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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待圓時花正好

第二章 一醉方休

月待圓時花正好 百里知秋 5519 2019-10-31 17:06:40

  作為行政專員,訂桌點菜本就是她的工作內(nèi)容之一,自然不在話下。不一會兒,兩人已經(jīng)面對面坐在了一家韓式烤肉店里?;疱?、燒烤、餃子,小宋自然知道高恒清的喜好。小宋計劃今晚要讓高總喝點酒,于是就選擇了烤肉。

  邊喝著真露,一種韓國的低度燒酒,邊烤肉,兩個人邊隨意聊著。高恒清和小宋一起吃過無數(shù)次飯,但那要么是一大群同事一起聚餐,要么是接待客人的酒桌上,面對面就兩個人這還是第一次。因此一開始兩個人就不咸不淡地說著些不疼不癢無關(guān)緊要的話。高恒清也不急著知道這鬼丫頭究竟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他只是認定絕對不是給他送行這么簡單。小狐貍總是斗不過老狐貍的,高恒清也不問,反正有什么幺蛾子等會總會飛出來。

  東北男人能喝酒,能喝酒的東北女人比男人更能喝,小宋就屬于這種能喝酒的女人。酒過三巡,高恒清已經(jīng)微醺,而小宋完全就像沒喝似的。三分酒意之下,高恒清知道小宋該說點什么了。果然,小宋提出了她的要求,就是這次高恒清回集團總部上任前的考察,希望能帶她去。說穿了,就是想趁機去江南和海島旅游,倒也不算什么大事。高恒清松了一口氣,訥訥地說:“我還以為搶我雞蛋呢!”小宋一怔,隨即了然一笑,趁勢說:“那就是說您同意了唄?!”

  高恒清慈祥地微笑著說:“這事吧,我倒是沒意見。我這個表態(tài)你覺得應(yīng)不應(yīng)該敬我一杯?”小宋心滿意足地舉杯就干。看著她一飲而盡,高恒清接著說道:“但是這事你不該找我,應(yīng)該問陳總??梢哉f我已經(jīng)不算是順陽公司的人了,這回的考察也不是順陽公司的業(yè)務(wù),所以我?guī)闳ナ菦]有道理的?!备吆闱逵悬c夸張地長嘆了一聲,舉起酒杯抿了一口。

  高恒清其實就是故意捉弄小宋,他已經(jīng)想好帶上三個人,去個五六天。既然是看地,開發(fā)部經(jīng)理王建是跑不了的??吹厥菫榱嗽旆孔樱旆孔邮菫榱速u掉,所以營銷總監(jiān)吳曼也應(yīng)該去。一線的案場銷售員最好也能去一個,因為他們最了解客戶的實際需求和心理,那么公司的銷售冠軍邱明明,一個朝氣蓬勃的小伙子,也就被高恒清勾選成了這個考察小組的成員。不算高恒清,二男一女。小宋提出要跟去考察,哦,旅游的時候,高恒清已經(jīng)心念一轉(zhuǎn),一個女的跟著三個男人出差,其實還真不如干脆湊成兩個女人。所以一開始他其實就已經(jīng)同意了帶小宋一起,只是在逗這個小丫頭玩,便又說了沒有道理帶她去舟山考察的一番話,把個剛剛一臉歡欣快樂得要坐不住的小丫頭直接變成了一只瘟雞,癱坐在椅子里??纯椿鸷虿畈欢嗔?,高恒清故意嘆息一聲,說道:“看在你今天那杯哥倫比亞的份上,要不我再給你指條明路?!毙∷蜗袷瞧ü傻紫卵b了彈簧一樣探頭俯身拽住高恒清的胳膊,連聲催著他快說。

  高恒清這才不緊不慢地說了起來。他告訴小宋根本不用自己出面去找陳總,那樣效果反而不好,又說準(zhǔn)備帶去的三個人里只有吳曼一個女的。然后就停了下來,若無其事地抿著小酒吃著烤熟的肉。高恒清最愛吃的是烤盤上倒放的口蘑,愛喝里面烤出來的汁水,只有一些朝鮮族開的烤肉店里會有。他就那么往小宋碗里夾一個,自己再吃一個,嘴里還招呼著小宋快吃。小宋當(dāng)然顧不上吃口蘑吃烤肉吃任何什么東西,眼珠子在大眼眶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若有所思似有所悟。

  跟聰明人說話比較輕松,小宋顯然是個聰明人。于是兩個人也不再糾纏這個具體的問題,而是海闊天空云里霧里的你提一杯我說兩句,氣氛融洽。高恒清酒量一般,但他喝酒有個特點,就是能一直慢慢喝下去,看不出來他其實已經(jīng)到量了,喝再多也能強迫自己保持一份清醒。小宋酒量雖然好,但是畢竟年輕歷練少,所以放開了喝便也有了幾分酒意。

  快結(jié)束時,高恒清去上洗手間,便把手機留在了桌上。他那邊剛進洗手間,這邊桌上手機鈴聲便響了,小宋探過頭去看了看來電人信息,又縮了回去,自斟自飲。等高恒清回來看到是妻子的未接來電,便馬上撥了回去。原來妻子之前聽到他去舟山考察并可能先在舟山工作,每周回申江一次,雖然面上冷淡,其實心里還是高興的。當(dāng)時她沒多問,晚上下了班便想問問更多的細節(jié)。電話里高恒清就有詳有略地說著。桌子對面小宋看著這位公司領(lǐng)導(dǎo)以難得的耐心和溫柔跟電話中的妻子說這話,不由感嘆了一聲:”申江的男人,果然名不虛傳?!安皇呛鹊揭欢ǔ潭?,平時她當(dāng)然不會這樣自然地插這一句嘴。要說這也不是什么大事,更談不上是大錯。可惜東北女子特有的大嗓門,傳到電話那頭習(xí)慣了江南的婉約風(fēng)格的高恒清妻子耳朵里,聽起來就不是原來那回事了,何況女人對孤身在外的丈夫,總會有一絲過分的敏感。于是,原本春風(fēng)細雨的夫妻通話,就變成了盤夫索夫的血腥戲碼。妻子那頭聲音越來越尖利,質(zhì)問高恒清跟誰吃飯,幾個人吃,是男是女。高恒清這頭好聲如實回答,但事實已經(jīng)不重要,他的解釋已經(jīng)從一開始就顯得蒼白無力。妻子新仇舊恨全部一起涌上心頭,更是像機關(guān)槍一樣冒出了口。高恒清一開始還耐著性子解釋,可越解釋越招來對面更加猛烈的火力攻擊,不解釋又顯得自己理虧。要是沒喝酒,更要是對面不是自己的手下,高恒清可能還會將好態(tài)度維持到底??墒茄劢菕叩叫∷螌擂蔚谋砬?,心里更是對剛才去洗手間時沒把手機隨身帶著而懊悔不迭,聽著電話那頭妻子越來越尖利的語氣和火藥味越來越重的語言,高恒清的耐心也終于耗盡了,長嘆一聲便按了通話結(jié)束鍵。

  兩人就這么干坐著,一時誰也沒說話。小宋知道自己犯了錯,囁喏了半天才又是道歉又是安慰又是出主意的。作為領(lǐng)導(dǎo)和長輩,高恒清自然不能給她個白眼之類,還得耐著性子反過來安慰這個小女孩?;ハ喟参縼戆参咳サ?,便也一杯接一杯地喝高了,竟然開始稱兄道弟無話不說,直到店里客人都走光,他倆才最后買單離去。出了店門,高恒清為小宋打開出租車的后邊車門,砰地一聲又關(guān)上,才發(fā)現(xiàn)小宋還在他身后根本沒有上車,把出租車司機笑個半死。等到車開走了,高恒清一個人踉踉蹌蹌酒醉心明地往他租的公寓蹣跚而去,幾步路曲曲折折地走了許久才進了樓棟上了電梯。

  第二天,高恒清一早起床便給妻子又打電話,妻子在電話里倒像是昨天的事沒發(fā)生過,語氣雖然淡淡的,卻也沒有說些高恒清意料之中的氣話狠話,倒讓他長出一口氣,原本惴惴的心跳也正常了幾分。到了辦公室剛剛坐定,小宋馬上跟了進來,一手端杯咖啡,這回沒用托盤,另一手調(diào)皮地做個OK的手勢。高恒清樂了,經(jīng)過昨晚一醉,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也便自然近了幾分。還沒等他開口問,小宋便把她一早搞定吳曼的經(jīng)過繪聲繪色地講述了一番。

  一大早上班的路上,小宋便發(fā)了條短信給吳曼:“吳姐,你到班上請來我辦公室一趟,有重要事?!笨此齐S意,其實經(jīng)過了字斟句酌。到了公司,小宋并沒馬上去自己辦公室,而是裝模做樣地先繞到營銷部那邊轉(zhuǎn)了一圈,看到吳曼的辦公室門開著,她的坤包仍在桌上,而不見人影,不由嘴角上掛起了一絲笑意。然后她裝作急匆匆的樣子蹦蹦跳跳地跑到自己辦公室,門開著,吳曼正和其他同事聊著天。小宋故意用夸張的動作利落地放著包,脫了外套,連電腦都來不及打開,便一把攙住吳曼的胳膊,急切地說:“吳姐,你是來拿投影儀的吧,你跟我來?!眳锹揪褪潜恍∷喂首魃衩氐亩绦艑iT勾引來的,自然會意地配合著哼啊哈的,跟在小宋身后去了行政部的倉庫。

  一進倉庫,小宋便故作緊張地掩上了門,倚在門上跟吳曼透露了高總要調(diào)離順陽公司回總部,以及要帶幾個人去舟山考察的消息,說是從集團陸總的秘書那里得到的消息,絕對準(zhǔn)確。然后就??诓徽f,斜著眼看著吳曼的反應(yīng)。果不其然,吳曼的興趣被吊了起來,問誰接替高總的位置,小宋心想:“這個胸大無腦的女人哈哈哈,還真配合?!?p>  她一本正經(jīng)地皺著眉頭,遲疑著說道:“那還真不知道,倩倩沒說到這個,估計陸總那邊還沒人選吧。不過要是總部派人來的話,倩倩應(yīng)該知道,不會一點風(fēng)聲都不透出來?!奔瘓F陸總的秘書名叫劉倩,小宋故意倩倩、倩倩地叫得親熱得很。吳曼果然馬上就上道了,眼神和表情里滿是掩飾不住的急迫。小宋見火候差不多了,便又是一番入皮入骨的分析,精辟地連她自己都快相信了,無非就是引導(dǎo)著吳曼向高總調(diào)離而留下的那個空位去想。

  拐彎抹角地鋪墊一番之后,小宋斬釘截鐵地做出了結(jié)論:“不管是誰來接替高總,我覺得集團肯定要聽聽高總本人的意見,他推薦誰,誰勝出的概率就大?!毙∷问强粗鴤}庫的窗外說的,但眼角早就注意到吳曼在頻頻點頭,便又加了把火,“這幾天你看吧,誰跟高總走得近接觸得最多,肯定近水樓臺先得月。這事兒估計沒那么快,但也不會太慢。“接著她又說高總要帶人去舟山考察的事,吳曼便急不可耐地問跟著去的人選。關(guān)鍵的時刻到了,小宋故意特別夸張地說道:“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誰去你也不可能去?!比缓缶烷_始以小女生的那種態(tài)度夸張地說著對舟山群島這東海項鏈的向往,說著說著還順便再插一句誰這次跟高總?cè)ゾ褪敲p收,又公費旅游又保不齊回來就升官發(fā)財。吳曼開始還耐著性子聽,一會兒便忍不住了,打斷了小宋無休無止的憧憬和感嘆,把話題拉了回來:“我是營銷總監(jiān)啊,我肯定應(yīng)該去啊。”小宋一本正經(jīng)地分析:“可是你是女的啊,高總是男的啊?!?p>  “那又怎樣?這考察出差和是男是女怎么還有關(guān)系?”

  “姐姐,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小宋夸張地瞥了吳曼一眼,還故意向吳曼的胸前看了一眼。吳曼臉不由自主地紅了片刻,迅即恢復(fù)了正常,她知道公司里好多同事背后都說她胸大無腦。還好小宋的眼光也迅即離開了她的胸前,好心好意地為她講解了一番。高總是因為長期駐外影響了和妻子的關(guān)系,才從順陽公司調(diào)回總部,所以必然會更在意男女關(guān)系,這點上不能出什么緋聞,哪怕是一丁點。高總和妻子關(guān)系不是特別好,公司上下全都知道,吳曼自然沒有異議。然后小宋細致地分析起到了舟山如何安排住宿,這是她的本職專業(yè),自然分析得入情入理。高總自然是自己一間,哪怕是套房,誰都無話可說,何況也不可能讓他跟別人一起住一個標(biāo)間。那么如果帶個女的去,比如吳曼,那么誰能保證不出緋聞呢?吳曼臉又有些泛紅,因為她就是在一次出差時跟陳總發(fā)生點什么,沒多久就從營銷經(jīng)理升了總監(jiān)。她神色雖然有點不自然,但她也知道小宋并不是意有所指,語氣還是盡量自然地說道:“那我自己住一個屋,能發(fā)生什么啊,高總太太總不能因為有女的就吃醋把?”小宋不以為然地具體分析道:“高總自己一個房間,你又自己一個房間,你們要想發(fā)生點什么,誰能知道?你要是高總太太,你自己想,你能放心???切!”隨后話題一轉(zhuǎn),像是隨口說道:“不過,要是兩個女人去,反而沒事了。你想啊,兩個人互相監(jiān)督,誰也不可能偷偷跑到高總房間去啊,那樣另一個人不就知道了嗎?除非——”故意又停頓了下。吳曼果然緊盯著問:“除非什么?”小宋壞笑著看著吳曼說:“除非高總有雙飛的癖好!哈哈哈哈!”自己先就笑個不亦樂乎。沒等吳曼反應(yīng)過來,便想起什么似的哎呀一聲,拉著吳曼出了倉庫,至于什么投影儀,也就沒人想起來了。

  十五分鐘后,吳曼敲了敲高恒清辦公室敞開的門。高恒清不動聲色地用眼神示意她坐在自己辦公桌前,心中暗笑,看來小宋下的藥,藥力發(fā)作了。吳曼就先是匯報了營銷部的近期工作,說者東拉西扯不成條理,聽者頻頻點頭心不在焉。

  高恒清等她說得差不多,以不經(jīng)意的語氣鄭重宣布了自己要離開順陽公司回總部工作的消息,吳曼聽了故意夸張地張大了嘴巴半天沒有合攏,像極了剛剛從高恒清嘴里聽說這個消息的樣子。然后高恒清又更加不經(jīng)意地隨口說要帶幾個人去舟山考察的事,同時用手指頭敲了敲腦袋,意思是在思考帶誰去。吳曼能從一個普通售樓員,一路主管、經(jīng)理做到營銷總監(jiān),自然也不是一般人物,起碼對于職場上的任何機會都勇于爭取善于爭取,何況眼前這個是專門為她量身定制的機會更是不可能錯過。于是她便不出意料地提出要陪同她一貫尊重敬仰一向視為恩師的高總前往,努力做好考察工作當(dāng)好參謀助理的決心和信心。高恒清深深看了對面正襟危坐儀態(tài)端莊態(tài)度誠懇的吳曼一眼,故作為難地擺出了四個人的名字,兩個是他早就選定的人選,還有另外兩個男同事,并嘆著氣遲疑道:“我們幾個都是男的,你一個女人,從工作角度倒是也該去,但總是不那么方便吧。要不,你就別去了?!眳锹?dāng)然絕對不能茍同這個性別歧視的錯誤觀點,她認真思考了五秒鐘,突然靈機一動:“高總,其實這次考察,我去是最合適的,更何況可以帶上行政部小宋一起去,加上開發(fā)部王經(jīng)理和我這里的銷冠小邱,我建議我們四個人陪您去考察,這樣正好。“高恒清故意蹙起了眉頭:”嗯?你倒說說看,好在哪里?“

  吳曼能做到營銷總監(jiān),當(dāng)然也不是像公司里不少人說的那樣,完全靠著胸大無腦和刻意鉆營,真功夫總是有點的,剛才他提出的那兩個人,就正好也是高恒清選定的人選。她有條有理地分析道:“高總您看,您這次考察,主要是看地,開發(fā)部經(jīng)理當(dāng)然要去。看地看什么?當(dāng)然是看今后是否能夠賣好,那么我和小邱代表營銷條線,也應(yīng)該去??墒俏覀兊酵獾厝タ疾?,不像在本省,情況都了解,地方都熟悉,就是定個賓館吃個飯什么的,也兩眼一抹黑。小宋跟我們一起去,可以做好服務(wù)工作,保證我們把精力都用在具體業(yè)務(wù)上。再有,萬一需要打個文件找個資料什么的,小宋也可以幫忙。就是安排賓館客房,除了您之外,兩男兩女,這樣都好安排?!备吆闱宀幌朐谶@個問題上糾纏,便見好就收,裝模做樣思考了一下,點點頭說:“好吧,你的建議我覺得也有道理。要不你跟陳總匯報一下,聽聽陳總的意見?!眳锹雒?,這種小事陳總當(dāng)然不會駁了她的面子。于是就這么敲定了,最高興的卻是小宋。公司里其他同事都打趣說小宋是沾了吳曼的光白得一次公費旅游,只有高恒清和小宋兩個人心知肚明。

  于是接下來每天晚上就是各種送行的酒。畢竟是在東北,不把客人喝到醉倒,就說明主人待客不誠意不到位??碗S主便,高恒清現(xiàn)在當(dāng)然從原來的半個主人恢復(fù)了客人的身份,便也遵守著當(dāng)客人的規(guī)矩,天天喝到酩酊大醉或者酩酊小醉,總之都是一醉方休。而酒桌上,小宋就經(jīng)常明里暗里搶著為高恒清擋擋酒,吳曼看了也不甘落后,倒把個一把手的陳總冷落在了一旁。不過陳總大人大量,也不計較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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