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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我們的婚約嗎

第十一章

還記得我們的婚約嗎 九筆婳 4977 2020-07-04 06:02:09

  她不適應的瞇起眼,眨了又眨,眨了又眨,仍感覺到一種不真實。

  她眼睛就這么好了???還是她想得太嚴重,其實視覺的失去只是暫時的?蒼天的目光其實并沒有多可怕?

  她怔怔瞪大眼睛,驚喜,虛幻,不可置信…睫羽不斷顫抖,如蝶翼繾綣,撲去這幾日沉淀的塵埃,待適應了光線,一副破敗的景象也逐漸映入眼簾——

  破漏的高高穹頂,垂掛的腐朽梁棟,黑沉與頹敗滿目,煌煌不散的威嚴中,仿佛見到了塌陷的黑色蒼穹,幾縷天光從空洞瀉下。

  這……哪里還是她的小樓?

  這分明是……殿,她張著嘴,驚愕失語,然而,久久驚視后,望著上方的一切,心底卻驀地閃過一絲莫名的熟悉感,就像意外回到了久違的家里。

  凜冽的風嗚嗚吹下,從高瓦窟窿往里灌入,泣泣呼號如訴,同時喚來片片雪花凋零,旋著凄冷破碎的舞,靜靜堆積在大殿之上……

  看到雪,她不由想起那日的夢。

  白祀呆呆坐起,這才朝四周環(huán)顧,這是一處不知多大面積的宮殿,屏墻恢弘,鐘鼎鎮(zhèn)殿,琉璃垂燈,滿目宏圖華構(gòu),可不知荒廢了多少歲月,一切輝煌都蒙上厚塵,空曠冰冷的殿內(nèi)空無一人,唯有雜草萋萋,與簌簌寒風徘徊不去,似要穿越萬載時空長廊,喚回往昔。

  殿內(nèi)撐著古老的八角塔柱,十八根巍立頂天,守護大殿四處,儀貴威嚴,然時光早已將它們磋磨,柱上金漆干枯,彩繪剝落,裂痕如網(wǎng)斑駁,雜亂的草根滋長,將其從內(nèi)部寸寸分割……

  大殿正前有兩條長長的青紋玉階,也已落滿了雪與塵,無人再清掃,被寒風日夜混亂,褻瀆雍華。

  上方,空蕩蕩的金座,那里曾有人睥睨萬臣,肆意眾生,如今只能看到雕墻損裂,巍峨失,精木枯朽,椅身污濁,不知還能否等到主人蒞臨,重現(xiàn)輝煌。

  最后,白祀將目光停留在金座前,一座古老的石祭壇上,祭壇不算大,在這冰冷刺骨之地,卻唯有那里被嚴寒冰封,祭壇中央一座細長的墓碑祭奠著,墓碑漆紫微紅,粗糙沉穆,她的視線剛碰觸上不久,突然,平靜的大殿上方,一陣浩然之氣陡然而來,如沉重山海遽然降臨在她身上,根本來不及反應,胸口一陣鈍痛,如被重錘狠狠一砸,霎時間,她感覺五臟六腑碎成了無數(shù),喉頭一甜,一大口鮮血噴出。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劇痛在胸腔翻滾,白祀坐在地上一陣猛咳,仿佛命氣將近,要被盡數(shù)吐出,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稍微舒緩。

  待到氣息平靜,她抹了抹唇角血漬,看著地毯與裙尖漫開的猩色紅花,強忍心悸再次抬頭,將視線小心移向碑前的燭上,蠟體大約半寸粗,晶瑩如玉,幾乎燒到了底,燭面花紋玄纏,妙晦繁美,熒熒流光于其上,如唱著空寂的歌,伴風平靜燃燒。

  它的燭火很獨特,甚至說奇異,如被時光浸染了魔力的神秘,存在那里,又不在那里,蕩著一種悠遠純凈的光,透明而虛幻……若透過燭心,凝神去看,她好像就可以看見另外一個時空,那里——蒼莽大地如長鋒,貫穿穹遠,九天蒼云化天水,流淌人間,滋潤大地,漫出無邊旖旎,蘊養(yǎng)出一片銀色平原,遼遠之上,建筑連綿,恢弘拔霄,夜幕降臨,極光絪缊,萬里絢迷……難道,她見到了傳說中的天宮仙境?……

  女孩目光癡迷,向往中,更有重重困惑。

  因為她感覺越來越熟悉,越來越熟悉。

  這蠟燭……這世界……這蠟燭……這世界……

  她恍恍惚惚站起,失魂般走去,踉蹌著腳步,踏上臟亂的臺階,墓前空明的燭光恍然一閃,視野中有光影一陣搖擺,燭光里的瑰麗驟然放大,并攜著浩大綿薄的氣撞來,她瞳孔一縮,身體直直倒飛出去——

  她睜大著眼,卻沒有預料中的疼痛,只看到眼前光明迅速黯淡,隨著倒飛的軌跡一點點泯滅,再次被黑暗碾碎。

  迷迷糊糊中,白祀感覺有兩道實質(zhì)般的視線投來,如冰錐般森冷的,將她死死釘在地上,一絲動彈不得,無盡的寒意在往毛孔里鉆,她覺得愈發(fā)得冷,感覺視線的主人在一步步靠近,讓她身體越來越僵硬……

  白祀用盡全力,勉力將眼睛張開一條細縫,那不是她的錯覺,朦朧的光線中真的有什么走來,一襲水裙曳地,身姿綽約如霧,煙煙似幻,寒氣妖嬈。

  “你…是誰……”

  “取代…云根者……”冰凍的聲音響起,如刺而空洞,冷冷給予了她回應……

  那是沒有感情的語言,發(fā)自靈魂的深冷,宛如從冰獄傳來。

  “取代……?”取代云根者?

  白祀愕了一瞬,聽懂了這句話,腦子本能飛速轉(zhuǎn)動,聯(lián)想到近幾日的種種異象,她很快猜到,這應該就是魚綃所說的“詛咒”本身,或許她就是魚綃口中提到的“故人”,那么,她激自己打賭的目的也就呼之欲出了。

  白祀全身僵硬著,不知是寒氣太過凜冽,還是心里太過恐懼,總感覺一股鋒銳的無形力量死死壓在身上,那模糊的影子從王座上如走如飄而下,越來越逼近。

  那股鋒銳的壓力一遍遍刮過,如同凌遲處刑,割裂的痛,思考漸漸凝固,層層惡寒從腳底爬上脊背,死亡的恐懼在心底迅速擴散……

  白祀顫抖著關節(jié),嘗試握緊拳頭,卻一次次失敗,嘗試呼喚體內(nèi)火文,卻又像當初一樣,被詭異的寒意迷惑了活力。

  全身冷汗淋漓,濡濕衣衫,她一遍遍嘗試,并活動胳膊,她的蠟燭還在腰間,只要把它點燃,絕對能出現(xiàn)轉(zhuǎn)機。

  “這里是……什么地方……?”白祀嘗試開口對話,爭取時間。

  “垂云…殿……”她答了,但腳步未停。

  “那墓碑……是你的墓嗎?”

  “垂云之墓?!庇质谴乖?,垂云是什么?

  “那蠟燭是什么燭?”

  影子默聲不答,但盯過來的視線變得更加冷漠犀利。

  隨著她不斷靠近,只覺如有一座冰川從天而降,胸口涌起強烈的窒息,伴著一股說不出的猩烈之氣吹來,猶如野獸的鼻息陣陣噴上臉頰,意識想要反抗,脆弱的身體卻率先臣服了,輕易被威懾支配,睫毛顫抖,身體忍不住地開始痙攣。

  影子越來越近,依舊不急不緩,施施然,十米、九米、八米、七米……

  她狠狠咬了咬舌尖,劇痛傳來,猩甜在口腔蔓延,她集聚全部意識,向右臂積攢氣力。

  六米、五米、四米……

  忽然,不知哪來的力氣,白祀陡地瞪大眼睛,隨著距離接近,她看清了走來的人,卻未想真如想象中一樣是一團霧,遠遠看去玲瓏窈窕,豐盈柔美是個身材極迷人的女子,近看卻哪里都是由霧組成,身子是霧,裙子是霧,半真半幻,全身都被濃濃寒氣繚繞,只顯現(xiàn)大致的綽約輪廓,沒有身體,面容朦朧,只是一團意識的凝聚體。

  難怪,她想要取代別人。

  三米、兩米……或許對方兇冽之氣太盛,她仿佛像聽到了野獸的嘶吼……

  “我名白祀,這位姐姐如何稱呼?”她一鼓作氣,猛將右臂抬起,摸向綁在腰間的蠟燭!

  一米。

  “白祀……白祀。”霧影飄浮的腳步驀地頓住,她將她的名字含在嘴里,輕輕念了一次,第二次卻似轉(zhuǎn)為了疑惑,那柔軟的嬌聲,微不可查的上揚,宛如泉谷竹笛悠揚而起,無情卻動聽,“為何…有些熟悉?!彼谝苫笾朽詈罄淅浠貞?,“吾,朧青眠。”

  說完,腳下再度移動,白祀握住燭柄,閃電抽出,冰鱗燭感應到白家血脈,冷色的冰鱗霎時發(fā)熱,浮起縷縷紅光,炎炎烈氣一瞬間層層舞動釋放,燭芯一紅,如炎鳳睜開神眼,赤星劃破黑夜,火苗升光,緩緩照亮。

  “吼嗚!”驟然,一聲巨大獸吼如受驚般炸裂在耳側(cè),霧女背后纖影倏地直立而起,在燭光中瘋狂增長,化作龐大猙然的獸形,風雪嗚嗚而來,刺骨冰氣匯集,獸形掙脫大地,浮于半空一米,在萬千雪刃中逆卷淬煉,迅速凝成實軀,最后緩緩落地。

  白祀冰眸圓睜,張大嘴巴,瞳孔收縮,呼吸緊屏,她看到了什么?一個人竟然變成了野獸?野獸?那接下來她是不是要被吃掉心臟?

  白祀從震驚中回神,看清了獸的形態(tài),那像是一頭狼,卻全身覆白羽,獨目四耳,達恐怖的百米多長,幾乎占據(jù)了十分之一殿堂,巨大的身軀化作磅礴氣勢壓下,讓她喘不過一絲氣,它四肢如洪柱,覆森密冰鱗,分九爪,如鐮鉤,她的腦袋就幾乎夾在鐮鉤縫里,而縫隙里側(cè)……就是那個女人裊娜的霧影。

  她沒有消失,召出野獸后一直站在原地不動,垂著優(yōu)美臻首,青絲如煙飄飄,冷冷“俯視”著她這個螻蟻。

  上方再度傳來一聲悠遠的咆哮,風起、雪卷、塵揚,枯朽大殿輕輕搖顫,讓人驚悚,然而,白祀?yún)s聽出那咆哮中夾雜的一絲忌憚與觳觫,她沒感覺錯,那是對她手中小小蠟燭——八十一火文的恐懼……

  火如熔眸,悠然搖擺,反注視著霧女與巨獸,那是面對敵方滿分的自信與倨傲,一抹鮮紅蘊在焰底,猶如烈火凝聚的血滴,泛著妖冶的波紋、焚燒一切的炎熱高溫,凝艷、刺目、神秘,灼灼赤芒,熯天熾地,將所有敵人的脆弱寸寸照進。

  白祀相信,只要將這小小蠟燭扔到霧女身上,那么她就能瞬間灰飛煙滅,哪怕她仍舊被迫躺著,也占據(jù)著一半優(yōu)勢,而剩下一半自然是她可能會被爪子拍成肉醬。

  白祀保持警惕,持續(xù)和她對峙,霧女佇立不動,巨狼漸漸開始有些焦躁,嗚嗚喘息低吼,巨大的爪子一抬一抬的,仿佛理智在與本能激烈斗爭,她慌忙用一只胳膊肘撐著,向后挪身,防止被踩到,不敢在它眼皮子底下站起……

  時間在壓抑中度日如年,仿佛過去了萬載,白祀忽感身上壓力一輕,不知想通了什么,霧女目光似在軟化,沉淀著冰冷的空氣中,她淡淡開了口,聲如薄玉冷萃碰擊,“你…是不是云主?!?p>  簡簡單單的一句疑問,白祀一愣,沒等她想明白,腦海深處的什么卻遽然被引燃了,轟的一聲爆炸,炸出五彩斑斕,斑駁陸離,伴著一陣陣沖擊的劇痛,就此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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