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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不謂俠

第三十九章:哀兵用

劍不謂俠 者如晝 2446 2019-11-22 10:27:12

  不比蟻舟上二人斗嘴熱鬧,笑聲隨著悠悠長河漫散而去,此刻的山水樓船上,卻是一副愁云慘淡的模樣。

  燭火搖曳,賊人雖均已退走,但卻留下了一座滿目瘡痍的樓船,更有許多的青州門派弟子尸首。這些一地的英才,他們本該在未來于青州一地江湖中大放異彩,卻窩窩囊囊死在樓船上,沒在醉意間。便是這死法的憋屈,日后都難以說得出口,眾門派多半損失慘重,也只能打碎了牙口往肚子里吞。

  偌大一處山水樓船,本來燈紅搖曳絲竹陣陣,蜀錦鋪地美人搖曳,自身便好似一個打扮的雍容華美的貴婦人,卻片偏偏遇到了匪人,便直將那值錢的行當(dāng)都擄掠了去,還將貴婦人放倒在地,狠狠的踹上了幾腳。放眼望去,便可見到,金絲楠木構(gòu)架的屋檐窗欄上滿是斷壁殘垣,更有深深的刀劍刻痕。地面上一些匪人的尸首都已直接拋入長河喂了鯉魚,但自家門派弟子的尸軀卻難處理,是以鋪以白布覆身,便列于最大的庭室當(dāng)中停放。

  地面之上,蜀錦暗紅,一腳踩上去,仿佛還能滲出鮮血般,來往的俠客們面色凝重,共同聚在一起,彼此沉默不語,氣氛著實壓抑。

  高義手臂受有刀傷,那河上匪首騰碑著實兇悍,一身功夫不俗,真不愧是天下七匪匪首,端的不是浪得虛名。堂中的諸位掌門等等,大都也是身上帶傷,堂中好似彌漫著一股血腥味。索性有這船上的船醫(yī)來往醫(yī)治,隨著沈家山水樓船的醫(yī)者,自然是天下有名的杏林圣手。因而這區(qū)區(qū)傷勢,便當(dāng)真是不打緊了,只是縱然圣手在前,可人死又不可復(fù)生,想到那席席白布下冰冷的尸軀,眾人心頭都是壓抑非常。

  林叔拖著不便的腿腳上前,他在混戰(zhàn)中被匪人一刀斬在腿上,血肉翻出好不猙獰,但索性是并未傷到腿骨,也還算是好的。

  他將一沓紙呈上,高義那眉頭便鎖得愈發(fā)緊了,紙上是統(tǒng)計的各派傷亡情況,或多或少都有弟子重傷死亡,便是尊勝門也難以免卻。而更有些小門派,便是滿派俱滅在這場混戰(zhàn)中。這對他而言,自從數(shù)年前登位青州武林盟主位,何曾有過這等損失?這無疑是匪人當(dāng)面的狠狠羞辱,更教他心中發(fā)狠。

  而最為關(guān)鍵的是,義女高鳳薇與江魚皆都消失無蹤,混戰(zhàn)之中誰又能保全得了誰?

  饒是高義知道江魚武功不凡,但也心中有所忐忑難安。

  人群中有些喧嘩,高義抬眼望去,卻是那位沈家子在折虎手護(hù)佑著緩步行來,那張消瘦的臉上有些蒼白,似乎是有幾分驚魂未定。

  在場門派中人無不抱拳行禮,而那綽號折虎手的壯漢也是沉默回禮,在眾人遭到層層圍困之時,正是此人赤手空拳殺進(jìn)殺出,同高義一起擊潰了匪人最后的堅持。

  沈修容踱步上前,他面對這些個心頭憤懣的江湖人,換上了一副悲痛的表情,話未說出,當(dāng)先便行了一禮,悲天憫人道:“小子邀諸位俠客登樓船飲宴,本是好意,不曾想匪人不知從何處得知消息,乘夜來襲。此事...著實錯在我身!”

  在場多是些老江湖,不是些執(zhí)掌一派的老狐貍,就是颯然的獨行客。但無論是哪個,能夠在江湖中走到這一步,心思都不比他人低上半分,哪個心中沒有幾竅?誰不多幾個心眼?

  有些人更是早已考慮到了問題所在,那便是時機(jī)。匪人將這份時機(jī)把握的太過巧妙了,這才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這番聯(lián)想下去,總心思玲瓏的想到沈修容身上,畢竟無論如何考慮,邀他們登船的是沈修容,最有條件排定時機(jī)的也是他。雖然這動機(jī)說不清明,但他們又不是六扇門的義捕,對這些江湖人而言,唯心論定即可。

  本來見沈修容現(xiàn)身,便有人按捺不住,想要開口質(zhì)問,但這會兒神修容卻開口主動將責(zé)任攬在身上,讓他們只能一時啞火。

  只聽得這位沈家子眉頭緊皺著,繼續(xù)悲痛道:“無論匪人是如何探知到的消息,事情終究起因在我,若是沒有在下邀請一事,也不會有今夜傷亡。各位門派傷亡撫慰,我沈家一力承擔(dān),還望諸位莫要拒絕!”

  他這么一說,倒是有不少人心中好受了許多,畢竟人即已死了,還能如何?縱然真的就是眼前這位沈家子暗中串通河上匪所為,他們又能如何?再說,眾人都只是心中猜測,毫無半分憑據(jù)。眼下沈修容情深意切,關(guān)鍵有大把銀子灑出,眾人不免心頭多有撫慰。所幸這份錢銀不用自家門派出,或許還有進(jìn)項,怎么看便都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如何做不得?沈家愿意當(dāng)這個冤大頭,那他們也樂得如此。

  有人便稱贊沈家俠義,半晌后才減消,卻又聽沈修容慷慨道:“匪人猖獗,此次并非只有河上匪一伙人,還有瀛洲刀匪一同來襲!竟視青州如入無人之地,何其囂張!實話不滿諸位,與我隨行的護(hù)衛(wèi)也多有損傷...就連尹道長,都生死未卜!”

  這句生死未卜,多半便是死了。

  這番消息被拋出來,如同深水炸彈一般,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心頭的疑云盡皆散去。若真是沈家子算計他們青州白道武林,生生把全真道南宗的尹道長都拋出去做棄子,那可真是腦袋被門擠了的,這等大膽的推測,誰也做不出來。甚至說來,他們青州白道武林所有門派綁在一起,都抵不過全真道南宗。因而這般做法,卻不真是丟了西瓜揀芝麻?

  再者,這天下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他們門派傷亡慘重,若是沈家這廂出來說自己毫發(fā)無損,想來心中是有極深的不平衡與怨憤的??裳巯逻@話,卻將此番情緒都打消了去,一位出身名門,名滿江湖的人物都死在亂中,他們門派弟子的傷亡,又怎好拿出來說事?

  說到這里,沈修容皺了皺眉,似乎心中醞釀著什么,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而是又呆了一會兒,旋即哀嘆了一口氣,同眾人告別。

  高義卻在堂中目視眾人,沉聲道:“而今未曾出師,卻當(dāng)先受此挫折,諸位有何打算?還請道明!”

  他這話說完,不待眾人思慮后回答,便自顧握緊了雙拳,開口道:“不瞞各位,被匪人乘夜來襲,在我等大醉之時殺上船來,這場敗仗著實讓人羞恥!若是堂堂正正相對,我等青州武林不敵他河上匪人倒也罷了,技不如人自然無甚好說。”

  “可偏偏是這般緣故,著實令人恥笑!”高義須發(fā)皆立,瞪圓了雙眼,怒聲問道:“敢問各位,可是服氣?。俊?p>  服氣?怎么會服氣?

  高義見群情洶涌,不免眼睛一亮,他通曉軍事,也知哀兵可用之理,是以適時揮拳道:“我麾下尊勝門心中不服!”

  人群中,一眾尊勝門人舉臂大喝不服,同時回應(yīng)自家掌門。

  高義環(huán)顧四周,沉聲道:“明日清晨,我便親率尊勝門上下,下樓船換蟻舟,輕舟快渡,直取埠浪洼!”

  “現(xiàn)我不以青州盟主身份命令,僅以同為青州武林人士詢問諸位:可愿一同?殺他埠浪洼上一個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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