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些殺手,確實是日沉閣的人。而日沉閣上下,早已經(jīng)被妖魔所取代。就在先前的夜里,有殺手來找過江羨之后才發(fā)生的。”
容顏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看站在旁邊的江羨,又說道:“他們之所以找上你,是因為先前見到你與襄陽一道,想要拿下你威脅他。只是沒有想到,你們二人如今已經(jīng)拜入仙門之中。”
江羨的瞳孔微微一縮:“果然是和我猜想中的一樣?!彼诜矇m之中并沒有得罪誰,更是犯不著派出那么多的死士來殺他。思來想去,也就只是自己受了池魚之殃。
不過,他倒也沒有因此對襄陽有什么抱怨和氣憤之意。此時聽到容顏這般一說之后也不過只是證實了自己先前的猜想是真的,而不是如一開始那般什么也不知道,完全處于茫然的狀態(tài)。
只是他唯一沒有想到的是,竟然連凡塵之中的勢力也被妖魔侵入了。
容顏還在接著說道:“我已經(jīng)讓宗元青玉他們著人在人間查探,不過目前除了日沉閣之外,倒是還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被妖魔潛入的組織。”
白嬰的手指下意識的敲了敲桌面,發(fā)出了低沉的磕擊之聲,她說道:“這也不奇怪?!闭f完了這句話后,她擰眉頓了一下,而后才又說道:“日沉閣多在北地活動,他們既然選擇了日沉閣,看來確實是為了念魔林中的封印而來的。”
容顏點了點頭,道:“如今還沒有找到那些失蹤的仙門弟子在何處,倒也不好做別的什么。也只能先讓各門派之中負(fù)責(zé)念魔林封印的人多加小心,不要落入妖魔的圈套之中。說起來......江羨如今既然已經(jīng)拿到了自己的劍,小白你們是不是也要回白玉山去了?”
聞見這話之后,江羨下意識的就側(cè)頭看向了白嬰那方。她搖了搖頭:“暫時還不能回去。”
容顏正要開口再問什么,白嬰接著說道:“還有另外的一件事情要做?!?p> 她這么說著的時候,側(cè)目看向了江羨:“你對襄陽知道多少?”
江羨微微楞了一下,而后道:“若是說阿襄在拜入天上京以前的那些過往的話,弟子并不太清楚,只知道他被親父不喜,后來為母親報仇后就一直在逃亡之中度過。也是無意之中聽見了天上京收徒之事,所以就一路到了白玉山下與我相逢?!?p> 對于他這樣的描述,白嬰不知道是滿意還是不滿意,不過她的神色卻依然是淡然無波的,甚至就連開口時的語氣都沒有變化過:“我曾經(jīng)聽沈師叔說起,襄陽在塵世之中羈絆甚深,若是當(dāng)真下定了決心踏入仙門之中修行的話,這些羈絆都只能一一斬斷。如若不然,修行之途中他將寸步難行?!?p> 江羨的眼微微睜大了幾分,而后說道:“上一次離開白玉山的時候,阿襄也這么說過。只是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凡塵之中還有什么羈絆?!?p> 白嬰抬起頭看著他,說道:“那便叫他再來凡塵一趟?!?p> 江羨聞言,便點了點頭應(yīng)下了。聯(lián)系到先前白嬰所說的還有另外的事情要做,不免就猜測著對方要做的事情,是否就是與襄陽有關(guān)的。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就再也按捺不下去。
直到數(shù)日之后,襄陽收到信從白玉山到了近墨城中。江羨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那個猜測果然是正確的。
容顏不知道在什么時候離開了,而白嬰在等到襄陽來到這里之后,轉(zhuǎn)而啟程往墨羽帝國而去。
墨羽位于南方南豫部州之中,因為信仰不同的原因,又分割成為南北羽,南方信奉火神,北方信奉水神。自古水火不相容,南北羽之間的關(guān)系也不打融洽,經(jīng)常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戰(zhàn)亂不斷??v然如此,周邊的諸多國家卻也不敢趁機作亂,畢竟這兩家打歸打,但是真的有外敵出現(xiàn)的時候,他們卻又格外的團(tuán)結(jié)。這也是墨羽帝國能在這天下列入七大強國之一的重要原因。
而襄陽,便是來自于南墨羽洛桑城中。
他的母親出身于名門望族,甚至細(xì)細(xì)算起來,還與皇室有著莫大的牽連。南墨羽也好,北墨羽也罷,皇室之中從來都是立賢不立嫡,在天下諸多國家之中,是少有的沒有那么多腌臜事情的。所以,與皇家能扯上關(guān)系確確實實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并且不必像諸國那般有著伴君如伴虎的憂慮。
但是這份特殊的關(guān)系,于母親襄蓮所在的襄家來說,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同。他們并沒有因此洋洋得意,甚至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并未叫世人所知曉。
襄陽一開始也是不知道的,只是在后來的逃亡之中斷斷續(xù)續(xù)的知道了一點線索。那個時候他還想著,母親娘家人知道母親嫁給父親之后過的并不好嗎?
可是后來才發(fā)現(xiàn),襄蓮當(dāng)年孤注一擲的與家族脫離關(guān)系,只為了與情郎廝守,早已經(jīng)斷了與娘家的聯(lián)系了。
也是因為這樣,他在后來九死一生的時候,也從未想過要前往襄家求助。
重新站在洛桑城的街道上,襄陽忽然有一種眼睛發(fā)酸的感覺。
他知道自己還是放不下,想要在父親稼軒名煙那里得到一個答案。那個答案或許會讓自己更失望,也或許.......會讓自己重新燃起希望。
沈長老不止一次的說過,他的塵緣未了,求道也好,修行也罷,無論是那一條路都注定了比常人更為坎坷。那時候他并不知道所謂塵緣到底是什么,只以為是自己殺死寧夫人的事情因為自己的一走了之而如鯁在喉,可是現(xiàn)在,他知道了他未了解的塵緣,是和父親稼軒名煙有關(guān)的。
他們一行三人坐在了城中的一處客棧之中,這客棧門口的橫匾之上依然刻有白玉蝶花草的圖案,但卻并不是如近墨城中那般就那么刻下了客棧二字,而是請了大家寫下了莫留這兩個字。
南來北往的客人總是會好奇,別的客棧都是悅來平安同福這般的名字,這里卻成了莫留,倒是多了幾分趕客人離開的意思在里面。卻殊不知,他們好奇的進(jìn)到這家客棧里面,就已經(jīng)讓店家的目的達(dá)到了。
江羨與襄陽二人并沒有對店名有什么驚奇之意,他們只是跟著白嬰進(jìn)了客棧門內(nèi),見她走到了掌柜的前面,甚至多余的話都沒有說一句,對方已經(jīng)主動上前來恭恭敬敬的招呼著他們?nèi)チ撕笤海袅艘惶幾詈玫姆块g讓他們住下來。
掌柜的走后,白嬰便開口說道:“明日便去拜訪城主吧?!?p> 江羨點頭應(yīng)了一聲是,側(cè)頭就見到襄陽的臉色有些發(fā)白,他似乎正在思索著什么,又似乎只是單純的在走神,一雙眼皆都目無焦距起來。
白嬰并沒有在意襄陽有沒有回應(yīng)自己的話,只是這么說過了之后,下了逐客令讓二人離開。
江羨與她道別之后,拽著襄陽走了。
在外面的院子里,他到底還是沒有忍住,開口問道:“阿襄,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這幅表情?”
襄陽像是受到了什么驚嚇,甚至微微一抖這才回過神來,有些欲蓋彌彰的道:“沒,沒什么。我現(xiàn)在都到了洛桑城了,寧夫人不可能沒有行動的。阿羨,看來我還得再連累你一次了。”
他已經(jīng)聽說了先前江羨他們遇見死士的事情,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免帶著幾分愧疚。
江羨拍了拍他的肩頭道:“無妨,你我二人雖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做什么說這些話。那些人若是普通人自然傷不到我,若是也為妖魔所化,到時候我們不要去人煙稀少的地方就是了?!?p> 容顏先前說過別的地方暫時還沒有發(fā)現(xiàn)有妖魔潛伏,但是卻也不敢保證完全就沒有,不過目前人間潛伏的妖魔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并不打算在人多的地方暴露自己,所以江羨才會說這樣的話。
而最重要的原因,則是因為他從銹劍那里知道,白嬰或許并沒有失去修為。
江羨一面想要知道這個消息究竟是真是假,另一面又覺得自己不該去懷疑師父。就算她真的修為還在那又如何?至少白嬰并不會做什么有害于天下有害于蒼生的事情。
襄陽依然還是心事重重的模樣,囫圇的點了點頭算是附和了江羨的話。
見此,江羨也不好再多說別的什么話,干脆轉(zhuǎn)移了話題道:“師父不能修煉,修為全無,你可要打起精神,到時候和我好好保護(hù)她,不然回去了沈長老就得先念叨你?!?p> 襄陽一想到沈長老的性子,忽然就顧不上再去糾結(jié)那些過往之事了,有些頭疼的按了按眉心,道:“我知道了。晚上我們要輪流守夜嗎?”
“也好。”江羨其實覺得守不守夜并不要緊,雖說要保護(hù)好白嬰,但實際上白嬰的身上帶著易初蓮花,若是真的出現(xiàn)了能傷到她的人,那他們兩個也只能去送死。但是難得讓襄陽能打起精神來,他也就點了點頭:“我守下半夜,你守上半夜吧?!?p> 說完了這句話后,他就擺擺手回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