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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我們的婚約嗎

第三十三章

還記得我們的婚約嗎 九筆婳 1715 2020-07-27 23:41:23

  府路街,白羊巷口。

  車夫劉叔拉著她來到一家余家燙鍋,館子位于街巷深處,門面十分不起眼,但在這一代卻比較有名,好這一口者眾多,遂巷子也從沒冷清過,人來來往往,來到店前,隔著門就聽見不絕的吵嚷,十分熱鬧,這正是她喜歡的環(huán)境。

  跟劉叔約好一個時間,讓他隨意打發(fā),進了門,果然果然很熱鬧擠亂,煙氣繚繞,鋪子的空間不算太寬敞,她眼睛看不見,站在門口,一時還真不敢往里走,好幾次差點被食客或忙走的伙計撞到,她這奪目的美貌很快掌柜注意到,笑呵呵地親自領著她到里面,快速收拾好一桌剛走的,“姑娘要什么口味?”

  “咸香味,要五花肉、牛肉、肥腸、蛤蜊,配菜都來點,麻煩~”掏出銀子遞給對方。

  “姑娘爽快,即刻就好?!?p>  館子里很忙,這即刻也并不是真只等一會兒,白祀也不著急,聞著四周飄來的各種香味,聽著偶爾傳來的吧唧嘴聲,她乖巧安靜地坐著,低垂眉眼,悄悄咽著口水,在外人眼中,這就是天上仙子下凡,來食人間煙火了。

  連那一臉的清冷疏人,在煙霧朦朧中,也成了一種親切。

  又等了沒一會兒,兩個小鍋接連端上來,一個小鍋是湯底,一個小鍋是點的菜,下面點著小火爐,一為烈火,一為文火,湯鍋里的湯處于完全沸騰狀態(tài),燙字便在這里。

  燙鍋的食材都是經(jīng)過特殊腌制的,先是將它們炒熟,炒干,收汁,凝萃味道,炒出一種特別的鮮香,這時就著鍋里不散的熱,已經(jīng)可以食用,但若放入沸騰的湯鍋里一燙、一潤,在獨家秘制的醬里再一滾,放入口中,那滋味,只感覺舌頭像卷進了味道的花火,鮮香麻辣,加上醬汁的畫龍點睛,層層不絕綻放,燙鍋的魅力也就在此。

  吃燙鍋最大的特點便是速度,除了口中鮮香味無法讓人停下,燙字也不能變成涮,要掌握一個絕佳的時間。

  所以,菜一端上來她拿起筷子,就直接大快朵頤,口中咸香不斷,舌尖麻辣刺激不絕,配合著醬汁濃郁獨特的味道,一個字,美!

  她吃得香汗淋漓,津津有味,卻讓一眾食客看得目瞪口呆,這仙子大約是不想回天上了~

  “可真是讓我好找,妹妹?!闭两朗持校粋€冷硬的聲音驀然響起,如一陣寒流忽然刮過,夾著某種情緒的尖刺,刺進耳朵里,很針對的冷。

  這聲音白祀太熟悉,她手頓了頓,沒停下筷子,頭也不抬,繼續(xù)燙著肉,嘴里開口寒暄,“兄長,好久不見,再過一月左右,妹妹就回去了,何必費心來找?”

  白夜晝身形高大,瘦削,一身墨青袍,一臉冷峻地杵在那里,像是冰封的白色峭壁,既堅硬又刺人,周身寒氣自凜,路過的人下意識繞道,避開這似乎很不好惹的冰塊臉。

  只有白祀知道,這只是因為她在這里,拋開這種針對,他的聲音中氣清朗,長相也遺傳了白家的三分美,可是十分有男人魅力的。

  “的確是費了不少心思?!蹦腥丝苛丝窟?,低眸睨著少女的粗魯吃相,緩緩開口,話里卷著一絲嘲笑與不變的漠然,“眼睛既然不好用了,又何必亂跑?”

  “這消息……倒是傳得挺快的……”將鍋里的肉片放進嘴里,唔嗯,燙得久了點,有些軟了,“兄長親身來,是準備接受鋪子嗎?”

  “我并不在乎那間鋪……”

  “忘本可不好?!卑嘴氪驍嗨?,裝作好心提醒,“心氣高,別忘了沒有那對能飛的羽翼,都是將近而立的人了,又有了家室,我了解嫂子,她最中意的就是老實本分的。”

  “經(jīng)營的確讓你更伶牙俐齒了,我心思如何,你不必去管,既然我來了,你也就可以回去了。”

  “自然可以,但妹妹必須看到店鋪有人接手,我也需道個別?!?p>  “給你七日時間,不想死在這城亂中,就別只是在滿足自己的嘴?!卑滓箷儾幌朐俣嗔簦D(zhuǎn)身離去。

  七日?時間好長,這是給我時間還是給你自己?

  “城亂?”莫非……在說那個火種?這念頭升起,白祀下意識抬頭,回看了他一眼,可這不經(jīng)意的一瞥,讓她心里猛地一震,呆住了。

  喀拉拉,筷子脫手,掉落在地。

  若不是做夢,她當真遇見了奇跡,竟在白夜晝那高大輪廓上見到了瑩光,很淡,微紅,在黑色視野里如灼灼星火,異常明顯,這說明了什么?說明他已超脫凡俗,榮升為貴人。

  可以啊,驚詫之后,白祀心里生出贊嘆。

  畢竟是血緣親人,即使自己的哥哥討厭自己,她還是由衷為對方高興,因為這對白家影響很大。

  “難怪你瞧不上鋪子了…”

  回想起方才談話,心里笑了笑,正想埋頭繼續(xù)吃,才發(fā)現(xiàn)筷子掉地上了,算了,也沒多少了。

  走出館子,上了停在巷口的馬車,劉叔沒走多遠,很快從街對面包子鋪過來,喚了聲姑娘,正要驅(qū)車走,馬兒忽然一聲嘶鳴,似受了驚,猛揚起前蹄,車廂失衡,白祀一個不穩(wěn)側(cè)倒去,腦袋咚地磕在廂壁上。

  一陣眩暈傳來……

  “姑娘沒事吧?”車夫趕忙勒繩安撫,卻毫無作用,馬兒焦慮嘶鳴著,帶著閘前奔出,車輪嘎吱尖銳悲鳴,不等得到車內(nèi)回應,車夫連忙大喊,“馬驚了,快讓開快讓開!”

  “瓊曳,聽說你贈與別人一座城?”眩暈之際,白祀忽而聽到某處的說話聲,聲音模糊而悠遠,恍如大鐘回音嗡嗡蕩入耳中。

  “又如何?”

  “本君喜歡大漠的孤遠蒼涼,十分中意廊環(huán)城,曾挑戰(zhàn)過城主余太衡,遺憾失敗,聽聞前年歸于你之下,特來討要一番,不知能否割愛?”說話之人爽朗明快,語氣輕松,稔熟,大概是朋友城池比較多,他像借錢一樣輕松。

  “你是哪家的狗,敢朝本君討骨頭?”另一話音悠悠含笑,回答讓人意外,原來不是熟悉,而是一種張揚與囂張,或者說是挑釁。

  “放肆!”挑釁者被激怒了。

  鏗!泠泠劍吟劃過耳側(cè),強大的殺氣滌蕩開來,馬兒狂嘶不止,瘋狂拔蹄加速,但因拉著閘也沒有多快,伴著一路刺耳的閘鳴,行人叫罵著慌亂避讓。

  “鐺鐺鐺,鐺鐺鐺,哧————”

  “哈哈哈,瓊曳,老子早看你不爽了,廊環(huán)城被你搶了,匪女千泓那么潑辣,也他娘的對你千柔百轉(zhuǎn),還有那?;鹦?,那日清晨很不幸被老子看到了,不想死就交出來,接劍!”

  “一介野狗,今日本君清閑,勉為其難馴你成人。”

  白祀緊抓著車廂窗格,搖搖晃晃,被迫聽完不知什么人的對話,接下來,就是一陣密集的劍石撞擊聲,聲聲振聾發(fā)聵,宛如天雷罰怒,驚天泣神,光閃交加穹際,穿刺過陽光,明明無聲,卻分外壓抑,白祀捂住胸口,感覺說不出的窒息,想呼吸而不能,感覺……這兩個瘋子就壓在她頭頂,揮而不去……

  而她不知道,這不是針對,而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剛剛棄塵的弱者遭遇上高階的戰(zhàn)斗,沒被壓垮就算是一種強大。

  馬兒怕就是感覺到了這種壓抑,它還在街上狂奔,卻走不出戰(zhàn)場,白祀緊握起拳,指甲割出滴滴鮮血,她想掙脫,想呼吸,想反抗,身上蒸騰起妖異的紅,腦中隱隱閃過什么畫面,激蕩、馳騁、猙獰、熾烈,似隱藏著巨大的力量,也似一只想要掙脫牢籠的兇獸,仿佛沖出就會將她一瞬焚燒……

  可她想看清,直覺告訴那能救命,她必須想起,否則要死了,要被憋死了!

  一點就好,一點就好,一點就好,她凝視那朦朧的畫面,意識破開重重迷霧,往里面深鉆,頭泛起劇烈的疼,她漸漸看到了,看到一滴燃燒的血滴落天空,看到一把纏繞花瓣的薄劍,劍在舞動,她的身影閃過,十式之后,畫面戛然崩碎,頭又是一陣撕裂般的劇痛。

  她認識這劍法,可一種預感告訴她,再舞下去,她會死。

  可足夠了,她顫抖著抬起手,寥寥劍式旋轉(zhuǎn)在指間。

  前方馬兒一聲高鳴,嗒嗒停了下來,打了幾個響鼻,喘起白氣。

  蒸騰周身的異紅剎那延伸,碑劍出,沖向云霄,睜開眼,她出現(xiàn)在高空,四周微紅如水搖蕩,扭曲,卷涌,環(huán)繞著妖妖劍芒,久久不停,茫茫視野里,她目光鎖定一處突兀,劍憑式,刃掠火,一劍如龍吐電,疾刺而出——

  “哪來的丫頭,找死!”一道猩紅匹練割裂天空,穿向百米處憑云藍衣男子,裴韓掣劍豎斬,一招白虹吞日劈出,如此迎招比的就是速度,可忽然,一陣難以抗拒的壓迫撲來,讓他腦中恍然浮起面對赫寧帝時的情景,手上停了一瞬,百米之距,剎那之間,劍光一線貫過!

  “咳……”裴韓捂住洞穿的心口,怔眼,這種難以言說的感覺,“…你是……”白祀回轉(zhuǎn)一劍,破碎他的刮躁。

  頭還在痛,殺氣更盛,劍蕩開,幽幽吟,火焰花瓣狂舞,她乘披靡之氣,殺向十幾米外另一人,“白祀?幾日不見,就敢來挑釁了,本君就領教領教。”

  執(zhí)劍一禮,一股奇特的威壓撲來,翻著滾滾熱浪,流光如焚,赤火歷歷,劍若煉虹馳橫!

  瓊曳意識一凝,身掠無數(shù)殘影而出——

  鐺!

  劇烈的震蕩驚開空氣,空中爆開一瞬刺目的火花。

  瓊曳后退數(shù)步,手臂微微發(fā)顫,輕靈極速的交鋒,他卻仿佛承接迎接了整個世界的沉重,差點將他的胳膊震折,這姑娘清清瘦瘦,力氣如此之大!

  女孩眸里燃火,爆發(fā)出心底久藏的歇斯底里,一擊不成下一劍快速斬出,連綿如山不盡,一往無前,讓人攀躍不過,又如電閃疾光,令人應接不暇。

  這劍法剛?cè)嵯嗪?,近乎完美?p>  而隨著劍式的施展,頂空之上,似有一股博大的威嚴在凝聚,熱烈氣息不斷泄出,微紅的天空逐漸嬌艷,仿佛有什么恐怖要將天幕燒開,掙脫而出。

  一聲雷鳴轟隆炸響!

  瓊曳一驚,肩膀猝然一熱,黑茫茫中,白祀感覺刺中了對手,肩膀卻忽然一痛,她腕上用力就要上挑劈開,瓊曳一掌轟出,白祀后退幾步,只覺一陣海浪沖過,魂魄搖蕩欲碎,劍身脫離肩骨,淋漓一身血花,她頭一熱,沒等明白發(fā)生什么,身體就消失在天空。

  “花把式祭火之劍……竟被施展出了威力?!?p>  “傷口凝烈含威,如火灼……”瓊曳捂著血紅的肩膀,停駐空中,怔了一瞬,驀地,冰涼的心臟傳來一陣熱度,他捂住胸口,并不是他的錯覺,那火熱猶如每一絲疼痛所化,越劇烈,心臟就越升溫,真實而又讓他不敢相信,“呵,上天真是不讓我殺你……”

  馬車里,白祀睜開眼,清新的空氣涌入肺里,持續(xù)的窒息終于消失了??吭谲噹?,她貪婪地呼吸……

  “劉叔,回去吧?!蹦涿畲蛄艘患埽鬯懒?,肚子又餓了。

  “姑娘受驚了?!避嚪蚰四^上冷汗,不由多說兩句發(fā)泄恐懼,“這個畜生平時挺溫順,今兒也不知怎么了……”

  “回吧?!?p>  “諾?!?p>  

九筆婳

司柏:我罵我老婆是畜生了,沒聽到吧(怕怕)   白祀:我怎么突然成畜生了(懵。。)(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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