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歸心灣。
歸心灣的傍晚,秋意漸濃。涼涼的海風(fēng)吹進人心底,一片傷感的柔軟。
海與天之間沒有邊界,都是一色瑩透的墨藍。只不過天空之上有著閃爍的星星,而海水卻是微微泛起波紋的平靜。
“明天走?”
梁元憶和藍茉坐在海邊的一塊突出的礁石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對。明天我和火凌風(fēng)一起去碎星島。如果梅川奈昭說的沒錯,那么,碎星島上應(yīng)該有波特達的殘影。我是一定要去找到的。你呢?你們什么時候回天都?”藍茉微笑著,晚風(fēng)吹動她額頭上的頭發(fā),像風(fēng)中的花蕊。
“計劃是在五天之內(nèi)動身。我這邊還有一些事情要安排?!绷涸獞浳⑽@了口氣,“其實我想和你們一起去碎星島!明日一別,不知何時能夠再見面?”
“花有重開日,人有重逢時。我相信我們總有一天,一定會再見面的?!彼{茉笑道。
梁元憶望著海平面上那咸鴨蛋一樣的落日,慢慢轉(zhuǎn)過頭來,對藍茉說道:“我舍不得你離開?!?p> 梁元憶的聲音雖輕,但是一字一句全扣在藍茉的心上。藍茉不知怎么回答,只能繼續(xù)輕聲笑著。
此時夜色愈濃,天和海,成了一塊墨色的幕布。幾只海鳥嘶叫著,飛回巢穴里去。藍茉的心情也有些寂寥。又一次離別在眼前。心心相印的知交好友,又一次零落在天涯海角了。
藍茉卻不愿在此時表現(xiàn)出脆弱,便勉強笑道:“風(fēng)冷了,我們快回營地里去吧!你的傷才好,要注意身體。”
就在此刻,那墨藍色的天海幕布上,突然飛過幾只閃爍著熒光的七彩飛魚!那奇異的、晶瑩的光亮,在濃如墨色的夜空下,顯得是那樣的奇絕、美麗!
藍茉不由得驚喜地叫了一聲:“啊!元憶,你快看!海邊有七彩飛魚!這可是很難得一見的景象呢!”
“是?。≌婧每?!藍茉,你喜歡嗎?”
“當然喜歡了!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在海邊看見過一群七彩飛魚在海面上跳躍的景象,真的是美極了!在小女孩的眼里,就好像是有仙女下凡的感覺一樣!”
藍茉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那群七彩飛魚飛躍海面的景象,一邊開心地說道,“后來我常常等在海邊,就想再看到一次,可惜竟一直都沒有機會。沒想到今天,竟然又遇見了!”
聽藍茉嘰嘰喳喳地講著小時候的事情,梁元憶只是不語,一臉寵溺地看著她。
藍茉繼續(xù)說道:“東海這邊傳說,看見七彩飛魚是件特別吉利的事情,看來,這次去碎星島,我肯定會有很大的收獲啦!真的好開心!”
夜空下,七彩飛魚每一次飛過海面,都會灑下一片顏色奇美的熒光,久久不散。漸漸的,飛魚多了起來,一只接著一只地跳躍過海面,美麗的熒光,幾乎照亮了整個夜空!
繁星、熒光,相互交織,竟成了夢境一般的美麗景象!藍茉不由得陶醉其中,看得呆住了。
就在這時,七彩飛魚的跳躍似乎有了規(guī)律。那久不散退的熒光,竟然漸漸組成了幾個文字。
慢慢地,藍茉看出來了。
在那天海之間,美麗的熒光組成了三個大字。
“我愛你?!?p> 藍茉愣住了。
一時間,她不敢回頭看向梁元憶。只覺得靠近元憶的這邊臉頰,在他目光的注視下,開始熱熱得發(fā)燒。心中說不清是酸,還是甜。
梁元憶牽起藍茉的手。他的手很冷,而藍茉的手則發(fā)著燒。
“茉茉,我愛你。和我在一起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p> 藍茉感到神思恍惚。一直以來逃避的問題,今天終于有了答案。我該如何回答?
長久的沉默。
梁元憶的手冷得像冰,但是卻一直緊緊拉住藍茉,不肯松開。
最后,藍茉還是抬起頭,勉強笑道:“謝謝你,謝謝你為我訓(xùn)練了這么美麗的飛魚??墒?,我不能騙你。在我心里,有一個人。不是你不好,只是我沒法忘記他?!?p> 藍茉不敢去看梁元憶的眼神。拒絕一個人,有時候比被拒絕更痛苦。
可是,不能騙人,不能曖昧,不能先給他希望,又令他絕望。這是做人的原則??!
即使再貪戀飛魚那夢幻般的舞蹈,卻不得不離開。
晚上,藍茉躺在自己的營帳里,久久不能成眠。黑暗里,一會兒她露出一個甜蜜的微笑,又一會兒糾結(jié)地用被子蒙住頭,像條被油煎的咸魚一樣,輾轉(zhuǎn)反側(cè)。
就在這時,帳外突然一片嘈雜的混亂!
藍茉立刻豎起耳朵,仔細聽起外面的動靜。
有人高喊著:“抓刺客!”
“抓刺客!”
“保護三殿下!”
“快叫孟大夫!快呀!”
人影來來往往,火把照得整個營地一片光亮!
“梁元憶出事了嗎?!”
藍茉心中大驚,連忙從床上跳起,套上外衣就沖了出去!
藍茉跑向梁元憶的營帳外。遠遠地,藍茉看見一個“血人”,被人從營帳里架了出去!
“不?。?!”
藍茉頓時覺得整個心,就像是被人摘去了一樣,撕心裂肺地痛。她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
他會死嗎?
他會死嗎?
他不要死!
我下午到底為什么要拒絕他!
上次我拒絕了段流天,沒想到之后便是天人永隔!難道這次,又輪到了梁元憶?
是上天在懲罰我,不能直面感情嗎?
踉蹌中,一個身影擋在藍茉面前。藍茉剎不住車,直接“咣當”一聲,就撞到了那個身影的懷里。
“是我。我沒事,我沒事。受傷的是李陽?!笔煜さ穆曇簟_@個身影竟然是梁元憶!
藍茉趕緊抓牢他,像是生怕一個不小心,他就會消失一樣。借著營地喧囂的火光,藍茉貪婪地看著梁元憶的臉。還好。沒有傷痕,沒有血跡。只是他細長上翹的黑眼睛里,充滿了憤怒與堅毅。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走,我們?nèi)ブ芤愕臓I帳里去說?!绷涸獞浝{茉就走。
到了周毅的營帳,藍茉這才搞清楚狀況。原來,當晚有人到梁元憶的營帳里去刺殺他。結(jié)果,元憶因為受傷,后背疼痛要睡硬一點的床鋪,一直以來,都和李陽換了睡覺的位置。但是刺客并不知道。結(jié)果李陽被刺傷,而元憶帶人制服了刺客。
現(xiàn)在,李陽被送去救治,而刺客正滿臉是血地被五花大綁,跪在周毅的營帳里受審。
“說,到底是誰主使你來刺殺三殿下?”周毅黑臉問道。
刺客倔強咬牙,一聲不吭。
“不說?你以為你骨頭夠硬是嗎?那我就讓你嘗嘗更硬的?!敝芤阋粨]手,“來人,上毒龍鉆!”
“毒龍鉆?”藍茉黑人問號臉:“那是啥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