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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不謂俠

第三十七章:不道別

劍不謂俠 者如晝 2079 2019-11-21 22:53:29

  而彼處,蟻舟舟身尚在搖擺之間,那持槍男子并不知曉公羊述并未追擊,反而是異常的折返到山水樓船船艙上行走。

  他僅知若是那老人追來,自身必定是難以逃命,那老人真不愧是人的名樹的影,十九州江湖高手不計其數(shù),足以登上十面英雄墻上的人物,果然非同凡響。是以他心中后怕之極,身形不等站穩(wěn),便猛然回頭厲聲喝道:“開船!”

  可等那船夫回過頭來,饒是他也不禁一愣,這船夫不是別人,正是戴著斗笠的紅衣女俠。

  那對美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視線落在江魚身上,但她也知曉事情緊急,并未發(fā)問,而是一手發(fā)力提起了船錨,摔入船上后匆忙撥漿開船。

  本來順著這水流去勢,蟻舟很快便能順流而去,但高女俠畢竟也沒有親自操過船槳,船身先是在河面打著旋的晃悠了一陣兒,旋即才順流沖出。

  可就在這晃悠的片刻功夫,那刀客已經(jīng)如同鵬鳥般落在船上。

  一手持槍的男子本來已是松了口氣,但見這不知立場善惡的刀客落下,面色頓時小心謹(jǐn)慎起來。

  他彎腰將江魚緩緩放下,自身輕咳了兩聲,之前被公羊述以刀勢牽動長刀飛舞劈斬,他費盡了心思才得脫身。這會兒身子也一陣陣的疲憊,外傷倒是小事,扯動經(jīng)脈也有所損傷??裳巯聟s不容他放松,只得是強(qiáng)撐著單手擎住槍身,銀色的槍頭斜指向前,在月光輝映之下格外雪亮。

  尹東面色不動,兀自上前了一步,男子劍眉微微一皺,槍身一抖,自身卻也針鋒相對的上前一步。

  小小的蟻舟上,頓時氣氛緊張起來,兩廂氣勢攀升,縱然是高鳳薇都感觸到了這似乎凝滯了一般的壓力,更是如芒在背,外露的手背上汗毛豎起。

  可就在這時,一聲艱難的咳嗽聲響起,江魚撐著船身坐起。

  他那一張臉滿是蒼白之色,衣袖都在之前被刀罡生生絞成了碎片,手臂表皮也都往外翻起,血肉模糊的看得人觸目驚心,是以看上去好不狼狽。同對峙的二人相比,江魚試圖沖殺進(jìn)公羊述近身,妄想以劍意破刀勢,險些沒被要去了半條性命。

  江魚咳出了數(shù)口淤血,抬頭望向那刀客,眸子里光芒閃爍,沙啞問道:“閣下…究竟是什么人?”

  刀客尹東面上的表情好似萬年不變一般,聞言也不答話,只是目光注視著他。

  江魚扯了扯嘴角,咬牙想要站起身,但卻一時脫力,便也只好作罷,箕坐在原地,抬頭問道:“那臨空轉(zhuǎn)勢的步伐,若是在下沒有記錯的話,當(dāng)是出自南柱定波將軍府上絕學(xué)…自定波將軍解甲歸田,卻在鄉(xiāng)梓遇襲,與鄉(xiāng)人一同身亡后,這喚作‘雀鳥鴛鴦步’的絕學(xué)便再未出現(xiàn)在江湖。”他依舊不死心,艱難的還想站立,高鳳薇見了便也不去擺弄船槳,而是上前扶起江魚,她一個颯爽女俠在這里劃槳像是個什么話?

  后者沒有拒絕,攙著她的手臂站起,血肉模糊的手臂沾染在她紅杉上,更染得暗紅一片。

  而騰出的一只手,卻從高女俠空出的手中抽出長劍。

  蟻舟無人操控,順著長河水流而下,但長河此段水流平穩(wěn),倒也無礙。

  江魚手中長劍明亮,在明月光下好似閃爍著輝光般。

  他目光緊盯著尹東,撐著向前走了一步,咬牙發(fā)問:“閣下出身瀛洲,卻又身藏這等素不外傳的定波將軍家中絕學(xué)…”

  話說到一半,江魚儼然已經(jīng)厲聲喝問:“你究竟是什么來歷!定波將軍與左右鄉(xiāng)梓遭屠一事,同你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俊?p>  之前在山水船上同刀宗公羊述搏殺一通,江魚近乎耗盡了全身氣力,這會兒虛弱的緊,怕是河面上有稍大的風(fēng)浪,便能將他吹翻。可其人依舊咬牙逼問,盡管心知很有可能逼得這刀客拔刀動手,但卻寸步不讓,甚至目光幾如刀劍,只待同他再生死一搏!

  持槍男子也握緊了手中銀槍,定波將軍大名他如何不知?

  這位將軍曾經(jīng)與楊無敵并列為大乾兩處擎天巨柱,前者退北戎,后者定海波。自身功勛卓著,非是朝堂上那群食肉者能夠比擬的,他們征戰(zhàn)南北,于朝廷社稷、于天下百姓皆有大義。世人無不傳揚銘記,便是之前在南明鎮(zhèn),江魚也都聽見說書人講述兩位將軍往日之事。此等人物,頂天而立地,上不愧對君王、下不愧對百姓,真可謂是一等一的英杰。在大乾百姓心中,都是軍神一般的人物,護(hù)佑百姓蒼生,最是令人崇敬。

  此二人與大乾第一相,并稱為兩將一相,撐起了大乾半面天下。

  而今世道崩壞,朝廷之上貪官污吏橫行、軍中腐敗不堪,皆是在這三人或是隱退、或是身死之后才漸漸有的趨勢。

  定波將軍亡于鄉(xiāng)梓,這其中便是有瀛洲刀客出手的痕跡。

  若是這刀客當(dāng)真曾參與到那場慘案當(dāng)中,江魚縱然是拼個身死,也要取了他性命。

  縱然不說他自身與定波將軍本身有些關(guān)聯(lián)瓜葛,便是全憑一顆公心,也該如此,這是大乾之人心中公義。

  可在江魚咄咄目光當(dāng)中,那刀客卻只是沉默,夜風(fēng)刮起他一身黑衣獵獵作響,他那本來有些生硬的大乾官話突然說的順暢,再無那種一聽就是外邦的口音。

  他說的不多,但卻是目光絲毫不讓的同江魚注視,一字一頓道:“此事同我,并無關(guān)系…”

  八個字被他吐出后,這人便不再這上面多廢口舌,而是從懷中取出兩個小小瓷瓶,朝江魚丟去,被后者一把握在手心。

  刀客輕輕點了點頭,將不知何時捏緊的拳頭收攏在了袖中,沙啞低沉道:“天山玉瓊散,溫水沖服,內(nèi)傷圣藥;瀛洲刀沛丸,碾碎敷用,大有效用?!?p>  言罷,其人腳步一點,抽身而退,好似大雁展翅而起,幾個呼吸間便落在了臨近的匪船上。

  江魚轉(zhuǎn)過身去看那人,立在船上身形筆直,好似一刻鐵木松般。

  這人遙遙看著蟻舟順流而去,呆立了半晌,方才吐出一口濁氣,暗暗道:

  “江兄,此番一見后,便終究是有緣再相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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