以免引發(fā)不必要的麻煩?!?p> “是,師尊放心?!蹦巷L道。
當孫定年得知蕭月生要與他一齊下山的時候,高興得只差手舞足蹈了。南風嫌棄地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道:“你回你的東瑜,我們得去西瑾。”
剛剛膨脹地像個氣球一樣的人頓時就像被刺了一針,癟下去了??伤€是不死心:“那我們,至少能同行一段路途吧?”
見南風不說話,他便繼續(xù)道:“我手無寸鐵,您就真放心要我自己回東瑜?拋開此事不提,南風師兄,你得回一趟東瑜啊,陛下在等你呢!”
“我知道?!蹦巷L絲毫沒有受到他話語的影響,只淡淡應(yīng)了,“我會回去,但是現(xiàn)在西瑾的事情更嚴重?!?p> 孫定年以為自己要孤家寡人地上路了,可是在他脫下靈云的道服換上自己的衣裳準備走的時候,剛剛走到大門口,就被人叫住了。那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有些雀躍地回頭,果然是蕭月生……還有南風與賀連州,不過有自動屏蔽功能的某個人眸子頓時亮了起來,毫無形象地使勁兒揮手:“月兒師妹!”
蕭月生走近了才道:“孫師兄要去東瑜,我們?nèi)ノ麒獎偤寐愤^,能捎帶你一程。”
可是孫定年的重點放錯了位置,只道:“是你提議要與我同行嗎?”
蕭月生懷里的兔子翻了個大白眼,瞥過眼不去看這個智商堪憂的少年。
蕭月生略有尷尬,但她輕輕一笑就掩蓋過去了,道:“是南風師兄提議的,我們御劍飛行,就算是繞些遠路去趟東瑜,也耗費不了多少時間?!?p> 聞言,孫定年明顯沒有剛剛那般激動了,卻也沖著南風抱拳道:“多謝南風師兄。”
南風挑了挑眉,對于孫定年的區(qū)別的對待沒有任何質(zhì)疑,他就知道這小子那點七扭八歪的心思,也懶得與他計較。
可是問題來了,這四個人……和一只“兔子”,會御劍的只有南風和賀連州兩個人,本來也沒什么好糾結(jié)的,兩人共御一劍就好了,可是偏偏誰與誰一起成了難題。
“連州的修為在我之上,還是與蕭師妹一起才好,姑娘家就是要保護著的?!蹦巷L率先道,他并不像在這等小事上浪費時間。
“我與誰一起都可以的,沒有意見。”蕭月生知道自己就是個“累贅”,哪里還有資格挑三揀四?
賀連州沒說話,他都無所謂,但是孫定年卻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竟反駁他家的三皇子:“不妥不妥?!?p> 南風瞧了他一眼:“哪里不妥?”
“月兒師妹是個姑娘家,怎能與男子親密接觸!”
說完,自己卻先紅了臉,這一行人里,除了蕭月生都是男子好吧?
“我與……賀公子乃是同門,無妨的?!笔捲律_口,緩解了尷尬,只見賀連州寶劍出鞘,凌空待發(fā),他率先一躍而上,將劍放低了些,看著蕭月生。
那是一把看起來極其普通的劍,劍鋒竟漆黑一片,劍柄毫無修飾,但是蕭月生知道,這其實是一把神器,名叫滄嘯,現(xiàn)在只是還未覺醒罷了,
蕭月生心里還是有些怕的,上次和父親一起,她全程受著保護不說,劍只飛了一會兒便落地了,這次不曉得要在天上飛多久。
而且賀連州,完全沒有要幫她的意思,這一點她看出來了,便暗自咬咬牙,踩上了劍。
雖有些搖搖晃晃的,但她好歹是上來了,雙腳岔開,平舉胳膊,她只是希望自己不要在天上掉下去才好。
而另一邊南風也不拖沓,召喚出自己的配劍,然后提著孫定年的脖領(lǐng)子一下子就把他提了上來,他的月兒師妹就在一旁,饒是他心中有些許害怕,面上也是一片鎮(zhèn)定,南風早就看準了用這一點,二話不說直接起飛,全然不管孫定年復雜的神情。
蕭月生偷偷抿嘴一笑,原來南風師兄不僅僅愛拽她的領(lǐng)子,只要是領(lǐng)子他都拽?。?p> 賀連州御劍明顯比南風要穩(wěn),從蕭月生和孫定年兩個“乘客”的表情就可以窺探一二??墒琴R連州這次卻沒有心無旁騖,而是在想剛剛自己前面的這個身量知道自己胸口的姑娘在笑什么。
怎么會有人每天都這么高興?
蕭月生本來平舉雙臂以保持平衡,但是想到自己懷里的玉球,還是改成了環(huán)臂抱胸,好能把他護在自己的懷里。
因為相對運動而產(chǎn)生的氣流在她的臉頰上劃過,叫她不得不瞇起了眼睛。上次與父親一起,明明沒有感覺到如此的不適,可這次她偏又不敢多說什么,這群人里(除了孫定年)就屬她最弱雞,最需要人保護,她哪里還敢多要求什么。
玉球卻知道賀連州這是故意的!他一個金丹期的修士怎么會不知道像蕭月生這樣的剛剛筑基的小修士給根本無法抵擋御劍產(chǎn)生的強風,他不用靈力凝聚保護罩就算了,偏還飛得極快,沒看見南風都落得沒影了嗎!
他還好,修為強大,這點風根本奈何不了他什么,可是他一看到自己的娃娃那般隱忍卻不敢多說一個字的樣子,心里就沒由得感覺到心疼和憤怒,對,就是心疼,這次他很明白自己的情緒。
那種,心臟微微皺起的感覺,可不就是疼嗎!
他收斂了心思,從她懷里微微爬出來,可是剛一露頭,就被人按了回去,頭頂是她逆風發(fā)出的聲音:“風很大,你探出頭來做什么!”
玉球一愣,這點風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可是……
于是他便道:“可就算窩在你懷里,我還覺得難受?!?p> 蕭月生瞇著眼,低下頭看了他一眼,而后又抬起頭,抱著自己胳膊的手微微收緊了,只是片刻她便微微扭頭對著自己身后御劍的人道:“賀……賀公子,咱們慢些吧?你看南風師兄都追不上咱們了?!?p> 玉球不知道自己此時該是什么表情,他猜對了,只要他開口,他的娃娃就會去做。
他也知道,若只是她自己的需求,她不見得會去完成。
賀連州沒有回答,也沒有減速,蕭月生知道她大約是白說了,便把懷里的兔子抱得更緊了些,好能幫他擋擋風。
“連州?!彼犚婏L在她頭頂盤旋的時候,帶來的他的聲音。
她一愣,那人便繼續(xù)道:“叫我連州?!?p> 說罷,劍飛行的速度明顯小了下來,連帶著風都小了,蕭月生瞇了一路的眼睛也終于能睜開了。
還沒來得及感嘆終于能稍微舒服了些,賀連州好像有些慍怒,她甚至可以想象出他皺眉的樣子,只聽見他道:“為什么不叫?”
“嗯?”叫什么?她一臉懵的樣子,腦子卻在細細回想,知道他說的是什么之后卻覺得好像開不了口,什么時候他們著這般熟稔了?于是便只自己在那里扭捏著裝沒聽見他的話。
玉球真想衣袖一甩真氣一出弄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他可比孫定年難對付多了,他想。
劍無聲地加了速度,好像還有愈來愈快的趨勢,當速度隱隱要趕超最開始的速度的時候,蕭月生終于在生理和心理的雙重壓迫下喊道:“連州!”
加速度頓時變?yōu)樨撝?,蕭月生只覺得心有余悸。
卻完全沒有看見自己身后的那個人,久違地、微微揚起去輕不可察的嘴角。
蕭月生與賀連州的速度慢了下來,開始有些慢悠悠的樣子,南風終于追了上來。他仍舊是那副樣子,衣袖和發(fā)絲被風吹起,還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樣子。
琉璃風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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