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那么小,我們住在地球村,地球是圓的,有緣,到哪里都能遇到你。
花花到水瑤小學(xué)的第三天,這個上午沒有被安排課程,孩子們圍在一起?;ɑ▉淼哪翘?,聽到的蘆笙曲,再次被吹響。花花問關(guān)路一,“關(guān)路一,你是不是偷懶,今天為什么沒有排課?”關(guān)路一說:“因為今天有貴客來?!被ɑ▎枺骸罢l要來?”關(guān)路一故作神秘地說:“來了你不就知道了嘛?!?p> 同學(xué)們在緊鑼密鼓得做清潔衛(wèi)生,掃地擦窗戶,生火做飯——煮土豆。來的第二天,花花就提議,能不能在煮土豆里面加點鹽?大家試了試,覺得比熟土豆撒上鹽更好吃,于是就照做了。花花見自己的提議被采納了,又提議說能不能放點生姜來里面,可以去除濕氣,大家都不理睬她了,山里孩子那個不是抓著辣椒吃長大的。這一點,花花過了兩天就見識到了。
關(guān)珊珊見花花閑逛著,就請她去批改作業(yè),沒有想到這小學(xué)二年級的作業(yè)題目難度已經(jīng)這么高了,好幾個題都攔住了花花,花花也沒了耐心批改作業(yè),就對關(guān)珊珊說,“我要去山上采些花回來?!标P(guān)珊珊說:“我讓黑猴帶你去,他路熟。”花花不等關(guān)珊珊說完,就一溜煙地跑開了。
一口氣跑到半山腰,盛夏的花朵開得正艷?;ɑ吹缴焦壤锘蝿又鞍俸系纳碛?,她很想去摘一朵,就一朵而已。動心起念,一剎那,山不高了,路不遠了,花花感覺身體輕盈地像要飛起來一樣,她奔跑在水田埂道上,那細小的路,蜿蜒著,每一步她看得并不真切,落下去都還算穩(wěn)當(dāng),踩著大地,而不是稀泥,御風(fēng)而行,細聽還有山泉水叮咚作響,這真是人間好時節(jié)。
終于,在一朵百合花的面前停下來,花花看著它怒放的生命,花朵碩大,還掛著露珠,長長的枝干隨風(fēng)搖曳著,花花忍不住去掐,就在她的手快要挨著百合花枝干時,她聽到一個聲音在背后喊:“采花大盜!”花花一回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呀,陳子明,陳子明,你怎么在這兒???”陳子明但笑不語,他們互相看著,忽然陳子明張開雙臂說:“我是橙子,花花,來,為我們的相逢擁抱一個?!被ɑ牭疥愖用髡f了他是橙子,并不詫異,仿佛她等他的這一句話,等了很久很久。她沒有忸怩,自然地投入了陳子明的懷抱,那個她曾經(jīng)以為,這種時刻她會嚎啕大哭,可是她沒有。在這個懷抱里,她希望把那些隱忍的歲月,難以言表的時光都通過淚腺,讓陳子明知道,可是此時此刻,她哭不出來,這個懷抱太溫暖,溫暖到花花一度恍惚,陳子明,你是不是上天派來的天使?
是誰曾經(jīng)說過,喜歡是放肆,愛是克制。對于天使,花花是喜歡的,可是她還太小,她對于愛的理解,還顯得稚嫩,還停留在對物品的專屬感上?;ɑㄇ宄闹?,陳子明之于她,是溫暖,是喜歡,但不是愛。愛對于花花來說,還太沉重,沉重到她背負不起。
世界那么小,我們住的是在地球村?!拔蚁胍姷侥愕臅r候,我就去,一定能見到你?!被ɑ▽ψ约赫f。陳子明離開了,一晃就過去了很多年,無數(shù)次,花花想起他們在山間偶遇的場景,她告訴自己,橙子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
陳子明和關(guān)路一是大學(xué)同學(xué)兼室友,這層關(guān)系是花花沒有想到了。陳子明喊關(guān)路一并沒有喊他的全名,而是喊的小路一,親切地像是在喚自己的弟弟。他們因為在一起有共同的回憶,所以在講述某一個片段時,顯得尤為默契。被他們一再提及的是LS,他們總是說終歸還是要再回去一次的?;ɑㄔ谝慌月犞瑔柲懿荒軒衔遥克麄冃Χ淮?,互相交流的眼神,完全讓人看不出他們在想些什么。
山中的日子很慢,時間仿佛停止了一樣。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的他鄉(xiāng)遇故知,正鮮活地在這四個年輕人身上上演著。讓此刻在碼字的作者好生羨慕。
花花很久都沒有聞到橙花的味道,這個早晨黑猴來到她的宿舍門外,遞給了花花一束野花,小小的白花開著,在瘦枝干上挺立著?;ɑò阉鼈冞f到鼻翼下,久違、熟悉的味道沁人心脾?;ɑ▎柡诤铮骸斑@是什么花?”黑猴答:“我們這里人喊是小小花,一年四季都開。老師,你喜歡嗎?”花花點點頭,笑著說:“謝謝你!”黑猴聽了花花的話,滿足地笑了,笑著跑了。這之后的每天早晨,花花宿舍的窗臺上,都會躺著一束小小花。后來,花花無數(shù)次聞著橙花的味道,她都會想起小小花,想起黑猴,想起水瑤小學(xué)……
十天,一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開學(xué)在即,花花升高二了,而關(guān)珊珊即將面臨高三,兩個即將畢業(yè)踏上社會的大男孩,四個人對于即將到來的離別,充滿了不舍和無奈。
秋意漫過你,白發(fā)成霜,葉落金黃,不忍離殤……花花腦海里不禁冒出了這些字,她不記得是在哪里看到過。這些充滿了蒼涼的字眼,和現(xiàn)在年輕的他們放在一起,看似不搭調(diào),其實很自然。對于分離,有些人學(xué)了一輩子,都學(xué)不會,學(xué)不會,放不下,走不出,走不出目送者的目光。關(guān)珊珊寫過一句話:相逢本該是一場歡喜?;ɑê苁窍矚g?;ɑ◤男牡桌锔兄x她所遇到的朋友們,感謝她所經(jīng)歷的生活,感謝橙花,感謝書店,感謝一切的一切。
回到學(xué)校,一切歸于平靜。跑步看書這些都是需要堅持的,是長期的行為。
花花這一日又起了個大早,九月天已微涼?;ɑù┝碎L袖運動衫,搭配了一條黑色運動褲,擔(dān)心冷還加了一條運動頭巾。在那個聞到橙花的路口,她稍作停留,又接著跑起來。
清晨5點的街頭,車不多,行人基本沒有,只有環(huán)衛(wèi)工人在清掃大街,小區(qū)門口的保安室燈火通明,有安保員在離保安室2米之遙的角落,背對著大街,朝著小區(qū)住宅的方向在抽煙,紅色的煙頭在黑夜里,顯得那么刺眼和明亮,更多的安保員眼神木然,仿佛他們過的不是日子,而是被這日子的重復(fù)和單調(diào)過了一樣?;ɑㄓX得身體已經(jīng)慢慢熱起來,抬起手腕,看到運動手環(huán)上顯示已到5公里,她想到龍湖公園的那個廣場去做拉伸,正當(dāng)她低著頭想著這件事時,她覺得自己撞上了一堵墻,一堵堅硬的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