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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路千燈引

第五十二章 奐蠱

千路千燈引 許卓然 2164 2019-11-19 23:33:03

  “如果賜烏血竭的代價是此生與皇位再無緣呢?你還愿意將這烏血竭用來救人?”

  金皇后將身后侍女捧著的匣子打開,神情越來越溫柔,話聲也越來越持重,柔美的臉上多了一些擔憂,輕聲道:“孩子,如果你在此時取了烏血竭,為了禁鄭的朝堂,你再與皇位無緣了”。

  金陽退后兩步,向自己的母親深深的鞠躬,然后伏身跪在地上,言辭格外懇切:“母后,國家大事有大哥,兒臣不敢過多肖想,只愿從此寄情山水,輔佐朝堂,只是此次蘇大人遇難,兒臣若是不救,會悔恨終身”。

  “母后,兒臣求您了,就賜下兒臣的烏血竭,由兒臣救他一命吧”!

  金陽這話聲剛落,就朝向自己的父皇母妃深深的跪下,他的額頭死死的抵靠著天花板,內(nèi)心如烈火烹油正熊熊燃燒。

  金皇后向自己的丈夫深深的點了點頭,兩束目光溫柔的接觸,如同交換了彼此的思想。

  在皇帝的默許下,金皇后從匣子里取出屬于金陽的烏血竭,遞給了他。

  此刻蘇簌的眼中有隱隱淚光,他跪在地上,看向金陽的眼神越來越復雜。

  心中一直柔腸百轉,卻未有一刻像如此這般洶涌而來,在他的心里,很多事情都從未讓他有過質(zhì)疑,只是如今就在自己的面前眼睜睜的看到,卻越來越讓人震撼。

  他的身體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腦海中還沒有想到要說什么話,卻感覺自己后頸處猛然一怔,人就已經(jīng)昏了過去。

  而把蘇簌從背后敲昏的,卻是白千燈。

  她將蘇簌扶好,扒開他的袖口,只見掌心一條烏黑的血管已經(jīng)有了蔓延,通過臂彎,直直的向更深處發(fā)展。

  隨著她的動作,一旁的巫醫(yī)也看到了這一切,不由得心中生出一聲驚嘆,直接扶過已經(jīng)昏倒的蘇簌,用自己的背遮擋住白千燈的眼睛,向著蘇簌的胸口抓去。

  胸口的衣服被掀開,露出他原本有些發(fā)黃的肌膚,一條黑色的血線,直直的捅向蘇簌的胸口。

  巫醫(yī)一雙眼睛頓時帶了幾分驚恐,只向皇帝施了一個簡禮,便急匆匆的想要抱起地上毫無知覺的蘇簌,起身離開金殿。

  金陽在此刻卻搶先一步,將蘇簌的身體攬在了懷里,他身型高大,抱起人來毫不費力。

  畢竟人命關天,一時之間,金殿中的人便走了大半。

  除了侍從,偌大的金殿,只剩下皇帝和皇后兩兩相望,皇帝從自己的寶座上緩緩站起,似乎心有顧慮,又帶著一些說不清的憤怒,緩緩的走向自己的妻子。

  金皇后的臉上毫無波瀾,沒有任何喜悲,看向皇帝的眼神卻穿過他的身體,沒有任何思緒。

  老皇帝神情越發(fā)悲傷,語調(diào)中帶了許多難過,聲音還有些微弱的顫抖:“小文,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金皇后索性背過身去,額發(fā)上高高的皇冠散發(fā)著星星點點的光芒:“陛下失態(tài)了,你我之間根本談不上原諒二字,我的孩子無辜,這是他從心所擇,作為一個母親,我只想讓孩子幸?!薄?p>  老皇帝聽到自己皇后的話,一雙眼睛中帶著刻骨的絕望,他一時站立不穩(wěn),摔落在高高的寶座上,他的動作起伏太大,甚至將自己束發(fā)用的皇冠微微震歪,口中卻格外清晰又磕磕絆絆的問到:“小文,若是當年我沒有殺你父親,你是不是就可以接受我?”

  金皇后的背影依舊纖弱,量體所裁的金縷袍勾勒出好看的曲線,她用一雙如死水般的眼睛看向遠方,腦海中騰起昔日父親慘死的樣子。

  回復這位至高之位的,只有無盡的沉默,金皇后決絕的轉身,只留下越來越遠的影子,被皇帝死死的遙望。

  這對萬民盛贊的帝后彼此心中的枷鎖,卻如同陰陽相隔,生死不見。

  隨著金皇后的離開,皇帝的神情越發(fā)頹廢,他癱倒在寶座上,伸手拽住了自己發(fā)間的皇冠,帶著自己幾縷秀發(fā)撕扯下來,一起摔落在金殿的殿前。

  蘇簌的毒已經(jīng)入了心,解毒遠比想象中更加困難,就算有了皇家至寶烏血竭,也不能百分百保證此毒一定能解。

  院正向蘇簌的口中塞下了幾枚解毒丸,然后將他的幾大穴位封住,減緩毒發(fā)的過程。

  毒素進入心臟,就會發(fā)散全身,全身的器官和經(jīng)脈一起受損,到那個時候,就是大羅神仙也無法施救。

  白千燈直接喚來了彎彎和皎皎,與院正一起,為蘇簌解毒。

  “如果直接用烏血竭,并不能大幅度提高解毒效果,若是用蠱,就可以完全保證他的存活”。

  皎皎一邊說,一邊手上開始動作,她掌邊一個圓圓的小壇子,此刻似乎要派上用場。

  白千燈看了看金陽,又望了望蘇簌,神情非常嚴肅:“選用什么樣的治療方式,是他們的意思,你們是醫(yī)家,但是不可以不爭求他們自己的意見”。

  院正一臉無波,口中的話也帶了幾分持重,似乎是在反駁白千燈的話,說道:“皇子的身體怎么能損傷?”

  金陽終于從蘇簌的身上抬起眼睛,這才問到:“是不是有不同的救治方法?”

  白千燈點了點頭,皎皎將自己掌邊的罐子捧在手心里,說道:“二皇子,普通的治療方法,便是用烏血竭入藥,但是解毒后的存活不高,還有一種方法,就是用蠱配合烏血竭來入藥”。

  “將這兩只奐蠱放在兩個人身上,這樣二人命數(shù)同生,氣血共享,再加部分烏血竭,就可以保證二人解毒干凈,共享天年”。

  “奐蠱在人的心臟中存活,弊端就是,若是一個人身死,另外一個人也不能獨活,全身血液逆流,心衰而死”。

  金陽聽到解釋,神情逐漸冷靜了下來,口中卻毫不猶豫的選擇道:“那就用蠱,人生知己難得,我愿意和他共享此生”。

  這個選擇,和她的推測毫無意外,白千燈微微一笑,將一雙漂亮的眼睛飄飄忽忽的看向遠方。

  白千燈不是大預言家,只是當一件事情發(fā)生了,她會自動在腦海中想象出許多個解決方式,用以推斷事物的進展。

  無論是在禁鄭,還是在東盛,她悲泯眾人的習慣沒有絲毫改變,可是總有一些人看情義太重,甚至會超乎自己的性命。

  蘇簌如此,金陽如此,白千燈亦是如此。

  雖然很多不同,他們的身上都有一個特質(zhì),看重情意都遠遠的超過了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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