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跟著程原的腳步，不多時，果然來到一所偏院，院門上掛著一塊“劍術(shù)院”字樣的牌匾。
“其他項目都是在比較顯眼的地方，為何劍術(shù)會在這偏僻的地方？”江言疑惑道。
“歐陽師傅喜歡僻靜的地，而且招生十分嚴格?！背淘忉?，特意強調(diào)了嚴格二字。
她看了看江言，確定她沒有退縮的樣子，才帶著她進去了。
走進院子，果然看到一些人，江言數(shù)了數(shù)，一共十二個。
不過她們都沒有在練劍，而是在扎馬步。有些人腿已經(jīng)在打顫了，還是極力忍耐著。而那臺階上坐著一個花白頭發(fā)的老嫗，瘦高的身軀，那雙眼睛囧囧有神。
只一眼，江言就看出來，那老嫗是個練家子。
“歐陽師傅?！背淘哌^去，拱手行禮。
“是程原呀，怎么，你想通了，要來學劍術(shù)？”那老嫗見到程原，嚴肅的臉上綻開一絲笑容。
江言不得不承認，程原的身體比她現(xiàn)在的身體強壯精干得多，確實適合練武，難怪這老嫗看重她。
“不是，是我的---嗯，舊識，江言想來跟您學習劍術(shù)?！背淘f著指向了江言，她到底沒有朋友，只稱舊識。
那老嫗的眼光瞬間轉(zhuǎn)到江言身上，片刻才道：“要學習劍術(shù)，得吃的了苦才行。”
江言迎上老嫗的目光，拱手道“晚輩既然決定習武，必然做好了吃苦的準備，還請前輩不吝賜教。”
老嫗點頭“既然如此，今日先扎半個時辰的馬步，若是能堅持下來，我就考慮收你?！?p> “好?！苯詰?，即刻站到了其他人旁邊。
江言的表現(xiàn)，讓歐陽微微點頭。
程原眉頭微蹙，半個時辰也不短，不知以江言的體力，是否能堅持下來？
“那歐陽師傅，我先告辭了?！背淘鷼W陽說了聲，就離開了，剩下小河小水兩人在一旁陪著江言。
過了會，歐陽老嫗大手一揮，“好了，時辰到，大家休息?！?p> 那些人立刻癱軟在地上，唯獨江言一絲不茍的扎著馬步。她自然明白，歐陽口中的時辰到了，是別人的時辰到了，她還沒到哩。
江言額上已經(jīng)起了一層薄汗，要說以前的身子，區(qū)區(qū)馬步，對木一來說當然不是難事。只是如今這具江言的身體，瘦弱不堪，尤其長期浸染酒色，更是糟糕。之所以還在堅持，全憑木一天生的那股堅韌勁兒。
小水擔心江言，想說什么，被小河拉住了。小河看的明白，江言是鐵了心的要習武，跟以前相比，確實是真的改變了。
漸漸的，江言體力不支，她的腿開始發(fā)抖了，不過依舊咬牙堅持著?？己吮仨毻ㄟ^，畢竟剛開始習武的時候都是這樣難熬，江言權(quán)當自己從頭開始了。
門外，程原望著江言的身影，若有所思。
曾經(jīng)，她們是最好的朋友。
那年兩人都是七歲，同上一所書院。
江言自小被江主君慣著，吃飯都是仆人喂，不免有其他孩子嘲笑她，說她男男腔。后來江言賭氣，有一天特意不讓仆人送，自己去書院。結(jié)果被那好事的孩子又嘲笑了一番，說她長得比男孩子還秀氣。
終于，江言忍不住，跟那孩子打起來了?？墒墙宰孕缮鷳T養(yǎng)，哪里會是其他女孩子的對手？自然落了下風。這時候，程原看不過，出手幫了江言，至此，兩人成了朋友。
后來有了程原的照應，再沒其他孩子敢欺負江言，兩人的好友情一直持續(xù)到江言十三歲這年。
十三歲，在大戶人家，就該讓孩子初嘗人事了，就是成人禮。
江言自有了第一回，后面總把精力放到美男子身上去了。還說什么，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大女子身邊就該多些男子。
程原的娘親就只有她爹一個夫郎，程原便沒有江言那樣的心思，她覺得長大了應該像她娘一樣只娶一個。
兩人的愛情觀不同，雖有不睦，倒也無大礙。畢竟有條件的女子，娶幾房都是合法的。要說兩人決裂，那是江言拋棄南熙的時候。
有一次，江言告訴程原，說自己見到了一生的摯愛，這輩子非他不娶。
程原問她，是哪家的公子？江言說是南家庶子南熙。
程原想，江言既然不介意南熙庶子身份，應該會收斂心性了。即使后來江家主君不同意，江言也努力爭取，后來竟真的娶到了南熙，程原也為她高興，贊嘆江言用情至深。
可是那時候的南熙根本不愛江言，他一心愛著風清。還被自己的長兄搶了愛人，又嫁給了自己不愛的二世祖江言，可以說是非常絕望了。這樣的他，就算成親了，哪里會有什么好臉色？
所以，洞房花燭夜當晚，南熙一臉淚痕。
江言見了當然生氣，她沒想到她辛辛苦苦求父親，求南家，才娶來的男人，竟然在成婚之日不給她好臉色。氣的摔了合巹酒，轉(zhuǎn)身就走。
若是單單走了也就罷了，沒想到她當晚竟然直接去了勾欄院里。
這下，全錦城的人都知道了，江家大小姐江言，新婚之日拋下自己的夫郎，去了勾欄院。
若說女子就算有了夫郎去勾欄院，也是見怪不怪的了。可是新婚夜丟下自己的夫郎去勾欄院的，別說錦城，就算整個燕國，她江言怕也是頭一個。
程原聽說了這個事以后十分生氣，決心與江言斷交。后來聽說江言經(jīng)常去勾欄院，前些日子還為了院里的花魁被打了，她硬是沒有去看她，只當她活該。
如今程原沒想到能在校場遇到江言，而且還說要習武？要知道小時候程原也有說過可以教江言一些簡單的招式，畢竟程原家里開鏢局的，她自小也跟著母親學了些。
可是江言畢竟不是木一，她如何受得了那份苦？還說不想做一介武夫，書中自有黃金屋之類的話，然而她也無心考取功名。
所以今日江言說要習武，程原自然不信?？墒莾扇水吘惯@么多年的交情，如果江言能改了，她自然是高興的。因此跟師傅說了聲，就過來看著了，她想這位昔日的朋友是不是真的能吃的了這么份苦？
江言在院內(nèi)扎了半個時辰的馬步，程原就在院外看了半個時辰。
程原嘴角勾起，看來通過是沒有問題了。這么一看，江言似乎順眼了不少，而且打扮也比以往素凈了。
“時辰到?！睔W陽終于喊停，她沒想到江言清瘦的身子，還挺有韌勁的。
“呼~~”江言一屁股坐地上，這該死的身體，比自己的差遠了，看來還得好好鍛煉！
小河跟小水急忙上前扶她。
“歐陽師傅，我這算通過考核了嗎？”江言問。
“這只是初步考核，今日算你通過了，先交二兩銀子的報名費。明日開始，過來上課，一個月之后，若能通過最終考核，才可以正式跟我學習劍術(shù)?！?p> 江言應了，去交了報名費。
出門的時候，遇到了程原。
“程原，我通過了?！?p> “嗯，我剛練完，沒什么事就過來看看。既然你通過了，那我便走了?！?p> “等下，程原，你知道哪里有賣男子首飾的嗎？要錦城最好的店。”不知道是因為江言和程原曾經(jīng)的友情，還是因為木一喜歡程原，她想跟程原結(jié)交。順便也問問首飾的事情，上回讓南熙丟了臉，江言心里過意不去，想好好補償他。
程原可就不是這樣想了，她以為江言本性未改，嗤笑道，“江言，枉我為你帶路，引薦你習武，原以為你改了，沒想到你還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p> 不待江言回答，程原又道：“聽說上回你為了那個怡紅院的花魁跟人打架，被打了個半死，好一個沖冠一怒為紅顏。如今又想買首飾討好哪個小倌？”
江言沒有生氣，淡然道：“不是你所說的那樣，我是買給熙兒的?！?p> 程原還是有些懷疑的蹙著眉頭，小河趕緊幫忙解釋：“程原小姐，我家小姐自上回之后，是真的改了，她的確對少正君好了不少，也沒見以前的壞習慣?！?p> 江言感激的看了一眼小河。
這會子，程原才稍微有些相信江言，“好吧，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