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是來救你的
早餐是簡單的白水灼野菜，撒上了些粗鹽，咸的過分。主食是小米粥，那個時代稱之為“粟?！蔽ㄒ灰稽c葷腥可能還是莫長豐和莫明碗里的雞蛋。
“平時早上不都是兩個蛋，今天怎么就一個？”莫長豐撇著嘴，一臉?biāo)拮碇蟮臒┰辍?p> “你那媳婦不下奶，今天給她做了湯。這兩天你先忍一忍，不行跟隔壁李叔上山抓只兔子，能夠你吃幾頓呢。”
莫長豐“啪”的將碗一扔，不悅道：“我是讀書人，平日參加十里八鄉(xiāng)青年才俊的詩會還來不及，哪有時間去打獵，真是有辱斯文?！?p> “是是是，是娘糊涂了。豐兒好好讀書才是正經(jīng)事，將來做了大官，娘就能享福了?！?p> 洛苗苗對飯桌上的講話充耳不聞，只顧自己呼嚕嚕的喝粥。滿臉滿心的不屑，就您那兒子，秀才每年的四兩銀子都能拿去喝酒，還等著享福？且等著罷。
吃完飯，莫離和莫老太去下地干活。
洛苗苗也不能閑著，被安排了任務(wù)，負(fù)責(zé)挖野菜和帶莫明放風(fēng)。
出門走了沒多遠(yuǎn)，就看到一地的薺菜，長勢正好。
洛苗苗將隨身的小背簍解了下來，指著一旁的青石板道：“五哥，你乖乖的去那坐好，我一會就陪你玩。”
莫明笑嘻嘻的回道：“好?！?p> 直至巳時，洛苗苗蹲在地上用比較尖銳的小石頭一點一點的挖著，突然聽到背后有人“咦”了一聲，隨即笑了起來，聲音朗朗，十分清脆。只是吐出的話就不是特別悅耳了，“我當(dāng)是誰，這不是莫家的小呆子和小傻子嗎？”
“你才是呆子！”
轉(zhuǎn)身見身后站著一個小胖子，罕見的穿著絲綢做的衣服，背著一個小挎包，一看家庭條件就不錯。
洛苗苗心想，怪不得前世網(wǎng)上聲音詐騙那么多，聽他的聲音，還以為是多俊俏的少年郎。
洛苗苗不欲理睬他，繼續(xù)蹲下，還沒蹲穩(wěn)就被身后一股大力推的一趔趄，直接撲到在地上，嗆了一口土。
洛苗苗氣急，但是有一個人比她更氣。
莫明見洛苗苗被推倒在地，直接一個飛撲，就把那小胖子撲倒在地，扭打起來。
都說傻子力氣大，這話不是吹的。小胖子一度被打的不能還手，但是莫明太瘦了，敵人幾乎占了他兩倍的體重，撕扯片刻就落了下風(fēng)。
“你個傻子，竟敢打我！”小胖子撲騰起來，一只手掐著莫明的脖子不讓他動彈，一只手高高舉起，卻滯在半空中。因為一個小小的尖銳的石頭正抵著他的臉，洛苗苗一臉嚴(yán)肅，雙眉不自覺的皺起，喝道：“還不住手！”
小胖子一瞬間以為自己見到了夫子。雙手不自覺的就放開了。
身后響起三四個人噼里啪啦的腳步聲，慌亂的聲音此起彼伏：“郭哥，你怎么還在這？”
“昨日夫子明明說，你今日再遲到就要登門拜訪了?！?p> “快走，快走，現(xiàn)下還來得及?！?p> 然后一人一只胳膊就把還在懵的小胖子拖走了。
還挺夠義氣，洛苗苗聳聳肩。趕快把還在地上躺著的莫明拉起來，拍拍土。
幸好穿的是麻布衣服，粘上泥土也不認(rèn)得，不像穿絲綢，在地上滾一圈就臟兮兮的不能看了。
洛苗苗一邊拍打，一邊埋怨：“人不大，脾氣不小。小小年紀(jì)，就學(xué)會打架。”儼然把莫明當(dāng)做了自己前世的學(xué)生。
莫明癟癟嘴，又揚揚拳頭：“欺負(fù)你，不行！”
洛苗苗不由的失笑，還以為他只會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呢。
“好五哥，想不想去看笑話？”
莫明興奮的拍起巴掌：“想！”
洛苗苗背上小背簍，拉著莫明的手，沿著剛剛小胖子走的路線，一路跟了上去。
……
這里是十里八鄉(xiāng)最大的一個學(xué)堂，是城里的大善人寧氏出資建立的一個獨立的屋子。
教學(xué)的夫子是參加過會試的，在這貧窮的小地界，算是非常有名望的。經(jīng)他手帶出的學(xué)生不少，就連莫長豐也在這里接受過童生啟蒙。
洛苗苗領(lǐng)著莫明趴在屋外偷看，提前告誡了莫明不要出聲，結(jié)果看到屋內(nèi)的情形，自己卻忍不住要笑出了聲。
那小胖子似乎還是遲到了，一身的泥，眼睛還被莫明揍烏了一只，現(xiàn)在正站在角落里低頭罰站，看起來十分可憐。
老夫子手里掐著書，站的筆直。身形有些清瘦，卻白面無須。他指著角落里的小胖子道：“郭思齊，我問你，不憤不啟，不悱不發(fā)。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fù)也，是何意？”
小胖子站在角落里吭哧吭哧半天也沒有回答，最后老實說：“學(xué)生不知?！?p> “你既不知，我給你一天時間去學(xué)，明日我要見到你的文章。見不到，便不必來了?！?p> 郭思齊悚然一驚，張口便喚：“夫子……”
“出去，不要影響其他同學(xué)上課。”
郭思齊的臉一下子就耷拉下來了，腿和臉色一樣的沉重，一步一挪的出了門。
身后傳來竊竊私語。
“聽說郭思齊的哥哥可兇了?！?p> “是啊，我就住他家附近。上次郭哥被揍的慘叫聲，我在家里都能聽見。嘖嘖嘖，太慘了?！?p> “那郭思齊這次，豈不是完了？”
“唉，要我說，今天下學(xué)后趕緊去看看，再過兩天，可能看不著咯?！?p> 郭思齊拳頭捏的死緊，一群幸災(zāi)樂禍的小人。
出了學(xué)堂門，就見著兩張笑嘻嘻的面孔，一張傻氣，一張神氣。
“怎么？還沒打夠？“郭思齊心中正煩悶，胸前的小布包被他扯過扔在地上，雙腿微屈，擺好了一個像模像樣的架勢：“來來來，我們打過。”
洛苗苗微微一笑：“我可不是來找你打架的，我是來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