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澤用銀叉插起一片嫩肉。
就在肉片即將入口時，他突然抬起頭，開口說道：
“哥，其實....”
“你說什么？”
王澤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為了聽清他說什么，土豪大哥不自覺地靠近了幾步。
就在兩人的距離拉近到僅剩兩三步遠的時候。
王澤突然暴起，右手托起他的下巴，單手將他舉過頭頂！
再猛然砸向地面，
砰！
“亻....”
土豪大哥躺在地上，張開嘴剛吐出半個字，卻被王澤再次提起。
砰！
砰砰！
反復(fù)摔打了幾次，土豪大哥腦袋一歪，徹底昏厥過去。
“抱歉了....”
王澤活動著手腕，輕聲說了一句。
知道了鮫人確實在這里，王澤也就沒必要再和他墨跡了。
為了自己的小命，哪怕是搶，也是要搶到手的。
在重要的利益面前，所有人都是自私的。
打暈了這個看上去人不錯的老大哥，王澤輕輕將手放在長桌上。
屏住呼吸，靜心凝神...
很快...
“竟然打暈了主人，還一直摸人家，壞蛋，大壞蛋！”
“......”
這聲音鉆入耳中，王澤登時覺得有些尷尬。
清咳兩聲，費了好大力氣安撫好長桌，王澤終于知道了‘鮫人’所在...
和，一些別的事情...
“原來，吃了這個肉會變成魚啊....”
王澤輕嘆口氣，低頭看了看暈倒在地面的土豪大哥，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后怕之色。
幸好，自己并不在乎傳說中鮫人肉所謂的包治百病...
幸好，這鮫人肉在自己眼中沒那么可口...
幸好...
太多的偶然湊在一起，稍有不慎后果難料...
王澤不知道這位土豪大哥是懷著怎樣的想法，想讓自己吃下鮫人肉。
不過，事到如此他心里的負罪感反倒是少了不少。
“原來咱們都一樣啊?！?p> 轉(zhuǎn)身離開客廳，向著地下室走去。
走過環(huán)形向下的樓梯，大約饒了兩三圈后，樓梯間的可見度越來越小，終于一扇鐵門出現(xiàn)在王澤身前。
“該不會鎖的吧...早知道翻一下鑰匙了....”
嘴里小聲嘟囔兩句，試探性的推了推們。
吱嘎~
門很沉，但沒有鎖。
心里松了口氣，用力推開鐵門。
吱~
門軸似乎有些老化。
門口處的光亮已經(jīng)很弱了，地下室里更是漆黑一片。
推開鐵門，瞬間一股子腥臭味道涌入鼻腔。
砰砰砰~
漆黑的屋子里，有什么東西在碰撞，發(fā)出一陣陣沉悶的聲音。
伸手在門邊摸了摸，這里應(yīng)該是有燈的，但是沒找到。
無奈之下只能掏出手機，借著手機閃光燈的光亮照進屋內(nèi)。
可這個地下室里實在是太黑了，閃光燈的那點亮光像是照進了深不見底的洞穴，如此微弱，只能看清兩米左右的位置。
噠噠....
未知，詭異，伴隨著急促的聲響。
忍不住屏住呼吸，輕手輕腳的邁入鐵門的門檻。
習(xí)以為常的呼吸聲不見了，對周圍的聲音變得更加敏感。
砰！
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
也許是腳步聲，也許是閃光燈，總之似乎是驚擾到了黑暗里的存在。
沉悶的碰撞聲越來越急促，
越來越響！
戰(zhàn)戰(zhàn)兢兢間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耳邊清晰聽到‘咕嘟’一聲。
躡手躡腳的向黑暗深處走去。
“沙沙”的腳步聲中，
沉悶碰撞的聲音越來越瘋狂！
像是一群被囚禁在黑暗中的惡鬼。
‘咕嘟~’
心里暗自給自己提了口氣，一只手左右摸索，另一只手舉著手機。
忽然，像是觸電般猛地收回左手...
剛才似乎摸到了什么東西...
有些濕，還有些滑...
連忙舉著手機，用閃光燈照去！
看清是什么后，心里長舒一口氣。
原來，是一個高約兩米的圓柱式水箱。
水缸光滑的外壁同樣反射著閃光燈的光芒。
缸里的液體有些渾濁，烏漆墨黑的一片，看不清里面有些什么。
王澤剛剛提起的心緩緩放下，可還沒放到底...
砰！
伴隨著一道沉悶的響聲，
一張慘白的人臉印在缸壁！
因太過用力，半張臉被缸壁擠壓的扭曲而又猙獰。
王澤被嚇了一跳，踉蹌著后退了幾步，才勉強站穩(wěn)。
鬢角間被嚇出的虛汗沿著臉頰流淌。
再抬起手用閃光照過去時，卻又什么都沒有了。
仿佛剛才只是幻覺。
呼.........呼.........
深呼吸了兩次，平復(fù)著驟然加速的心臟。
這個...應(yīng)該就是吃掉鮫人肉，變成的人面魚吧...
心中略微思索理清了頭緒，便不再理會，向著更深處走去。
這間地下室說大也不大，說小，也該足有100平米了。
每隔幾米便有這樣的一個水缸，王澤一路數(shù)來，差不多正好十個。
走到最深處，一架浴缸橫在王澤身前。
來到浴缸之前，這里散發(fā)的血腥臭味已經(jīng)有些辣眼睛了。
白色的浴缸外壁遍布著紫紅色血水紋路，浴缸里更盛滿了同樣的血水。
浴缸不算小，卻也僅有10平米左右。
借著閃光燈微弱的光亮，看遍浴缸里的每個角落。
卻也沒有找到人魚的蹤跡。
...奇怪，不在這兒么....
王澤轉(zhuǎn)身用閃光燈照向別處。
就在他轉(zhuǎn)身時，浴缸里紅色血水的表面似乎蕩起了一圈波紋...
嘩！~
破水聲響起，伴隨著‘啪’的一聲。
王澤連忙回頭看去，只見一條手臂搭在了浴缸邊緣，無力地向下垂著。
這條手臂本該是潔白如玉的。
至少，從它的皮膚上看，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可是，這樣的皮膚已經(jīng)不多了。
手臂上遍布著齒痕，王澤甚至可以看清袒露在外的筋絡(luò)與白骨！
這條手臂似乎在用力，可它的主人似乎沒有力氣了。
‘嘩啦啦’的鎖鏈碰撞聲響起，聲音很輕。
接著，平靜的血水表面，一個頭顱緩緩浮出。
濕漉漉的長發(fā)緊貼著頭皮表面，直到她的下巴搭在浴缸邊緣時...
王澤才算看清了，從這散發(fā)著惡臭的污穢血水中出現(xiàn)的，是怎樣絕美的容顏。
紅色的水珠沿著她的臉頰滑落，一雙如碧波般水透的大眼睛里反射著閃光燈微弱的光芒。
皮膚白皙透亮無半點瑕疵，鼻梁高挺，櫻唇小臉，整張面孔無一處不符合人類審美。
唯一不美的，也就是她的表情凄苦，近乎哀求。
還有她脖子間，套著的金屬質(zhì)的項圈。
“放我走，好嗎？”
她的聲音有氣無力，她的眼里滿是哀求。
看著她滿是傷痕的手臂，王澤再蠢也該大致能想出事情的經(jīng)過了...
“好...”
“去哪里？”
“去我家....”
“就不能，放我回海里嗎？”
她的臉上滿是希翼。
可王澤確實緩緩搖頭，
“不行...”
“為什么？”
“抱歉，我是人...”
人，總是自私的。
人魚笑了：“我以為你會像他一樣騙我....
你還不如騙我呢...為什么不騙....”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趴伏在浴池邊緣，昏倒了。
“唉...”
王澤嘆了口氣，俯身看了看她脖子上的項圈，
“對不起，我是個人?！?p> 說完，他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很尷尬，走到這里，他卻打不開項圈，不過那位土豪大哥的身上，應(yīng)該會有鑰匙的吧。
十幾分鐘后，王澤再一次走進了這間地下室。
這一次，他的手中多了一條毛巾，一把菜刀，一柄老虎鉗，還有一張床單。
他并沒有在土豪大哥的身上找到鑰匙，不過幸好，項圈只是用一把大鎖頭鎖住的，比較簡陋。
用老虎鉗剪斷項圈上的鎖頭。
俯身將她從浴缸里抱出。
這時王澤才發(fā)現(xiàn)，這人魚，要比他想的還要修長。
從頭到尾近3米長，不過幸好，被單也足夠包裹了。
王澤拿起毛巾替她擦去身上的污水。
她的身上不著片縷，可此時，王澤也很難起什么別的心思。
她的身體比她的手臂還要不堪，上面遍布牙印與撕咬過的痕跡。
透過腹部的幾處傷口，王澤甚至能看到里面破損的，隨著脈搏跳動的臟器。
她此時能活著，應(yīng)該是全靠她那異于常人的恢復(fù)力了。
擦干全身后，王澤再次將她抱起，這時，她的眼角有一滴淚水流下，摔落在地。
啪...
淚水在空氣中不斷凝實，摔落在地面時，已化為一顆紅色的珍珠，在地面彈跳了兩下后，不知滾向了何處。
看著那顆珍珠，王澤忽然想到了一句話，
口中不自覺地喃喃道：
“東海有鮫人，可活千年...”
輕輕將她放在被單上，
“泣淚成珠，價值連城...”
將她的全身裹在被單里，
“膏脂燃燈，千年不滅...”
細心地替她疊好每一個被角確定沒有半點露出，
“所織鮫綃，輕若鴻羽...”
緩緩將她抱起向門口走去，
“其鱗，可治百病...”
走出地下室，輕輕將她放在門口，
“可，延年益壽...”
說完最后一句后，王澤再次轉(zhuǎn)身，回到了漆黑的地下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