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爭權(quán)
死的不光有王家嫡孫,還有廖家嫡次子。二人都是替父前來赴喜宴的,卻雙雙在回去的途中——永州出事了。好在不是在韶州出事,否則淮王府真是難以跟出事的兩家交代。
今年之于廖家可是多事之秋,廖忠顯的嫡子廖正之,就是前不久孌童致死案的始作俑者。其實權(quán)貴豢養(yǎng)漂亮的男童以供玩樂并不是多驚奇的稀罕事兒,西京東都有的是好此道的,但是玩出人命可就變了性質(zhì)。也不見得別人沒弄出命案,只能說有人明擺著要廖正之落馬。跟蹤調(diào)查,就是沖著他來的,自然做的一切周密,證據(jù)確鑿。
林維常林大人查明案件一切屬實,天家發(fā)了話,秋后斬首,以平民怨。
“昨夜他家次子廖敏之便被人分了尸,手法極其殘忍。林大人都停了原來的行程,被臨時調(diào)去永州協(xié)理案件?!毙链笕舜盗舜挡柚训牟枞~,平靜的說道。
樺绱低垂眼瞼,纖長濃密的睫毛如同羽扇,倒映在眼下,也遮去了眸底的情緒,想了會兒抬眼看向辛大人說:“兩種不同的殺人手法,不是一人所為?!绷蚊糁乃澜Y(jié)合廖正之的事,聽著像來尋仇一般。樺绱從中聽出了重點,冷靜地分析。
“殿下聰敏,的確?!毙链笕搜劾镉匈澰S,點頭說:“廖大人與王大人告了假親自前來,天家準了?!?p> 天家或是無心過問,畢竟太子的離去讓天家一夜蒼老。廖、王這兩位公子雖不是在一家客棧,但是都在永州城,前來赴宴的許多人都是經(jīng)過永州。一時永州人心惶惶,被封了城。永州刺史嚇得臉煞白煞白的,瘦弱的身軀險些要暈了過去。被人架在公堂上,聽著仵作的回話以及對客棧下人們的盤問,看著國舅王慶蘊、刑部尚書廖忠顯的眼色行事,想想都替他頭疼。
“大人可有眉目?”樺绱追問。
辛大人神色凝重突然話一轉(zhuǎn):“還有一人薨。”一室寂靜,只有燭火微閃。
“誰?”樺绱一驚,急忙問道。要知曉‘薨’?這個字可不是人人都可以用的。
辛大人透著肅穆的神情,說:“太子殿下?!?。
樺绱目露驚詫,黑白分明的秀眸久久未回神。太子!朝歌的胞弟,想起朝歌的匆匆回京,出了什么事以至于那么匆忙,原來如此,可是也不對,臨行前明明告知她只是抱恙。
“怎么會?不是抱恙嗎?”若是出事,朝歌不會那般冷靜的。
“墜馬昏迷了許多日,最終沒能熬過來?!碧愚暗南⑦€沒能傳到這邊,長安那邊可是大震,朝中局勢動蕩。
墜馬到不是多稀奇的事,天家重武,武舉與文舉是每年子弟可以光耀門楣的大事。所以西京官家子弟大都好騎射,難免有磕碰摔打的時候??墒牵@人若是太子就變的不尋常了。身邊那么多的高手侍衛(wèi)隨身侍奉,騎得坐騎又是萬里挑一,別說墜馬,就是多顛簸兩下也會被記載下來,仔細分析一番的。平日里的衣食住行,哪一樣不是事無巨細。
竟然出了大紕漏,令樺绱忍不住脫口而出:“誰下的手?”
辛大人暗嘆,不愧是皇家的女兒,有著天生的敏銳,一下就嗅出不尋常的地方,并從他短短的幾句話中尋到可疑串聯(lián)起來。眼中一閃而過的激賞,并未回答,眼神示意的瞟了眼門口。將面前的茶具端到桌邊,調(diào)整青銅魚燈的位置,空出中間桌面,抬食指在面前的茶盅里沾了水,在桌子上寫字:殿下覺得是誰?
自然誰得利,誰的疑點更大,樺绱凝眉,也伸出手指寫了個字‘王’。剛剛寫完,又擰眉遲疑的問道:“可是王家子弟為何會被戮殺?!?p> 辛大人:殿下認為。
“王鈺嵩雖臭名昭著是個紈绔,但畢竟是宏國官員,卻被人一箭斃命,誰這么大膽?”太子的死表面無疑,可實際迷霧重重。王鈺崇又在這檔口被殺,是不是可以大膽的假設與太子殂隕有關,也就是說是王家與儲君的死有關!
這倒是不令人意外,自古以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更何況是皇家,這明爭暗斗更為激烈,多少年來為那張龍椅爭得你死我活的豈止王氏這一族。再說,王家有爭搶的底氣。天家的嫡長子就是朝歌的胞弟太子,是元甄皇后所出,元甄皇后是今圣做冀王時的元妃,伉儷情深。如今太子在未登基前殂隕,那就意味著要立新儲君,天家有五位皇子,可皆年幼。二皇子系王皇后所出,今年八歲;三皇子妍貴妃所出不足四歲,也是面前辛大人的親外甥;四皇子廖妃所出,廖妃是廖忠顯的女兒;五皇子的母妃穎嬪,因出身低微,誕下皇子才加封嬪。太子死了,二皇子為新儲君變得名正言順。
可誰敢殺司空嫡子,皇后的侄子?
太子死了,誰最痛心?朝歌?不對,朝歌走的時候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是場陰謀,那時信上太子還未薨。人死于非命,誰最不能忍,父母!可朝歌與太子的母后早早離世,那就是——天家!
樺绱望著辛大人,大人沒有一絲焦急。所以這一切是皇上的意思,若是這樣,將心腹辛大人派來走過場倒是也說得通。表面是對這場變故的重視,派了大理寺少卿親自來查,查的時候國舅爺、刑部尚書又怎么能不多加干預,所以辛大人裝裝樣子,將所有諸事交給他們處理??墒窍氡厝嗡巳绾尾椋彩遣椴怀鍪裁磥淼?。再說在永州一同回西京的都是貴客,查起來可不見得能順暢。
王家即使再權(quán)勢滔天,那也終究是臣,謀殺太子,已是誅九族的大罪,所以天家就拿王家嫡長孫來祭奠太子的亡靈。是復仇,亦是警告!
“何時結(jié)案?”這樣的案子要怎么結(jié),或許該問結(jié)得了嗎?
辛大人食指沾水桌上寫下:全憑天家意思。
果然,如樺绱所料,二人心照不宣的相視點頭。
“可廖家是何緣由?”樺绱想起還有這廖家公子。
“還不知,看著不像朝中人所為,從廖公子的尸首上來推斷行刺之人用得江湖手法,是個用刀高手,且手法殘忍,像是有世仇一般?!绷沃绎@的為人他不欣賞,大理寺與刑部之間向來相互抵觸,時有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