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太子薨
也不知朝歌怎樣了，變故來的總令人措手不及。美好，向來易碎也易逝。就像精美的瓷器，離開你的手，墜地的瞬間變得支離破碎。樺绱思慮若自己這檔口回京看朝歌，不知二叔可會警惕猜疑她的用意。還是不回的好，有時，不聞不問亦是關心，像母妃。
皇家的情感表達，不能同尋常人家來衡量。
內憂外患，天家豈不思慮煩憂，聽說近來體質虧虛，風邪侵擾。二叔的頭疾好像越加嚴重了，這是寄來的密信中所言。若真如此，爭奪皇位的戰(zhàn)爭也將提上日程。
廖、王兩家的家主皆到了永州，二位大人要插手親自來查，辛徹借來詢問之由帶著大理寺一部分人員來到淮王府，也是避開紛爭之意。
太子薨，朝野大震。雖不必為皇嗣擔憂，可其余皇子皆是幼主，且大都母族繁盛，就極有可能出現外戚干政的局面。二皇子是嫡是長，被立儲君名正言順，可若天家出現意外，那便是王家獨攬大權。
若是妍貴妃，那辛大人。。。
辛徹看出樺绱的意思，一挑眉，冷靜的說：“娘娘少時做過殿下的伴讀，脾性想必殿下有所了解?！?p> 辛大人不便再說，樺绱卻想得到。妍月的脾氣做不了太后的，太執(zhí)拗，性格又內向，且沒有君王的殺伐果決和寬廣的胸襟，以及運籌帷幄的才智，震懾朝堂、統領后宮的手段。三皇子才不足四歲，等到親政，等到成為真正的君王至少還要二十年，二十年陛下要萬壽無疆才好，若有不測，就意味著太后垂簾。說白了就是讓太后登基，若是沒有手段和謀略，沒有胸襟與睿智，那便是國之大患。
這一連串的變故與樺绱好像并無直接關聯，但還是震驚的半天回不過神來。她總覺有些不對勁，說不上是哪里，有個聲音在提醒她。
樺绱腦中一閃略微遲疑了下，在桌上寫道：王家謀害太子，證據確鑿？
辛大人面上一怔，放下茶盅回道：“王氏收買小太監(jiān)，在飼料上做了手腳，令疾馳中的馬匹癲狂，使得太子墜馬，一切發(fā)生的太過突然，侍衛(wèi)都沒來得及救，太子當場墜地，頭血流如注，陷入昏迷?！?p> 樺绱聽完想了會兒，問：“那小太監(jiān)審問時可說什么了？”
定是都審問清楚明白了，否則二叔也不會下此命令。王家查不出來的，天家的密旨，誰又敢泄露。只是樺绱好奇，若王皇后能預知這個結果還會不會做此謀劃，想必依然如故，畢竟權力令人瘋狂。
“那小太監(jiān)在太子出事的時候便畏罪自殺了?！毙链笕颂崞疬@事，心底還有些小小的疑問。
為何嗅到一絲異樣，樺绱神色沉靜的問：“怎么死的？”
“服毒，并在他袖中找到給馬兒下的致幻藥粉的紙包。”辛大人回道，這不是他查的，是孫少卿徹查，他回京后，已經是這個結果，不過好像也并沒有什么疑問。除去小太監(jiān)未審問前就死去這一點來說。
“如何斷定是王皇后的指使。”僅從紙包就斷定是不是有些太過武斷。
“皇后宮中同一時間無故死了兩個宮人，皆是中毒而死，仵作驗明與小太監(jiān)中的同一種毒。其中一個還是皇后身邊的尚宮嬤嬤。鬧了這么大動靜，但總歸是死無對證。”誰也不能斷定是皇后殺得，雖然都猜得出，然而萬事皆要講究個證據確鑿的。天家即使知曉也奈何不了，因為證據不足。
辛徹又想起一事：“兩年前，太子的甜點中被人下了毒，腹痛不已，好在是用量極少，后來被查出是皇后宮里的宮女去了趟東宮膳房找老鄉(xiāng)，王皇后還被禁了足?！币蛲跫胰缛罩刑斓臋鄤莶坏靡烟旒也抛髁T。
天家近日頭疾越加嚴重，雖封鎖消息，但世間沒有不透風的墻，恐怕也是引得王氏做這等惡毒謀劃的主要原因。
也就是說王氏不是第一次謀害太子，這謀害一事，推測下來好像都合情合理，雖然沒有證據，可是箭頭直指王皇后。
可無論有沒有這場謀害行動，王家的爭權野心昭然若揭，二皇子若是被立儲君，王家專權，朝中格局要重新劃分?？墒遣灰姷脮樌?，起碼天家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太子被殺，這筆賬肯定被記在心中，豈會讓王氏如意。再說妍貴妃受寵，身后還有辛家，辛大人受天家重用，視為心腹。雖從辛大人以及之前來看她的婉月口中，聽出來辛家并沒有參與奪位之意，可是若真下了詔書，不爭也得爭。還有廖家，也是虎視眈眈。這還只是長安，她的四皇叔恭王，正直壯年，蠢蠢欲動多年，豈會讓幾個奶娃娃繼承大統。即使除去太子，王家爭權之路也未必會平坦。
辛大人不知她與廖家的淵源，畢竟世人只知當年陸家派人刺殺她，她朝堂請旨，轟動不已。然而沒幾個人曉得刺殺之人另有他人，真正兇手是廖忠顯。
廖家公子被分尸，手法殘忍。這意圖明顯，仇殺！是什么人？什么仇？樺绱心底有別樣的情緒，既好奇又緊張。會不會是。。。或許當年‘胥門之變’有人還活著，會是誰？當然只是她的猜測，零星一點的可能。
辛大人望著思緒飄遠的樺绱突然說：“三家故去九年了，今年便是大祭了吧！”
剛剛看到殿下，他都有些認不出。畢竟對長樂公主的印象還停留在多年前的記憶里，少時與小妹時常到他院落看他習武，幾個小丫頭紅撲撲的小臉蛋上掛著明媚與朝氣，哪像現在眉眼憂傷，神情孤寂。
“是。”快九年了呢，再過一個月。
“殿下，該放下了。”辛大人真心的勸道。
樺绱苦笑了下，若真如薛公公所言，四家德高望重、功高蓋主，皇爺爺一早便起了殺意，那么任何一件小事都會是這個結果。罪書上十幾條罪名是掩蓋‘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借口，一個可以瞞過天下悠悠眾口的理由。這些罪名無一不證據確鑿，一切都天衣無縫的完美，尋不出絲毫破綻，可是都十分巧合的找不到人證。那些舉報的證人不是失足、病故就是不知所蹤，為了尋到他們，小乙這些年一直在外查找，可是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