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絡腮胡須高高壯壯的還提著一柄菜刀,一身麻衣汗衫肩上還挑著個扁擔,徑直的走入水族館里。
王澤眼中的詫異之色一閃而過,連忙腆著笑臉走上前去,
“您想買點什么?”
這人雖然兇神惡煞的看起來不像什么好人,但王澤卻也沒太過警覺。
畢竟網(wǎng)絡中他唯唯諾諾,現(xiàn)實中他大可重拳出擊!
不是他吹,三尺之內他王澤還真就沒怕過...最起碼面對人時,沒怕過。
“氣機內存,隱而不發(fā),如君子藏劍于側,不漏半點兇煞,好風水!好道場!”
壯漢滿口文縐縐的,自顧自的感嘆一番后,將扁擔放地上,深鞠一躬,笑著對王澤說:
“三江之水匯源流,紅塵如海藏隱龍,隱家弟子,見過先生?!?p> 這是啥?黑話?江湖騙子?王澤聽得一愣一愣的,壯漢說的每個字王澤都能聽懂,但合在一起,王澤就聽不懂了。
不過聽不懂歸聽不懂,他卻能聽出來,這老小子不是來買魚缸的。
當場王老板就不樂意了,老臉一拉沉聲說道:
“有事說事,別堵門口耽誤我開門做生意。”
“是是。”壯漢連連點頭,把手中菜刀往前一遞,滿臉笑容的說道:
“我是來賣菜刀的?!?p> “不缺!”
“先生不能這樣講...”壯漢緩口氣,朗聲說道:
“天朝南方到北方,哪個不說我菜刀強?走遍關里到關外,誰刀也無這菜刀快!”
“嘶嘶...買吧...好刀....”常如煙藏身在王澤的衣物之中,也跟著輕聲勸到。
“行吧...”王澤低頭掏出錢包,問道:
“多少錢?”
“不講價不還價,講價還價欺騙高,俺們這把大菜刀,少了一萬不能賣!”
“多少?一萬?!”
王澤炸毛了,錢包往身上一揣,今天說破天去,這刀也不要!
壯漢見王澤將錢包收回,笑著又跟了一句:
“你有錢來我有貨,買或不買都無錯,今個兒我就不要錢,賠本兒在這賺吆喝!”
“不要錢?!”
王澤冷冷的盯著他,雙拳都捏死了。
眼里的含義很明顯,你特么玩我呢?!
大有匹夫一怒,血濺五步的氣勢。
氣勢撲面而來,壯漢被嚇得脖子一縮,可還是勉強繼續(xù)說道:
“初到寶地推菜刀,一柄好刀也未出,此刀售賣皆一萬,若要賒賬十萬歸。
今日想要皆白拿,等到...
‘龍宮遭難四海悲,旱地攪動三江水。’時,我再來取錢?!?p> 啪!
王澤接過菜刀,手指輕輕在刀鋒旁拂過,贊道:
“刀,好刀,一把做菜的刀?!?p> “先生收下就好?!?p> 壯漢大概是沒聽懂這個‘古龍梗’,從扁擔草框里拿出一個小本本,記好后,再次說到:
“青山不改,小子先告退了。”
“且慢!”
略帶沙啞的女聲響起,一縷紅煙在王澤的身上飄出,化作一紅衣美人,正是常如煙。
常如煙向前幾步,走到壯漢身前,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還請與我家夫君明說?!?p> “原來是出馬弟子,夫君?二位的緣還真是深如海啊...”壯漢先是感嘆了一句,而后臉色沉下冷聲說道:
“那我要是不說呢?”
“不說....怕是走不出這個門了....嘶嘶....”一雙暗紅的眼瞳緊盯著壯漢不放,一條帶著分叉的細舌輕舔紅唇,
“我家夫君脾氣一向不好,還望自知...嘶嘶....”
咕嘟~
壯漢用力咽下一口口水,冷汗沿著他的額頭滑落,
“敢問,仙家名諱?”
“常家,常如煙。”
伴隨著‘嘶嘶’的聲音,整個水族館里的溫度瞬間降低,陰冷而又森寒。
“常家....”壯漢喃喃兩句,緩緩扭頭看向王澤:
“先生也是這樣想的?”
“嗯?哦哦...”王澤放下了手中的菜刀,雙手抱拳捏的‘嘎嘣’作響,
“上一個跟我神神叨叨的已經(jīng)上天了,你也想上天看看?”
“不是我不想說....”壯漢露出無奈的苦笑:“須知,天機不可泄露....”
嘀嗒.........嘀嗒.........
幾滴血水滴落在壯漢腳下。
幾縷黑絲散落在他的眼前。
壯漢猛然抬頭,只見一女鬼倒吊在天花板上,一襲白衣,發(fā)絲如瀑布般垂下,眼中更是一片猩紅!
像是在擇人而食!
揚起的腦袋一點點垂下,滿臉苦笑的看著王澤,
“是我大意了,沒想到這一座南城之內,竟能有兩處‘仙家堂口’...
既然先生想聽,那我就說道說道吧....”
壯漢組織了一下語言,沉聲說道:
“千里江河水倒流,水中有霧命必修,長江黃河大支脈,一條一條把人留。
局中有害必有解,水火無情難分寫,莫把笑談皆當真,長江黃河洗人心。
各路鬼怪都來說,陰兵陰將入天朝,龍族之軍護長江,黃河之流有人幫。
奈何敵軍破水脈,五湖之兵皆起難,水是生命本為根,黃土也來入其身。
昆侖眾仙要下山,夢里夢外淚漣漣,不知人從江畔過,魚兒魚兒怎知玩。
萬般災難水火先,好似先天與后天,地府大門捂不住,業(yè)火上升問紅蓮!”
“咳咳....咳....”說到這里壯漢連連咳嗽,咳嗽間擺了擺手,緩了口氣說道:
“真不能說了,不能再說了....”
一團紅霧中,常如煙再次化為紅蛇,鉆入王澤衣袖之中。
“讓他走吧...嘶嘶...”
王澤點了點頭:“你走吧?!?p> 說完之后,卻見那壯漢依舊站在原地。
“怎么,還有事?”
“先生勿催,讓我緩緩...”壯漢禮貌的笑容里,夾雜著一絲尷尬,
“先生家的胭脂女...也太過嚇人了些....
腿有點軟了.....”
十幾分鐘后,壯漢打了聲招呼走出水族館。
見壯漢走出后,王澤的老臉一拉,面沉如水。
翹著腿坐在前臺的沙發(fā)上,虎著臉兇巴巴的說道:
“出來!”
“澤郎是在叫我?”小紅蛇在王澤衣領處探出,吐著信子問道。
“變成人!”
“哦....”
紅色氤氳飄起,有紅衣美人俏生生的站立在沙發(fā)之前。
王澤上下打量了一番,一米八的高挑身材,紅色旗袍與高跟鞋,瓜子小臉,一頭青絲束于身后。
那雙像是蒙了紅紗的雙眼,外眼角上挑的那一抹弧度,還有重點D+....
原來是你啊...王澤心里想了一下,然后拍了拍沙發(fā),
“坐?!?p> “哦?!?p> 常如煙看了看王澤的臉色,低著頭坐在了他的身旁,像個犯錯而又不自知的孩子一樣。
“誰讓你跟外人說,我是你夫君的?”王澤沉聲問道。
他是真的臊得慌,這樣一來,豈不是他‘玩蛇大官人’的美名就要廣為流傳了?
“可我們本就是夫妻......”
可能因為是蛇的緣故,常如煙的語氣里,始終難有什么情緒起伏。
“誰說的?”王澤眉毛一挑,
“咱倆怎么就是夫妻了?就因為那根紅繩?”
“澤郎難道沒發(fā)現(xiàn),紅線已經(jīng)不見了么....”
“不見了?”王澤皺了皺眉,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對于這些事情,王澤一直都不太了解,于是便一言不發(fā),等待一個答復,
“團圓月下,相思樹底,訂婚殿中....妾身用紅繩換了這個....”
說話間,常如煙伸出食指,蔥白如暖玉的食指尖,流出一縷紅線。
紅線在指尖自行編織,很快編織成了一張紅色的小本本。
王澤接過小本本,只見上面寫道:
“姻緣憑證
從茲締結良緣訂成佳偶。
赤繩早系,白首永結。
花好月圓欣燕爾之,將泳海枯石爛。
指鴛侶而仙盟瑾訂。
此約:王澤,常如煙。(經(jīng)審查符合《三界婚配條例》,予以登記,發(fā)此憑證。)”
王澤:“.......”
此時他很想吐槽,但是又覺得現(xiàn)在不該是吐槽的時候。
“唉....”輕嘆口氣,
“這就算是領證了唄?”
“嗯....”
“不覺得太草率了?”
“天地日月草木星辰為證,并不草率....”
“我不是說這個...”王澤組織了下語言,
“我壽不過百?!?p> “生生世世,奈何輪回,妾身,自當相隨....”
“嗤~”王澤笑了,嘴唇一掀,
“我下輩子一看名字不是自己,會不會氣死?”
“只要還是你,名字會隨之變化的.....”
“你不后悔?”
“絕無悔意...”
“呵呵...”王澤輕笑一聲,
天降好事,人家都這樣了,他一個大男人還矯情個屁。
至于以后會有什么麻煩,哪怕洪水滔天。
身為男人,一肩扛下也就是了。
王澤能聽萬物之音,自然能聽出她話里的真假。
雖不是圣人,卻也有著圣人的幾分特質。哪怕人心鬼蜮,也無人能在圣人面前信口開河,更何況是心思比人類單純的妖類?
王澤是直男又不是渣男,玩不來若即若離的曖昧,吊著人家姑娘不放。
要么同意,要么拒絕,爽利性子最討厭彎彎繞繞。
當下長臂一伸,將身側美人攬于懷中,笑道:
“來了可別后悔?!?p> 雖說心里還有‘玩蛇大官人’這個坎,但這,并不算什么。
常如煙像是沒了骨頭一樣,軟倒在王澤懷中,雙眼微瞇喃喃道:“跟著你,在哪里,做什么,都好.....”
“你說什么?”聲音太小王澤沒聽清。
“沒什么.......”
就在他還想繼續(xù)發(fā)問的時候,右臂‘青色花紋’流轉,瞬間脫離王澤手臂游遍了常如煙全身,而后又流回右臂。
王澤右臂處青色花紋暴漲,瞬間填充了右臂剩余五分之二的空白,一路延伸至肩膀處。
延伸至肩膀處戛然而止,緊接著,王澤左手處竟也開始蔓延起了青色花紋。
很快花紋遍布了整個右手,在左手腕處停止蔓延。
王澤只覺得腦袋里‘嗡’的一聲,便徹底失去了意識,癱倒在了沙發(f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