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炸胡
李明和富兒圍著孫婆婆拉起了家常,一邊等著細威和哈兒回來。細威騎摩托車去魚池上接哈兒去了,在李明和富兒來之前,已經(jīng)走了有一會兒,估計很快就回來。
果然,不一會兒功夫,細威騎著摩托車帶著哈兒回來了。
哈兒一下摩托,正要跟李明說話,富兒就立刻迎了上去,兩手搭在哈兒的肩膀上,推著他往屋里走。
富兒坐到麻將桌邊,故意把麻將牌弄得噼里啪啦地響,不停地催促著說,來來來!坐上來,抓緊時間搞啊。
哈兒邊朝麻將桌走過來,邊問細威的媳婦,誒!你們兩口子哪個上哦?
細威媳婦說,我不上,你們幾個男的玩,我搞后勤服務。
哈兒張嘴一笑,說,好!四個男的正合適。
細威媳婦問哈兒,怎么的?嫌棄老娘???
那不是!哈兒趕忙解釋道,俗話說,“三公一母,公的輸腫”,你上來,我恐怕又輸?shù)脹]褲子穿了。
細威媳婦說,你這個哈大苕!我哪贏過你一分錢?你的錢都叫崗上塆那些婆娘贏去了。
正在碼牌的富兒立刻停止手上動作,只見他兩眼像放光一般,嘴里罵罵咧咧,對著哈兒說,哈哈!裸日的哈大苕!贏我們那么多錢,都送給崗上塆那些婆娘,你占了那些婆娘幾多便宜嘞?
沒有,沒有。哈兒拼命解釋說,什么便宜也沒占,那些婆娘一個比一個長得丑,有什么便宜好占?你以為我想輸啊,是那些婆娘水平太高了,我贏不了他們。
一旁的李明也來湊熱鬧,他點著頭說,嗯,女人打牌的水平一般都要高于男人,男女一起打牌,女人贏的錢,男人輸?shù)亩唷K阅腥硕寂赂舜蚺啤?p> 不是的!不是的!細威的媳婦對李明大聲喊道,李大哥,你不了解哈兒。
李明隨口“啊”了一聲。
細威的媳婦說,哈兒的水平其實是蠻高的!他這個人就是好色。跟崗上灣那些婆娘打牌,他動不動在人家身上揪兩把。女人的便宜哪是那么好占的?不輸錢才怪呢。
摸一摸,一百多。細威唱著“順口溜”,走了進來。
細威媳婦哈哈大笑起來,說,嗯,占女人便宜是要付出代價的!
哈兒先看著細威,接著又看細威媳婦,說,你這個婆娘,盡愛瞎說,我錢也輸了,名聲也毀了,搞得我的婆娘現(xiàn)在不讓我跟女人打牌。
富兒叫哈兒不要做聲,準備打牌。他把骰子捏在手上,指著桌子的四個方向說,東南西北,點大為東,
富兒擲完骰子,細威接著擲。細威說,等一會兒二麻子要過來,我就讓給他。
擲完骰子,依次坐到對應的位子上,一場麻將就這樣開始了。
細威的媳婦忙著搞服務。她在每個人的座位旁邊擺上一張凳子,凳子上放一個煙灰缸和一杯茶。四個男人,就李明不抽煙。
細威媳婦說,你們三條“煙槍”,抽起煙來象燒窯一樣,叫李大哥怎么受得了?你們今天忍著點,不抽煙嗨!
細威說,沒事的,我們錯開抽,農(nóng)村的房屋做得高,空間大,騰不住煙。
細威媳婦馬上換了臉色,惡狠狠地對細威說,你不抽就不行啦?
細威不吱聲。哈兒站出來幫腔道,你這個婆娘,你咋這么兇?。堪鸭毻哪蚨紘槼鰜砹?。
李明抽出一疊餐巾紙,不動聲色地遞到細威面前。細威蒙住了,問李明,干嘛哦?
李明說,給你擦褲子啊。
細威撲哧一笑,其他人跟著笑了。富兒一邊笑,一邊罵細威,瞧你那出息樣!老婆一句話就把你罵“苕”了。
細威媳婦立馬瞪著富兒說,我要罵你們三個“苕貨”。你看你們抽煙的三個,臉上的顏色跟煙葉一樣,怕就是被煙熏黃的喲!你看李大哥,不抽煙,比你們的氣色好看多了。
哈兒咧著嘴說,婆娘額,你叫你家細威也像李明那樣,整天坐在屋里不曬太陽,你看他的氣色好不好?
好個屁!細威媳婦說,人家李大哥坐在屋里有工資拿,他這個苕貨坐屋里有什么?喝西北風???
富兒瞪著哈兒說,誒,你哪兒來的那么多廢話,見了女人就忘了形,討氣受!
哈兒舉起雙手,點著頭說,好,好,不說話了。
四個男人打牌都比較慢,特別是細威,摸起一張牌要看半天,打出一張牌要猶豫半天。
富兒急了,說細威,你是么搞的,磨磨蹭蹭的,打快點行不?
細威盯著自己的牌,說,莫慌,莫急,我的牌好難打??!
富兒說,啊哈,你的牌張張是金子,張張舍不得?你再這樣,我叫你老婆上啊。
細威依然盯著自己的牌,說,你又打不贏我老婆。
富兒說,我情愿輸錢給你老婆,你太慢了。
細威終于打出一張牌。接著,他掏出一支煙,遞給富兒,笑著說,莫急,先抽根煙。
富兒接過煙,順手摸出打火機把煙點著了。
哈兒盯著富兒,數(shù)落著說,裸日的!你還有功夫抽煙?你看清楚細威打的牌沒有?細威每次只要是打“條子”,就磨磨蹭蹭的;打其他的牌,一刻也不猶豫。這說明個他手上有好多“條子”,都滿出來了,半天扯不清楚。他現(xiàn)在有功夫給你發(fā)煙,說明他的牌已經(jīng)扯清楚了,就等著胡牌。
聽哈兒這么一說,都覺得有道理。李明和富兒再不敢打“條子”,富兒干脆拆“胡”,摸上來的“條子”一張不打。而細威,偏偏再也沒有摸上一張“條子”。
最終,這盤牌“黃了”。
哈兒望著細威直笑。細威看著哈兒,氣不打一處來。他氣憤憤地說,裸日的哈兒,你這么聰明,怎么不去考大學?
哈兒笑嘻嘻地說,裸日的!考大學又不考麻將,要是考麻將,我可能會考個好大學,偏偏考語數(shù)外,我一看到數(shù)字,就打瞌睡。
李明很同意哈兒的說法,他還加了一句,嗯,要是考麻將,你不是清華,就是北大。
正在埋頭洗牌的富兒,突然驚叫一聲,說,裸了!第一盤就“黃了”,看來今天的牌好邪??!
接下來,四個人打牌格外謹慎,閑話少了,出牌的速度更慢了。
細威的媳婦偶爾過來看看牌,看著、看著,覺得受不了。她說,我幸好沒上場,打牌這么慢,把人活急死了。你們男人打一圈,我們女的要打四圈。
細威說老婆,你懂個屁,你們打牌不動腦筋,當然打得快;我們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當然慢啦。
細威媳婦想罵細威,話沒出口,那邊的李明大聲叫了起來:自摸,清一色,誒嘿,終于搞了一個大胡!
幾個人同時朝李明看去,有的看他的神色,有的看他的牌。細威媳婦只掃了一眼李明的牌,就說道,李大哥,“六餅”你胡不了??!你可以胡三餅、五餅、七餅,還可以胡八餅,就是胡不了六餅。
李明心里一慌,趕緊把面前的幾張牌擺來擺去。無論他怎么擺,手上的六餅就是擺不進去。
李明的臉漲得通紅,額上開始滲出了汗珠,他自言自語地說,哎喲,裸日的,胡不了。其他的人都說,嗯,胡不了。
李明把面前的牌往中間一推,跟著掏出錢包來,說,賠錢,么樣賠哦?
都沒說話,哈兒率先開口說道,算了,原諒你一次,下一次炸胡就賠。
李明不同意,說,那不行!按規(guī)矩來,該賠多少就賠多少嘛,我不能破壞規(guī)矩。
細威也勸李明,說,算了、算了,好玩的事,何必搞得那么認真。
李明堅持著說,那不行啰,愿賭服輸,按規(guī)矩來。
兩邊僵持著。細威媳婦想到一個折中的辦法,她說,這樣吧,賠一半。干脆今天就定這個規(guī)矩,炸胡賠一半。
要得,要得。都同意細威媳婦的建議,都說,打牌好玩,不傷和氣。
打著、打著,時間久了,細威喊腰疼,哈兒喊頸疼,富兒喊手膀子酸脹。桌上四個人,就李明坐得端正,也不叫累。
細威的媳婦又看不慣,說,你看你們三個大男人,歪七豎八的,坐沒有坐相。一看就是冒讀過書的人。你們看李大哥,坐得端端正正的,到底是讀書的人,就是不一樣。
哈兒又不服氣,又和細威媳婦杠上了,他說,坐得端正有什么用?長得好看有么用?關鍵是要能贏錢、贏錢、贏錢。
細威媳婦沒理睬哈兒,她走到李明旁邊,問李明,李大哥你輸了嗎?
李明立刻回答說,嗯,不僅輸了,還一盤牌也沒胡啊。
細威媳婦驚訝著說,啊哈!這么邪呀?
李明說,不是邪!是我水平不行,他們太厲害了。
細威媳婦抬頭看了他們幾個一眼,說,哼,幾個菜鳥,有什么厲害!你肯定是手下留情了。
李明兩手一攤,說,手下留情?我敢手下留情?你說,誰還跟錢過不去?
細威媳婦說,哦!那是你的火還沒有上來,你好好打,火來了,趕本就很容易。
說完,細威媳婦又做其他事去了。哈兒忽然喊細威媳婦,婆娘,有吃的沒有哦?肚子餓了!
細威媳婦回答說,哦!只有紅苕,吃不吃?
哈兒說,不吃也得吃!
細威媳婦從窖里拿出幾個紅苕,削皮后每人分一個。又脆又甜,李明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