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離開南熙,別說十多天,就是一天,她也覺得十分不舍。
不過將來她總歸是要接管江家的,因此生意上的事,還須得好好歷練一番。尤其是江言原主的一貫作風,若她沒有好的表現(xiàn),只怕難以服眾。
江言坐在馬車里,不禁又想起南熙那張令人沉醉的小臉。
她從懷中取出那枚平安扣,細細打量。只見扣身通體碧綠,圓潤富有光澤。手指摩挲上去,冰冰涼涼的。
“當真是塊好玉!”江言感嘆,又拿著看了好一會才仔細放進懷中。
打算待思念南熙之時再拿出來看,就當是睹物思人了。
雖然走的是大路,但是馬車到底還是有些晃晃悠悠的。時間久了,江言只覺困意涌了上來。外頭的那個隨從是江夫人精心挑選的,有她們趕車,江言安心靠著軟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外面隨從叫道“小姐,歇會吧,咱們吃些干糧再趕路?!?p> 那隨從一出聲,江言就醒了,她掀開簾子道“也好。”
幾人就在路邊停下,其中一個隨從去小溪里灌了些水遞給她,江言喝了。
待幾人吃完了干糧,馬兒的草也吃的差不多了。再次出發(fā),江言提出來她趕車。
“小姐,萬萬不可,您身份尊貴。哪有主子趕車,咱們下人歇息的?!?p> “這有什么不可?你們一直趕路也十分辛苦,咱們換著來趕,精神更好,也更安全些。”江言不在意的笑了笑。
她確實考慮到了,精神疲憊趕車是很危險的。而且她老坐在車里也覺得悶,不如出來趕車,看看沿途的風景倒自在些。
見她態(tài)度堅決,那年紀稍長些的隨從對另外一個說“春日,既然小姐說了,你就先去車里歇息會。到時候再來替我?!?p> 那被叫做春日的隨從聽了,卻不動,只看著江言。江言朝她點點頭,她才進車里了。
江言熟練的趕著馬車,旁邊的隨從看了略感驚訝,但也未表現(xiàn)出來。
又趕了一段路,一路無話未免太嚴肅了。
江言又覺得這倆人既然來保護自己,自己卻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索性跟她們搭起話來。
“你叫什么名字?”江言不經(jīng)意的問。
那坐在江言旁邊的隨從睜大了眼睛,奇道“小姐不知道?”
“前些日子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的確是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p> “小的叫春石?!?p> 江言喃喃道“春石。。。那你跟春日是---?”
“春日是我妹妹,比我小一歲?!?p> “我說你們怎么生的有些像呢?!苯杂值馈八餍在s路無聊,你也給我說說,你們姐妹倆的事兒?!?p> “我跟春日來府上的時候,那時候春日才五歲,到如今也有十年了。”
江言道“竟這么久了嗎?”
“小姐忘記了,那時候我和妹妹到江府門前乞討,夫人見我們可憐,問我們愿不愿意在府里干活也能有口飯吃,我和妹妹自然是答應了,之后就一直留在了府里。小時候還跟小姐一起玩過呢,只是----”春石欲言又止。
“只是怎么?春石有話就說吧?!?p> 春石猶豫了片刻,才道“只是后來夫人讓我們姐妹二人習武,說是將來府里的護衛(wèi)。而小姐你,也因為這件事遠離了我們?!?p> 江言忽然想起來,是聽過他們說原主先前討厭習武的,看來所說不假。
一連趕了兩日的路,江言跟春石姐妹也熟絡(luò)起來。開始春石二人還有些拘謹,漸漸的發(fā)現(xiàn)江言不似從前那般,也就放開些了。而且江言發(fā)現(xiàn)姐姐春石穩(wěn)重,妹妹春日更活潑一些。
“小姐我跟你說,以前您要到后院樹上掏鳥窩??墒悄菢涓?,我和姐姐攔著你,你偏不聽。后來爬到一半摔了哭鼻子,還是我姐姐背你回去的呢?!?p> 現(xiàn)在是春日跟江言趕車,春石掀開車簾子,輕斥道“春日?!?p> 春日吐了下舌頭。
江言笑道“竟有這樣的趣事,那我可得好好感謝你姐姐?!彼徽f完,幾人都笑了,這幾天幾人的距離著實拉近了。
這日已是第三天了,大約再有一日的路程就要到達江南陽州。
不知怎的,今日天氣陰沉的厲害。途徑一個峽谷之時,周圍高聳的峭壁好像隨時要砸下來,氣勢十分壓人。哪怕那峭壁上長著許多樹木花草,依然不能減弱那股氣勢。
江言出于本能,警醒道“咱們小心些?!?p> 春日跟春石聽了也不敢怠慢,自抓緊了腰間的匕首。
行至一半,那樹叢里傳來一陣陣的烏鴉叫聲,在這空曠的峽谷里更加滲人。
江言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快走?!?p> 她才說完,只見從四面八方突然沖過來十幾個女子。個個面色不善,手里還拿著刀。
只一眼,江言就知道,這伙子人不是善類。不說全部,起碼一大半的人手上沾過血。且她們個個身子健壯,春日和春石必定不是對手。江言自己要逃倒是沒問題,只是春日跟春石就懸了。
她打定注意,若只是劫財,銀子都給了她們也無不可。
“各位,在下出門遠行,路過此地,還請各位姐妹給個方便?!苯怨笆郑f完又從兜里掏出十兩銀子。
她一說完,周圍那些女人都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
一個尖嘴猴腮的瘦高女人,對另外一個身材十分健碩滿臉橫肉的女人道“大姐,這妮子要你給她個方便呢?!彼齽傉f完,周圍又是一陣哄笑。
見那瘦高個稱呼她大姐,江言心道這人應該就是頭頭了。
那女人從江言手里接過銀子,反復看了看,才道“嗯,倒是個懂事的?!?p> “那么這位大姐,可否放我們過去了?”見女人收下了銀子,江言試探的問。
“才十兩銀子,你打發(fā)要飯的呢?”那女人眉頭一皺,正色起來,周圍的那些女人也沒了笑容。
江言懸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下,若單純的只是求財,那就好辦了。
她道“好說,大姐說個數(shù)吧,只要不傷害我們幾人就行。”
那女人伸出一個手指,“一千兩!只要你們拿出一千兩銀子,我就放你們過去。”
片刻后,江言道“好。”說完從懷里掏出了十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那女人。
那女人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江言竟然一次性拿出了這么多銀票。
她接過銀票,遞給瘦高個,“猴子,給看看,是不是真的?”
那被叫猴子的女人接過去,一張張仔細看了,才道“大姐,都是真的。”
江言以為事情到此就結(jié)束了,她道“既然如此,各位可以放我們走了吧?”
那女人嗤笑一聲,“我剛剛說的一千兩,現(xiàn)在變了,現(xiàn)在要五千兩。你們?nèi)裟贸鑫迩摄y子,我就放你們走?!?p> 春日聽那人信口開河,氣不過“你這賊婦,好不要臉!你要一千兩,我家主子已經(jīng)給了你,你現(xiàn)在竟然出爾反爾!還有沒有點江湖道義了?”
聽了春日的話,那女人也不生氣,“就五千兩,拿不出來,你們就別想過去?!?p> 江言也很氣惱,只是礙于形勢,擔心春日兩姐妹的安全,沒有發(fā)作。她見這陣勢,知道這女人是根本不打算放她們過去了,心下有了主意。
她拱手道“這位大姐,我們這次出來的匆忙,身上確實沒有那么多銀子。既然大姐一定要五千兩,那不如等我們幾人回去,湊夠了銀子再過來吧。”
猴子笑道“你唬誰呢?等你們回去,指不定報了官。到時候,我們銀子撈不著,連命也沒了?!?p> 江言皺了皺眉,耐心道“我江言以性命擔保,絕對不會報官。這樣,我留下,讓我的隨從回去拿銀子,各位姐妹看如何?”
“少廢話!沒有銀子,你們哪都別想去?!蹦桥孙@然沒有了耐心,她說話的時候,臉上的橫肉一顫一顫的,顯得十分惡心。
“小姐,我們跟她們拼了!”春日眼里都要噴出火來,怒道。
春石站在春日旁邊,拉了拉她,示意她不要沖動。
“猴子,給我把這幾個人綁了,都抓到寨子里去?!边@女人一說完,那猴子和其他人便沖過來,將江言幾人反手綁了。
春日要反抗,江言沖她搖了搖頭。
若說一般賊寇,為了錢財也該放她們其中一個回去,可這伙人沒有。那就證明她們不是求財,既然不是求財,那就是有別的目的。
一時之間江言也不知道這伙人的意圖,為了安全著想,也不能直接反抗,便由著她們綁了。
綁了她們之后,江言幾人被蒙住了眼睛。
跟著那伙人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只聽一個聲音說“到了?!苯月牫鰜恚@聲音正是先前的猴子。
接著,幾人手上的繩子被解開,眼睛上的黑布也摘了下來。江言一時不大適應,半晌才看清。
那是一間陰暗潮濕的屋子,里面是一席大通鋪,鋪子跟屋子一樣長。鋪上只鋪著破破爛爛的涼席,有幾床臟臟黑黑的薄被褥子。屋里蹲著七八個人,個個眼神渙散,眼里充滿著害怕與絕望。
那猴子站在門外道“以后你們幾個就住這里了,明天開始干活。不要想著逃跑,若是逃跑就是死路一條!”
門口有兩個女人守著,猴子一走,門就被關(guān)上了。
江言幾人找了個空鋪,坐著去了。
春日有些害怕,“小姐,咱們,咱們什么時候才能出去?”
一個年紀大些的女人說“出去?來了就別想出去,以前有那逃跑的,給抓回來以后,直接就砍了頭。這幫子人殺人不眨眼啊,我的女兒,我的女兒。。。?!?p> 那女人說著流下了眼淚,其他人臉上絕望之色更濃。
“這里是干嘛的?官府就不管嗎?”江言問。
“這里是個鐵礦場,來了就甭想出去。哎,都說山高皇帝遠,官府哪里管的了。而且這些人兇悍異常,只怕官府也不管哩?!?p> 江言心下一驚,鐵和鹽一直是官府掌控的,按理說能開鐵礦的必定是官府的人??墒枪俑粢傻V,都是明著招人,又怎么會這樣偷偷抓人來?其中必有貓膩。
明知道是官府掌控的東西,還敢碰鐵礦,想必這幫人背后有些勢力。江言打算先按兵不動,等待時機。
七萬木
江言被抓了壯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