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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明宮花

第三十三章 連阡陌青焰焚謝 誰欲縱有恨無期 (一)

重生之明宮花 不伸懶腰的喵 3852 2019-11-17 16:04:45

  第三十三章連阡陌青焰焚謝誰欲縱有恨無期

 ?。ㄒ唬?p>  二人才站起,長順便慌慌張張的推門而入,“主子,不好了,出事了!”

  駱?biāo)脊б惑@,“出去說,怎么了?”說著,提步往外走。

  長順隨在他身邊半步靠后,頭歪向他,小聲道:“世子來了!”

  “維清??”駱?biāo)脊У穆曇魤褐泽@。維清是李化龍的表字,被派在謝家莊守著。走到門口,駱?biāo)脊然仡^看了隨過來的蘩卿一眼,見她輕點(diǎn)頭帶上門,才問:“什么事?”

  “大事不好了,謝家莊昨晚走水了!火很大,世子出來的時(shí)候,周圍幾戶都連了。”

  門里的蘩卿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咯噔一聲定住,半晌才又重新起跳。

  “怎么回事!”駱?biāo)脊?,聲音中的驚震蘩卿隔著門也能感受到。

  前世沒有發(fā)生過的事越來越多了!

  蘩卿心下大亂,機(jī)械的在原地來回踱步。謝家是緙絲技匠,家里存絲何止千萬。謝家莊名為百里,雖不足數(shù),也有四五十里。方圓而外,十之八九都是桑蠶棉紡的織戶和印染戶。棉紗易燃,礦染易爆。硫磺堿鞏,鉛頡云母,拓漿丹葛,紅豆草灰,還有從頁家進(jìn)的那些草藥,從原料到工藝,種種大毒,欲火則縱,遇縱則深……這,實(shí)在非同小可!

  男人們的說話聲依稀從對面?zhèn)鱽?,她屏息靜聽,李化龍的聲音帶著漸漸克制的急喘,“后半夜的時(shí)候,我們都睡著,守夜的秦廣進(jìn)來叫,說謝家后院灶房那頭起了煙,猛地很。兄弟們趕過去,火已經(jīng)蔓延到了馬槽。我看著那勢頭一時(shí)不好收拾了,叫秦廣帶著兄弟們留心,自己和楊立明各走水陸,循著沿路來追您了?!?p>  蘩卿暗忖:謝家東水西田,前居后廠。前后以灶房馬房為界,連接著油坊、草料房和庫房,再之后就是三里紡織廠。若是有人故意縱火,這就是控制不住的火勢??!

  “謝家怎么搞得!”駱?biāo)脊У穆曇襞痱v騰,“這是防控重地起火??!謝家家丁護(hù)院都是干什么吃的!火連出去了嗎?”

  “謝家那方圓五里的大院興許能保住前院那一少半。后圍挨著工坊和倉庫的幾戶人家都連了。東邊有河隔著,倒沒事。西邊的幾塊桑棉也著了。好在這個(gè)季節(jié)莊稼地里都收盡了,只是秸稈糠谷皮都是引子,地里圍了個(gè)谷場,設(shè)了莊里的倉廩存稅糧,還沒運(yùn)走,我估摸著應(yīng)該夠嗆保得住?!铱催@火總得燒盡了滅?!?p>  “死傷如何?”

  “死亡人數(shù)還沒有準(zhǔn)確計(jì)數(shù)。灶房、馬房和頭先著火的倉庫當(dāng)晚輪值的三五個(gè)人沒跑出來的,四五個(gè)在灶房耍錢的婆子丫頭沒出來。工坊那邊的人大都趕得及出來了。家丁護(hù)院都帶了傷,都算上,總得有三五十口傷員?!?p>  “謝家主家人呢?”

  “主家女眷那邊好像有情況,聽了一耳朵,沒來得及搞清楚。大致仿佛是二房的事,謝五小姐的奶媽媽在灶上耍錢,受的傷不輕,二夫人也受了點(diǎn)傷?!?p>  “周圍村里傷亡情況如何?”

  “還不太清楚,應(yīng)該問題不大。謝家一起焰,能跑的都知道跑。”

  “起火原因是什么?”

  “灶上那邊起火,具體還不知道?!?p>  “起火后呢?說說當(dāng)時(shí)謝家的情況吧,有什么不同尋常的地方嗎?”

  “當(dāng)時(shí)很亂,我還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尋常的?!崩罨埖穆曇魩е妓鳎A讼?,才又道:“嗯…起先還有序的救火,后來有兩三聲連續(xù)的爆炸,火就控制不住了。他們才慌手八腳起來。跑的跑,叫的叫,亂的厲害?!?p>  “爆炸?”

  “是,神機(jī)營的火藥去年炸過一次,你記得嗎?”“跟那不一樣,謝家的火帶著青藍(lán),黑煙沖天,不是火藥的顏色。味道嗆的很,也不是硝煙味?!?p>  “青藍(lán)色的?”駱?biāo)脊黠@有些不可置信,片刻才問:“從哪邊起的爆炸?誰管事?”

  “倉房前排那邊爆炸的。管事的是謝嘉樹和謝昌盛。謝保利當(dāng)場就廢了?!?p>  “謝昌雄呢?”謝保利是謝嘉樹的祖父,謝家家主。謝昌雄是謝嘉樹的父親。謝昌盛是謝昌雄的二弟。

  “他看起來急瘋了。他最近不管事了,在管家那里也沒什么威信,都不聽他的了?!?p>  “……怎么應(yīng)機(jī)的?”

  “謝嘉樹一出事就派了人去了縣衙和知府衙門。里長派人去了外莊叫人?!?p>  “前面到哪兒了?”

  “再走二里是白茆隘?!边@是長順的聲音。

  “紙筆?!?p>  長順蹬蹬的跑來取走了紙筆。功夫不大,駱?biāo)脊У溃骸霸诎总獍4?。長順,你帶上北司的勘合和我這封信,叫水驛備他們最快的船,去南京五軍都督府找中軍曹都督,向他借二百快騎,就說我說的,上次的事兒我應(yīng)了,必定辦到。煩勞他務(wù)必立刻動身?!?p>  “是!主子!曹都督認(rèn)得我!”

  “曹髦,你從十里坡下船,快馬加鞭,到月城帶頁問虛去謝家莊,告訴他,沈蘩卿很好,被我順路帶走了,我是她長輩,他盡可以放心。就說我請他幫下忙,讓他多帶些弟子,帶著一應(yīng)救急藥草。記住了,其他的不用多說!記住了嗎?對了,頁問虛不在的話,找孫斬香!”

  “屬下明白!”

  “好,其他人,大家各自準(zhǔn)備,咱們直接去謝家莊。李化龍,你跟我來?!?p>  “駱帥,”李化龍的聲音問:“不用通知蘇松道按察使大人嗎?”

  “蘇州知府這會兒應(yīng)該收到消息了。咱們不用管這事。”

  蘩卿心情沉重的轉(zhuǎn)身離門邊,邊迅速的脫掉身上屬于駱?biāo)脊У耐庖炉B好,有點(diǎn)兒緊張的撫了撫鬢邊的碎發(fā)。

  “扣扣扣,”敲門聲響起。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穩(wěn)穩(wěn)心神,“請進(jìn)?!?p>  駱?biāo)脊ьI(lǐng)著李化龍走了進(jìn)來。見蘩卿站在那里,雙手把玩著兩側(cè)的垂髫,姿態(tài)不勝盈盈。他上下打量幾眼,目光微微一閃。

  “駱帥好,姜公子好?!?p>  李化龍?jiān)隈標(biāo)脊砗笮粗狼潼c(diǎn)頭,蘩卿也朝他微微一笑。李化龍不知道,與蘩卿而言,這一刻,恍恍然頃刻無邊,那是已經(jīng)隔了一生的歲月。

  蘩卿旋身福禮,動作看上去優(yōu)雅端莊,駱?biāo)脊s一眼就看出了拘謹(jǐn)?shù)囊馕丁K?dāng)沒瞧出來?!捌饋戆?。既然你們認(rèn)識,我就不用多說了。一會兒我有事,你就待在這個(gè)房間別出去?!庇洲D(zhuǎn)頭看著李化龍的眼睛吩咐:“你在這里守著。兄弟們肆意慣了,沒什么規(guī)矩,我怕一會兒照顧不周,唐突了沈姑娘。沈姑娘還有些不舒服著,你關(guān)照一下?!庇?jì)劃趕不上變化,既然要有公務(wù),他就不便再帶著沈蘩卿。他雖知道李化龍有小心思,卻并不以為然。

  李化龍讀懂了駱?biāo)脊抗庵械暮x,微不可見的點(diǎn)點(diǎn)頭。這姑娘長得太好,又是頁家的外甥女,一點(diǎn)兒小事都不能在他們手底下出來!

  “拿來吧?!瘪?biāo)脊狼渖焓帧?p>  蘩卿想到等下要和李化龍單獨(dú)相對,心里正七上八下,見狀微微一愣,旋才“哦,”了一聲,轉(zhuǎn)到屏風(fēng)后,取來疊好的衣服?!爸x謝表叔!我叫丫頭洗了還給您吧!”

  李化龍方才乍聽蘩卿不舒服,正疑惑著,現(xiàn)觀二人言語行狀,還是親戚?

  “不必!”駱?biāo)脊У膩G下兩個(gè)字,顧自離去。李化龍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他今日有些不同,哪里不一樣,他又說不上來。

  “那日才說要親自向姜公子致謝呢,沒想到卻在這里見了。果然人生何處不相逢。”聞得蘩卿的話,李化龍才回頭,蘩卿朝他端端正正施一大禮,“前次多承姜公子相救,大恩大德,難以言表。公子請先受我一拜。以后但有機(jī)會,定當(dāng)十百倍報(bào)還!”

  “慚愧慚愧!”李化龍忙還禮,“沈姑娘千萬不要如此!”他歉然道:“實(shí)實(shí)應(yīng)該在下向姑娘道聲罪才是?!?p>  “姜公子此話怎講?”

  李化龍一揖到地,“在下實(shí)實(shí)姓李名化龍。只因我有公事在辦,不得已借一朋友之名一用。圖個(gè)方便,絕無隱瞞之意,姑娘千萬勿怪則個(gè)!”

  蘩卿聽這話做吃驚狀,啊了一長聲,才舉手虛扶一下,“這……公子,李校尉,不必如此?!?p>  李化龍?jiān)偃臼植坏爸劣诰茸?,?dāng)不得的,當(dāng)不得的!不過是順手趕巧,什么謝不謝的,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蘩卿待了幾吸功夫才笑了一聲,由衷的道:“原來如此!李校尉與我非親非故,危難之中卻肯出手相幫,真是俠肝義膽的大丈夫!實(shí)實(shí)在在當(dāng)?shù)棉狼錃J佩!”說著重新深施禮再拜下去,卻并不細(xì)問其家事來處。

  “姑娘嚴(yán)重了!”李化龍面上也有些囧,心中卻暗暗點(diǎn)頭,兀自奇怪道:“冒昧問一句,沈姑娘為何稱呼駱帥為表叔?你們難道認(rèn)識?”

  “說起來,是有些親戚關(guān)系的?!鞭狼湎氲奖获?biāo)脊в志扔直У氖?,心中一哂,自忖,今日之事,自己不說,總有人說。舅舅曾說過,那些校尉們,不是官家紈绔就是市井武勇,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讓他從他們嘴里聽來,哪里能有什么好話?不如自己先告訴他。想著,微笑對李化龍讓道:“李校尉坐下說話。”說著,施施然蓮步輕移,回到桌旁坐了。

  李化龍隨著她在對面坐下。蘩卿緩緩啟口,簡單道了今日種種來因去往。邊說邊注意打量李化龍的神色,見他聽到自己被暗算綁架,跳水生病等,目光只一味中正清明,毫無游移閃躲。知道他露出的驚慌關(guān)懷憂慮之色都非作假,這才心下稍寬。

  二人且說且停,不過三言兩語。李化龍見氣氛有些拘謹(jǐn),念頭一動,問:“那些新生的小狗崽朋友可還好?”蘩卿自覺當(dāng)時(shí)很囧,臉一紅,垂頭道:“都好。勞公子牽掛。”

  李化龍頓了頓,才似笑非笑的射過來一記清波,“改日也送我一只可好?”

  蘩卿驀地轉(zhuǎn)頭望向他,卻見他眼里帶著半分戲謔半分深意,“姑娘可愿意?”

  蘩卿的眸光一閃,再次暗恨自己送謝嘉樹狗的事兒實(shí)在太過冒失了。想著,心下有些煩亂,隨意的抬眼,只對著他那一見一滅的酒窩淺笑,“這算什么,值當(dāng)公子開口。您不嫌棄,得道成仙那廝正調(diào)皮,改日送過去就是?!?p>  李化龍暗暗覷著她的神色,“我倒更中意那只雌的。”

  “不要太丑不巧就送人了?!?p>  “哦,那也好。有道是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有東西給姑娘。權(quán)做狗資?!?p>  “公子不必如此!”

  “哎……”李化龍搖手,“獒犬罕有,你家那是雪原狼族后裔,難得是姑娘心愛之物,豈可隨便收下。必當(dāng)以珍貴之物來換!”

  這……私相授受啊……蘩卿雙手隨意卷著垂到胸前的長發(fā),淺笑不答,只一雙妙目瞧過去,寫滿問意。

  李化龍一對上那雙狡黠靈動的水眸,便覺滿滿都是說不盡的言喻,瞬間就被吸了進(jìn)去。那美目卻如蝸牛的角,一觸而慌,唰的就逃了。這一閃一避,睫羽顫顫,波光潺潺,更是撓抓人。他瞬間只覺口干舌燥,趕忙也轉(zhuǎn)眼別開,卻是四下無個(gè)安排處。

  蘩卿被李化龍這目光電的更覺他那話隱喻無窮,一時(shí)又是心里突突,又是別扭,究竟該怎么才對,卻也想不出。

  二人一時(shí)再說不出一句話。

  此時(shí)已過了正午,當(dāng)照的日光不知何時(shí)變得有些陰澀抑郁,黃暈暈的不再亮眼。突地,一陣急風(fēng)忽起,怪叫著扇的窗欞噼啪作響。二人嚇了一下,舉目向外瞧。只見江面因風(fēng)起浪,騷動著時(shí)波時(shí)平,掀卷著來往漸多的大小船只,仿佛焦躁不安的等待,又仿佛急切的盼望著觸發(fā)。這場景,叫兩人不約而同的想起了謝家莊的大火,都暗暗轉(zhuǎn)做憂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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