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沒有好的辦法,事已至此也只能從他們身上下手了?!蔽默u初來此地,人地兩生,一時之間也沒想到更好的主意,因而只能在衙役身上試一試了。
沈富和文瑄都是雷厲風(fēng)行的人,救人的事又刻不容緩,是以帶著沐沖和鐵牛即刻動身,直奔一處衙役常去的酒肆。
盛文郁則留在沈莊幫助盛文菁和沈伯安排家眷收拾東西連夜離開歸安縣,以備不測。
沈富輕車熟路地來到了酒肆,文瑄也扮做一副下人模樣跟在其后,沐沖和鐵牛則伏在外面,若這兩名衙役敬酒不吃吃罰酒,便讓他們邁不出酒肆的門檻。
“沈莊主?沒想到您這么晚了還有酒興?!本扑恋恼乒褚灰娚蚋痪吐冻隽税ⅣУ男?。
沈富笑著擺了擺手,指了指在里面正劃拳行令的兩名衙役后掏了一張銀票遞給他道:“我來尋那兩位官人,順帶將他們賒欠在你這里的酒錢結(jié)了?!?p> “沈莊主真是仗義,那我就不打攪您了?!本扑琳乒窈偃灰恍?,退了下去。
沈富快步走到兩名衙役的身邊沖掌柜高聲喊道:“給二位官人再加些酒菜!”
“好嘞!”掌柜熱情地回應(yīng),有這位沈莊主在此,他才敢不吝嗇自家的酒菜。
“呦!難得沈莊主有酒興,快坐快坐!”巡檢見是沈富,忙拉著他就座。
“是啊,昨日也多虧了沈莊主,我們兄弟二人才能在除賊的功勞簿上記下一筆?!钡涫犯胶偷馈?p> 沈富偏過頭看了看附近,確認(rèn)了旁邊的幾桌都沒人后,才將聲音壓低道:“不瞞二位,今日沈富并不是來吃酒的,是有要事相求?!?p> 典史和巡檢對視了一眼,疑惑地道:“我們二人位卑言微,哪能幫得上沈莊主什么大忙?”
沈富正色道:“今日縣里的達(dá)魯花赤可是回來了?”
巡檢一點(diǎn)頭,“是?。∨R進(jìn)縣還抓了伙……”
“咳……”典史輕咳了一聲打斷了巡檢,將目光看向沈富,“這并不是什么秘事,沈莊主有話直說便是,能幫上的忙我們必然不會推托?!?p> 話說到這份上,沈富也只好直言,“被抓的陸老爺子對我們沈家有恩,此次前來歸安縣其實是為了祭拜家父,哪曾想會被扣押,沈某前來就是想請二位大人幫在下想想辦法,看看有沒有什么法子能將他給弄出來?!?p> “什么?”巡檢頓時驚呼了一聲,旋即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趕忙重新壓低了聲音,“你這是想讓我們二人將他給偷放出來?”
沈富知道此事風(fēng)險不小,二話不說,直接拿出了事先準(zhǔn)備好的銀票放在了桌上,“只要此事能成,這些銀票盡歸二位不說,日后沈某每個月都會給二位送上一份例銀,萬不敢忘了二位的恩情?!?p> 巡檢看到這么多的銀票,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可想到此事的難度還是有些猶豫,苦著臉道:“這可是掉腦袋的事?。 ?p> 一旁沉默不語的典史卻鄭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沈莊主是生意人,這又是個需要盡快辦妥的急事,所以我們兄弟也就不啰嗦了,這單買賣咱們接了!”
“這就答應(yīng)了?”巡檢有些納悶,這個歷來做事謹(jǐn)慎的兄弟怎么今夜比他還要貪財?但因為大事歷來都由他做主,也就沒有多說什么。
“沈某果然沒有看錯二位!”沈富登時大喜。
“此事宜早不宜遲,我們立刻動身回縣衙想辦法,若順利的話丑時便能將人帶出來?!?p> “那我們定在哪里見面?”
“這酒肆在沈家和縣衙中間,就定在酒肆外面吧,丑時末你在街上候著,我們將人給你送來?!钡涫氛f完后便站起了身。
“如此甚好,那就拜托二位了?!鄙蚋徽酒饋砉Ь吹匦辛艘欢Y,然后在二人身后一路送了出去。
“可還順利?”沐沖從角落里走出來問道。
沈富回道:“答應(yīng)得還算痛快?!?p> 可也未免答應(yīng)得太痛快了些……若說這二人能幫忙打探一下情況文瑄倒還相信,可是直接答應(yīng)將人給救出來就有些奇怪了,更何況二人不過是不入流的官差而已。
文瑄有些不放心,向沐沖使了個眼色,沐沖立即動身跟了上去。
沈富見了皺了皺眉頭,心中有些不喜,但也沒有阻止,畢竟文瑄等人也是好心幫自己救人。
此時距離丑時也不過兩個時辰,二人干脆將鐵牛也叫出來進(jìn)到酒肆里吃些酒菜,等著沐沖和二個衙役的消息。
“看來歸安縣的太平日子也到頭了,就算這次能將陸老爺子救出,日后縣里的達(dá)魯花赤也一定會將矛頭對準(zhǔn)沈家。”文瑄自飲了一杯,淡淡地說道。
沈富苦笑連連,“文公子真是一語成讖,昨日還說這世道沈家很難獨(dú)善其身,今日便遇上了這等禍?zhǔn)?。?p> 鐵牛當(dāng)即眼睛一瞪,不滿地道:“沈莊主是將我等當(dāng)成瘟神了不成?”
因為沈富在酒中下藥一事,鐵牛對這個笑面虎談不上有何好感。
沈富看著他兇神惡煞的樣子不敢多言,倒是文瑄嘿嘿一笑,拍著鐵牛的手背道:“不打不相識嘛,沈莊主可是替你將箕火壇的亂攤子接過去了,你就別繃著一張臭臉了?!?p> “什么?箕火壇?”鐵牛這才想起那個箕火壇令牌文瑄的確沒有還給自己,不敢置信地盯著文瑄道:“你是說他……”
文瑄笑了笑,“以后沈莊主就是自己人了,是吧,沈大壇主?!?p> 沈富歉然道:“酒中下藥的確是沈某做的不對,此前也誤會了明教,還望李兄弟見諒。”說罷滿飲了一杯當(dāng)作自罰。
“哼,算你識相。既然如此,以后沈壇主可得將教中的事辦好了,否則我絕繞不了你?!鄙蚋患热灰呀?jīng)放低了姿態(tài),鐵牛也不是氣量狹小之人,跟著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接受了他的道歉。
“今日過后,這歸安縣的沈家怕是就不復(fù)存在了?!鄙蚋坏难凵裼行┟悦?,畢竟是自家好不容易攢下的家業(yè),沒想到朝夕之間便已不保。
文瑄也不禁想到了自己親手燒掉的家,想到了小阜舍村,喃喃自語道:“很多事往往就重在一個‘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