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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澤錄

第十七章:少年各有遠(yuǎn)方

仙澤錄 豆?jié){配上油條 3600 2020-05-17 17:58:57

  作為道家持劍一脈的分支,浮云峰開山劍脈如今香火凋零得不像人樣。浮云峰三峰九山整整十二個山頭,如今留下的香火不出三十之?dāng)?shù),往往是一個山頭只有一兩位嫡傳,最多的也不超過三位。而浮云峰主峰祖師堂一脈,先前更是一位嫡傳沒有。

  幾日前,聽說主峰那位云游四方的師叔祖回山了,而且還帶回一位少年。整座浮云峰都驚動了,連主峰閉關(guān)多年的祖師都出關(guān)了。聽說那位老祖在見過那位少年后,高興得合不攏嘴,還非要跟那位帶回少年的師叔祖搶弟子,結(jié)果差點打了一架,被眾人拉下來了。

  聽說那位老祖當(dāng)天就指著那位自己的師弟破口大罵道:“你整天不務(wù)正業(yè),整天云游,云游,游你個錘子,如今好不容易有個能繼承師承的好苗子,你還想誤人子弟。今天,我就替師傅好像管教管教你這個不肖弟子,讓你知道什么叫尊重師兄,什么叫薪火相傳?!?p>  那帶回少年的“小道士”只是冷冷的回了句:“試試看?”

  要不是眾人攔著,這對本來就相互看不上眼的師兄弟當(dāng)日可能真的要掐起來了。最后在眾人好歹好說下,那位脾氣古怪的老祖才拂袖而去。臨走時還撂下一句:“這個弟子,我也有份,師脈的香火不能斷在了你的手上。”

  這一日,在一處山崖處,少年坐在石頭上,看著遠(yuǎn)方的云海。

  離鄉(xiāng)了一個多月,少年從來沒有走過那么遠(yuǎn)的路。那便宜師傅一路帶著自己游山玩水,走過了很多地方,也見識過了很多東西。但少年如今卻有點惆悵,好像小時候那些變成大俠的夢想已經(jīng)不再那么渴望了。

  少年嘆息一聲,扔了一塊石頭下懸崖,良久才聽到聲響。

  少年名為徐來,和父母都不是梧桐村本地人,早年跟著父母從北方逃荒到了梧桐村,然后就在那安了家。少年在村中沒有什么朋友,所以經(jīng)常自己玩耍,因為酷愛那些大俠作風(fēng),所以經(jīng)常一個人在山中打打殺殺那些花草,還為自己起了個“攔山劍客”的稱號。

  來到浮云峰的這幾日,這座山頭就經(jīng)常有些師兄師姐來光顧,都是來看少年的。少年從小就不怕生,所以跟著師兄師姐們都很聊的來。

  “怎么,想家啦?”

  一道聲音從少年背后傳來,少年回頭,剛好看到一白袍老道人正在笑迷迷的走來。

  “師伯?!?p>  少年站了起來,這位老人正是浮云峰主峰的老祖,也就是浮云峰當(dāng)代祖師。其實少年頗為奇怪,為何師傅明明是一孩童模樣,而這位老祖卻是老人模樣,雖然老人童顏鶴發(fā),但畢竟年齡擺在那里。但老人為什么會稱呼自己師傅為師弟?難到是輩分的問題?

  其實少年也是跟著那小道人回山后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師傅輩分如此的大,一路上,許多師兄師姐都喊其為師叔祖,其中還有那看樣子已經(jīng)不惑之年的老人也這樣喊。

  來到山崖處的白袍老道人板著臉道:“喊什么師伯,喊師傅?!?p>  少年無奈,當(dāng)日這老人的那架勢,可是不搶到自己就誓不罷休的那種。但想到師傅的嚴(yán)肅表情,少年又有點頭疼。

  “我可不敢亂喊,亂喊師傅非得打我不可?!鄙倌隉o辜道。

  “他敢!”老道人冷哼一聲,胡子都?xì)獾蔑h起。

  少年被嚇了一跳。

  老人看向少年,溫和的道:“好徒兒,你放心,有師傅罩著,他不敢打你。如果他敢,為師就算拼了老命,也會為你討回公道?!?p>  少年苦笑著道:“師伯,您老人家行行好,放過師侄好不好。”

  老道人語重心長道:“好徒兒,你跟著他是學(xué)不到什么的,他能教你什么?整天不務(wù)正業(yè)。你跟著為師,為師將我們一脈的劍法全教給你,另外還有符篆法門,鎮(zhèn)山法寶,以后也都是你的。還有,你想不想學(xué)御劍飛行?為師可以教你,以你的天資,保證很快學(xué)會,到時候在這云海上飛來飛去,想想,多好玩?!?p>  少年聽到最后,的確心動了,看著身前的云海,咽了咽口水,這不就是我夢寐以求的大俠風(fēng)范么?

  “怎么樣,考慮好了沒有?只要你一答應(yīng),為師現(xiàn)在就教你練氣決,等練氣到了一定程度,為師就傳你御劍術(shù)。到時候,御風(fēng)遠(yuǎn)游,御劍飛天,不再是夢哦?!崩先死^續(xù)誘惑道。

  只見老道人手指捏決,一柄雪白飛劍在少年四周飛舞,如同有生命一般,飛劍掠向云海,在云海中穿云過峰,看得少年眼睛放光。

  “這柄飛劍名為白霜,只要你現(xiàn)在答應(yīng)了,它就是你的了,做為為師給你的見面禮?!崩系廊朔鲰毼⑿Φ馈?p>  少年看著飛劍眼冒金光,內(nèi)心十分掙扎,真想馬上答應(yīng)。但覺得這樣好像很對不起師傅,雖然那便宜師傅平日里十分嚴(yán)肅沉悶,但他好歹是自己的師傅,而且?guī)煾惦m然嚴(yán)肅,還經(jīng)常賞他板栗,但師傅也對他十分照顧。

  老道人看著少年在猶豫,只好退而其次道:“這樣吧,為師也不讓徒兒你為難。你就私底下認(rèn)為師當(dāng)師傅,但在他面前,你還是喊為師師伯就行。這就等于,你有兩個師傅,這也不沖突吧?”

  老道人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少年怎么能不答應(yīng)。反正想想,這師傅和那師傅,本就是師兄弟,也不存在背叛師門吧?

  于是徐來對著老道人跪拜道:“弟子徐來,拜見師傅!”

  “好好好,徒兒快起?!崩系廊诵Φ煤喜粩n嘴,扶須洋洋自得。

  徐來心想道:“以后就叫這位師傅為大師傅,那位為小師傅,剛剛好。”

  如果那“小師傅”在場,知道少年心中所想,肯定會氣得再給少年幾個板栗。

  云海上的飛劍“白霜”,一掠飛回山崖,在徐來身邊靜立。

  徐來看著飛劍,眼中放著光彩。轉(zhuǎn)頭看向老道人。

  老道人點了點頭笑道:“握一下它,熟悉一下。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了?!?p>  徐來輕輕將手放在劍柄上,飛劍向徐來的手靠了靠,十分親昵。

  “你好,我叫徐來,你叫白霜對么?”徐來輕聲問道。

  飛劍晃動了下,好像在回應(yīng),少年開心的笑了。

  老道人扶須而笑,偷偷放下了在背后捏決的手。

  飛劍落下,插在了山崖邊上。

  老道人對著少年笑道:“這飛劍,就先放在這了。等你哪天學(xué)會了練氣,我就教你御劍術(shù),到時候你就能自己讓它飛起來了?!?p>  “來吧,為師先教你練氣決。”

  山道上,一老一小緩緩下山。

  徐來忍不住問道:“大師傅,飛劍不能自己飛起來么?”

  老道人道:“飛劍是不能自己飛起來的,除非是那種誕生了劍靈的仙劍?!?p>  “哦…”

  “對了,你為什么叫為師大師傅?”

  “因為我叫另一個師傅叫小師傅啊,這樣就不會搞亂了。”

  “小師傅?哈哈哈……好好好,就叫為師大師傅?!?p>  “不過,我才不敢在小師傅面前這樣叫,會挨打的?!?p>  古人言: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而浮云峰不僅非常高,還有仙,而且還不止一位仙,簡直就是靈上加靈。

  ……

  在一處高山前,一身青衫的少年跟著老僧緩緩登山,山上有一座寺廟,方圓百里遠(yuǎn)近聞名。登山一路上遇到了許許多多的進(jìn)寺燒香的香客,如同趕集一般,十分熱鬧。

  青衫少年正在看著書本,對著山道旁的寺廟古跡和文人墨客寫下的詩文并不上心。

  這種僧廟,一路上,老僧帶著少年走了不下五六座。每次老僧都十分誠懇的進(jìn)廟上香,然后和廟中的廟?;蛘咧鞒纸徽?。

  青衫少年正是侯昱文,如今跟著老僧修行,成了苦行僧,但少年穿衣還是偏向儒生的溫雅,對比老僧也沒有要求,畢竟修心即可。而且少年只算是他的弟子,并不是佛門弟子,所以老僧也沒有按照佛門的要求規(guī)格少年。

  侯昱文在兩人快到山頂?shù)臅r候放下了書本,畢竟是拜訪寺廟,禮數(shù)不能少。

  到達(dá)山頂,與往常一樣,老僧去與此地的僧人交談,而侯昱文就隨意閑逛。

  寺廟占地挺大,山頂有羅漢堂,菩薩廟,天王堂等眾多閣樓建筑。侯昱文逛到一處僻靜之地,是一處小院,院中有小僧在打掃庭院,其實沒有什么可掃的,現(xiàn)在正是樹葉青脆的時節(jié)??尚∩€是按照慣例,每日打掃三次。

  小僧人看到一身青衫的侯昱文,行了一佛禮。少年也回禮。

  侯昱文走到一處井水前,井水不深,伸手可掬,井水幽暗,看不見底。

  侯昱文有些口渴,井口處剛好有一瓜瓢,淘起半瓢喝了一口,只覺得十分清甜。

  那小僧人也是閑來無事,走到井口處,對著少年笑道:“施主,此處井水是供本寺飲水做飯的。平日里,井水幽暗,但卻有那么些時日,井水會變得清澈見底。”

  侯昱文好奇道:“為何會有這變化?”

  小僧人回道:“施主有所不知,井中有一老龜伏邸,老龜有時會浮出井口,水質(zhì)便會清澈。曾也有香客來此飲水,剛好遇到老龜浮出水面,只是小僧并未有緣見過。”

  正說著,那小僧人突然雙手合十,默念一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侯昱文轉(zhuǎn)頭只見井口出有一老龜浮出水面,老龜吐出一白色珠子,珠子一出現(xiàn),幽暗的井水變得清澈見底,井底還有魚蝦游動。

  老龜將口中珠子吐出水面,珠子飛出,剛好落在少年手中,老龜緩緩?fù)嘶赜陌档木住?p>  侯昱文看著手中的珠子,然后將它遞給小僧人。卻見小僧人搖了搖頭,道:“施主與此物有緣,此物是施主的了。”

  侯昱文向小僧人行了一佛禮,小僧人亦是回禮。

  ……

  夕陽下,青衫少年與老僧下了山,并沒有留在寺廟中過夜。

  侯昱文輕聲問道:“師傅,您又和此處的僧人講了什么佛法?”

  老僧道:“并不講佛法,只是閑聊了這方圓百里的風(fēng)俗民情?!?p>  “沒有說禪么?”

  “禪在心中,可知不可言,可明不可意?!?p>  “那怎么才能知道心中的禪是否圓滿?”

  “心中自滿,禪即滿?!?p>  少年不是很懂,不過沒關(guān)系,反正他也不是修禪的,他只是讀書,然后行路。

  “師傅,我餓了?!?p>  “那下山去吃飯去,徒兒你想吃什么?”

  “紅燒肘子,清蒸魚,還有肉瘤子?!?p>  “阿彌陀佛……”

  “哈哈,師傅,騙你的呢,我只要一碗素面就行了?!?p>  “你這個頑劣徒兒……”

  兩道身影緩緩下山,夕陽下,影子一長一短,這是一對師徒,一名讀書人和一名僧人做成的師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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