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這條命,誰在乎啊……
他不過就是個華麗的木偶,外表光鮮,內(nèi)里早就毫無生機。
思緒回籠,他失了力一般地后仰靠在墻壁上,微仰起來的下頜崩著精致的弧線,冰冷的墻壁貼著背激起一層小疙瘩,身前倘過溫熱的水。
冷熱相交,他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黑漆漆的眸子也漸漸恢復了平靜。
“真是……”
須臾后,安靜的浴室里,他似嘲似笑的低喃了一聲。
擦干身體,他穿好睡衣,又在外面裹了一件浴袍,任濕噠噠的頭發(fā)滴著水。
打開浴室門,一陣意料之中的煙味撲鼻而來。
臥室內(nèi)漆黑一片,唯有一點煙火星子亮著,嗆人的煙味在室內(nèi)盤旋。
這是他最討厭的味道。
那個女人背靠在臥室的門上,指尖夾著一根煙,見他出來,伸手將燈打開。
室內(nèi)瞬間亮堂起來。
他垂頭不語,也垂下眼睛里那滿的要溢出來的厭惡。
陸云霜,他面前這個女人,也是他的繼母。
她是個聰明漂亮的女人,而且還很年輕。
她在二十歲的時候嫁給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那老頭很有錢,而且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她嫁過去沒幾年,那老頭就死了,她幸運的繼承了他一大半的財產(chǎn)。
僅過了三年,她在臨城游玩的時候與衛(wèi)星華邂逅,兩個人火速辦理了結(jié)婚手續(xù),之后,衛(wèi)星華就帶著年僅七歲的小衛(wèi)殊住進了這棟房子。
而這,也是衛(wèi)殊噩夢的開始。
陸云霜上前兩步靠近他,紅唇微張,對著他吐出一口煙圈。
衛(wèi)殊皺緊了眉站在浴室邊,頭發(fā)濕濕的耷拉著,水珠描繪著他精致的五官沿著下頜滑進被衣料包裹的胸腹。
陸云霜看得眼神漸漸迷離,她抬手欲搭上他的肩膀,卻被他漫不經(jīng)心的側(cè)身避開。
她也不惱,收回手將煙遞到嘴邊深深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來,一圈煙霧撲在他的身上。
她嘴里溢出一個輕笑,懶洋洋地道:“你親愛的爸爸還躺在醫(yī)院里呢,靠著我的錢養(yǎng)著吊著那條小命?!?p> “我松松手指就能幫吊他一輩子?!?p> 她勾起他的下巴,望進那雙寫滿了厭惡的眼睛,笑得肆意。
“我要是哪天不開心,不想養(yǎng)著他了,也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命活下去?!?p> 她將煙灰彈落在垃圾桶里,惡意地嘆了口氣:
“希望不會有這一天,你說對么?”
衛(wèi)殊的睫毛輕輕顫著,他痛苦地閉上了眼,向來筆挺的背被這幾句話壓得快要直不起來了。
良久,他睜開又垂下,萬般情緒都壓在了幽深的眼底,裝聾作啞。
“你小學的時候多粘我啊,每天放學回來都要給我背古詩,那時候我們多親近?!?p> 說到這,陸云霜淡淡地嘆了口氣。
以前有多親近現(xiàn)在就有多惡心。心底里浮上來一個聲音,痛苦而壓抑。
“你現(xiàn)在是連話都不愿意跟我說了么?”
他像根沒有生命的桿子一樣杵在那兒,靜默不語。
最后,她終于不耐煩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衛(wèi)殊。”
……
晚上九點零三分。
窗外的夜色已經(jīng)濃得化不開,雨聲漸歇,偶有陣陣狂風刮得樹枝亂顫,月亮深埋在厚重的黑云里面,不漏一點兒光。
要命的作業(yè)總算全部寫完了。
許佟心稍稍捶了會一把老肩,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才慢吞吞地走進浴室。
剛擠好牙膏,被遺留在客廳茶幾上的手機突然不安分的響動了起來。
她只好將牙刷搭在牙杯上,走到客廳,拿起手機劃過屏幕上的接聽鍵。
輕按免提。
鐘靈的聲音就透過手機傳了出來,聲音難掩興奮激動。
“大消息??!剛剛我一小姐妹給我打電話,她說虞宋好像和你們學校的那個校花在一起了。”
許佟心一愣,無奈地嘆了口氣:“就因為這個你給我打電話?瞧把你給激動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跟他在一起了?!?p> 鐘靈頓時受驚般地提高了音量:“你別瞎說啊,那個小祖宗,我可消受不起。”
“不過,你反應為何如此冷淡?”
許佟心一臉莫名其妙:“跟我有什么關系?!?p> 鐘靈耳朵貼著手機理解般地點點頭,又興奮起來:“你天天活在一群書呆子里,肯定不知道,虞宋,那可是我們學校的明星人物?!?p> “我們學校的女生天天跟狗仔似的蹲守他,一點點消息都要興師動眾,唉,那場面,真是嚇人?!?p> “我這可是獨家新聞,要是拿出去賣肯定能賣不少錢,唉,可惜啊,我在我那小姐妹面前已經(jīng)發(fā)過毒誓了。要不是看在咱倆過命的交情上,我是一個字也不會說的?!?p> 許佟心毫不留情的戳穿她:“是不是憋著這么大一消息憋的睡不著了?”
鐘靈:“……”
她仰天一嚎:“你什么時候能不這么煞風景?”
“不能?!?p> 許佟心想了想,猶豫了一會兒,不確定地問:“你確定他倆在一起了?”
鐘靈一拍大腿:“千真萬確?!?p> “可是我怎么聽說還只是看上了?”
鐘靈不以為意:“你天天兩耳不聞窗外事,從哪兒聽來的?道聽途說不可信。”
許佟心下意識地反問:“你就不是道聽途說?”
鐘靈義正言辭地駁回她的質(zhì)疑:“我可是正規(guī)渠道,官方認證的?!?p> 許佟心坐在沙發(fā)上還沒來得及接話,電話里聲音又傳了過來——
“不過……”她話音一轉(zhuǎn),無所謂中又含著點散漫:“就算現(xiàn)在沒在一起,那也是遲早的事。畢竟,那可是虞宋啊。從來只有他看不上,沒有他得不到?!?p> 聽完這話許佟心沉默了,由此可見,衛(wèi)殊的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仿佛怕她不相信似的,對面又開口了:“虞宋你知道吧?”
仿佛怕她不相信似的,對面又開口了:“虞宋你知道吧?”
許佟心點點頭,又意識到她看不見動作,淡淡地“嗯”了一聲,心里壓著事,她有些心不在焉地說:“不就你們學校的校霸嗎?”
鐘靈猛吸了口氣,
“不僅僅是這個,你知不知道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