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鑼鼓喧天,倒像是一首悲涼的哀樂。
祭祀天地之后,北涼的將士出征之前,一般皇帝要抽簽占卜,向上天問個吉祥。
“吉時已到。”
只見巫師用一把長劍貼上符咒之后,向天空挽了個劍花。
之前的天空突然暗淡無光,霎時間一團青色的火焰在劍鋒燃燒起來。
祭司帶火的長劍在兩個龜板下刻下了兩個奇怪的紋路。
祭司又用一個玉瓶向兩個龜板灑了水,瞬間,龜板竟然冒出了青煙。
“吉時已到,請陛下占卜?!?p> 南宮云恒看了看兩個扣著的龜板,冷冷一笑,隨手翻開一個。
“吾皇萬歲!上天有眼......此乃大吉之兆??!譽王此行必將凱旋而歸?。 ?p> 南宮云恒不可思議的看著手中的龜板,臉色擠出笑容慢慢抬起頭。
“突厥屢犯我北涼,今我北涼忍無可忍,派兵出征。如今天降吉像,此戰(zhàn),北涼必勝。”
南宮云恒站在高高的石階上,舉起手中的劍,不威自怒。
將士們一呼而應(yīng),跟著南宮云恒喊起來:“北涼必勝!北涼必勝!”
一聲高過一聲,回蕩在宮門口的上空中。
一旁,南宮無淵舉起手中的劍朝南宮無淵微微一笑,即刻便轉(zhuǎn)身看向士兵們。
“出發(fā)吧?!?p> 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走出了北涼皇宮。
直到走出城門的最后一刻,南宮無淵突然拉住韁繩。他慢慢回過頭,向著大殿的方向慢慢回頭。
路上皆以為前去赴死的譽王舍不得北涼皇宮的鶯歌燕舞。
可是,只有墨輕言她自己才知道,南宮無淵是在望著一個人。
望著一個他愛了一輩子的人,望著一個他永遠守護卻無法得到的人。
墨輕言在宮墻里面望著他清澈的眼眸,卻看到他向墨輕言動了動嘴唇,似乎說了兩個字。
等我。
第二日。
這天南宮云恒召見完墨輕言后便跟著李侍衛(wèi)出門了,就在出門的那一瞬間正好與慕容大人擦肩而過。
她似乎聽到慕容大人說了一句“楚王”。
墨輕言心中咯噔一下。其實,御書房的外室和內(nèi)室相隔并不算太遠,只是沒有李侍衛(wèi)盯著,墨輕言倒是可以在離內(nèi)室近的地方偷聽。
“李侍衛(wèi),天氣太冷了,能不能勞煩您去幫我加一些檀木,再取一碗熱姜茶?”
“熱姜茶?娘娘可是身體不適?這深秋時節(jié),天氣變得太快,娘娘可要當(dāng)心自己的身體。娘娘好生在這里,屬下這就去辦?!?p> 新來的侍衛(wèi)倒是挺單純,只是因為幾日前墨輕言安慰了他,這會便不設(shè)防的任她指使。
墨輕言暗自慶幸當(dāng)時自己多了句嘴。
他走遠之后,墨輕言假裝在屋子里巡視了一番,便溜到外室與內(nèi)室相接的簾賬之后。
——
“陛下,此行譽王必敗,可是據(jù)探子匯報,譽王并沒有像您想象中改道而逃,相反......他倒是一路朝著突厥進犯。譽王并非是個那么舍得死的人,臣擔(dān)心你他是想要帶兵投靠突厥。”
“朕也有此顧慮,當(dāng)初朕登基之時,朕早就想除掉他??墒窃茐m一直勸朕不要對兄弟趕盡殺絕。這些年,他表面上云淡風(fēng)輕,仿佛對什么事都不感興趣,可是背地里卻搞了不少小動作。北涼,再也容不下他。譽王狼子野心,此次朕派他帶兵出征就是想要逼他帶兵,好派人捉拿他,師出有名。可是若他不逃,甚至將計就計帶兵投靠突厥,那時候就真的后患無窮了。譽王對于北涼了如指掌,若是他和突厥聯(lián)合......不如改變計劃,在半路就......”
“臣遵旨......”
墨輕言心中大驚,想不到真的聽到了這樣的事情。
原來南宮云恒早就想除掉譽王,才出此計謀。
墨輕言回到錦繡宮心中已經(jīng)不能平復(fù)下來。
想不到,南宮云恒想要對譽王痛下殺手。
冥冥之中,南宮云恒就像是一個不近人情的死神。
他不僅掌握著她墨輕言的生死,更是把所有接近墨輕言的人一一殺光。
不管是她的父親,她的家人,簫月,譽王,甚至是一只小蛇。
若是譽王真的不在了,那么北涼能與南宮云恒做對的人就更加寥寥無幾了。
不僅如此,譽王一死對墨輕言復(fù)仇沒有好處只有壞處。
事不宜遲,慕容豐應(yīng)該已經(jīng)準(zhǔn)備動手刺殺譽王了。
在譽王交出兵權(quán)之前,慕容豐本來是譽王手下的親信。
想不到如今樹倒猢猻散,慕容豐竟然這么快就倒向了南宮云恒。
也罷,良禽擇木而棲,慕容豐也有他自己的打算。
可是南宮云恒肯定不會對自己的舊部防范太多,如果慕容豐真的得手那就不好了。
如果再不行動,說不定......
墨輕言想了想身邊沒有可用之人,就只有暝宮的暗衛(wèi)。
此時此刻,墨輕言顧不了那么多了,如果譽王死了,沒有了他的幫助,自己的復(fù)仇計劃也會受到影響。
“暗衛(wèi)聽令,我命你們即刻動身追蹤慕容豐,保護好譽王的安危?!?p> 暝宮的暗衛(wèi)執(zhí)行命令從不問緣由,得令之后他們就一個閃身離開了。
離譽王出征已經(jīng)有一月有余。
這一個月里墨輕言并沒有探聽到他任何的消息。
就連派去的暗衛(wèi)也一去不回,因為這件事墨輕言已經(jīng)有一個人吃不好,睡不好了。
這一日,墨輕言在涼亭的榻上小憩,卻感覺一陣酸甜的山楂氣撲鼻而來。
這些日子,墨輕言急火攻心,食不知味,只要聞到油膩的氣味就沒有胃口,可此時的山楂味道卻讓她瞬間有了食欲。
墨輕言慢慢睜開眼睛,只見白無殤站在她的面前,手中還拿著一串糖葫蘆。
“我們的情種墨輕言不是在演苦情戲嗎?怎么聞到糖葫蘆的味道就舍得起來了?!?p> 白無殤牙尖嘴利的把墨輕言諷刺了一頓,但這看似尖酸刻薄的話卻滿滿是醋味。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雖然目前看來墨輕言挺討厭白無殤那副嘴臉,卻極度想吃他手中那串糖葫蘆。
墨輕言不想和他斗嘴,只想伸手去奪他手里的糖葫蘆。
幾番下來,白無殤幾個閃身,就完美的躲開了墨輕言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