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侯爺醒了么?藥煎好了。”侍女端著藥碗站在廊前。
葉楠定了定神,伸手接過托盤:“我端進(jìn)去,你退下吧?!?p> 遣走了侍女,葉楠端著藥碗再次進(jìn)了屋。
“將藥放在一旁涼一涼,先和我說說剛才是怎么回事?”
葉遠(yuǎn)川顯然并不相信葉楠只是手打滑的說辭,他畢竟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他的每一個表情都不可能瞞得過他。
葉楠再次進(jìn)來,其實也做好了和葉遠(yuǎn)川談一談的心理準(zhǔn)備。
“父親,北境可有我們?nèi)~家的旁支?”遲疑半晌,葉楠決定開門見山的問。
葉遠(yuǎn)川微微一怔:“可是那姓葉的姑娘和你說了什么?!”
葉楠見葉遠(yuǎn)川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這樣一個反應(yīng),心隱隱的往下沉。
“她……她說她父親是從京都遷去北境的,可是京都也只有我們這一支葉氏,所以我……”
“她提到她父親?!她父親可還健在?!”葉遠(yuǎn)川問的太急,氣息不穩(wěn),勉強(qiáng)把話說完,就再也壓不住喉嚨里的躁動,猛地咳嗽起來。
葉楠顧不得回答什么,趕忙起身幫著葉遠(yuǎn)川順氣:“父親,你別急,先躺下?!?p> 待葉遠(yuǎn)川平靜下來,葉楠重新給他倒了一杯熱茶喂他喝下,見葉遠(yuǎn)川眼睛直直的盯著他,這才想起剛才他的問題。
“哦,葉姑娘只是說她父親從京都遷到了北境,也不告訴她是什么原因要遷過去,所以她此次進(jìn)京就是想了解此事。至于她父親是健在還是已經(jīng)過身,她并沒有提及?!?p> 雖然并沒有從葉楠口中聽到葉遠(yuǎn)山還活著的消息,可是葉遠(yuǎn)川卻笑了,四十多歲的男人,笑得像個天真的孩子。
葉楠從沒見過父親這個樣子,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父親……”
“哦,沒事,楠兒,明日一早你再去一趟安定王府,把葉姑娘請過來,我有些事要問她?!?p> “是!”
葉楠沒有從葉遠(yuǎn)川口中得到確切的答案,可是他心里對事情也有了大概的判斷。
葉染,恐怕真的和他同出自一個葉氏。
只是不知道這血親是近是遠(yuǎn),或許明日待葉遠(yuǎn)川見了葉染,一切也就都有了答案吧。
這一夜,葉楠輾轉(zhuǎn)難眠,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什么那么在意葉染是否和他是血親,很多感覺他都是第一次經(jīng)歷,所以很慌亂,不知道該怎么去處理。
斷斷續(xù)續(xù)下了幾天的雪總算是徹底停了,葉拾早早的就起來在院子里滾雪球,說是要堆一個雪人給葉染看門。
葉染除非宿醉,否則也從來不睡懶覺,早早的就起來,單腿跳著耍了一陣槍,正準(zhǔn)備往飯廳去用早膳,就見管家一路小跑的過來。
“葉姑娘,振武侯府小世子來了,在前廳,說是要見您?!?p> 對于葉楠的再次到來,葉染并不意外,她昨天那么說的時候,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他還會再來。
“你家王爺呢?他知道么?”葉染問管家。
“王爺一早便進(jìn)宮去了,對此并不知情。”
葉染點了點頭,便往前廳去了。
葉楠似乎急著要走,并沒有坐下喝茶,而是站在門口等著葉染。
“葉姑娘,父親……父親他想見你,不知你可方便隨我去一趟?!?p> 他有些忐忑的看著葉染,作為一個男孩子,這么唐突的邀請一個女孩到自己家里去,在他的觀念里已經(jīng)是十分逾矩的了,卻沒想到葉染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答應(yīng)了。
“走吧!”
馬車上,葉染不愿意坐在車轎里,嫌悶,和車夫并排坐在了車轅上,葉楠透過車簾看著她的背影出神出了一路。
下了車,葉染并沒有立刻進(jìn)門,而是對葉楠說:“先去找霍老禿?!?p> 說完不等葉楠說話,她便徑自進(jìn)了府門朝著霍云鶴住的院子走去。
霍云鶴前夜喝了一夜的酒,醉的七葷八素,正在被窩里睡著,被葉染一腳踹開房門的聲音直接嚇醒,一個激靈從塌上跳起來:“誰!”
待看清楚來人是葉染的時候,一張皺巴巴的老臉耷拉下來:“你個小崽子,滾出去!”
他雖說歲數(shù)大了,可好歹也是個男人,就算她葉染不講究個貞潔操守,他還要呢!他光著膀子的樣子除了他親親娘子,誰都別想看!
葉染嫌棄的瞪了他一眼,壓根沒有要出去的意思,隨手扯了掛在屏風(fēng)上的外袍,劈頭蓋臉的丟到了霍云鶴身上。
“少廢話!和我一起去見葉遠(yuǎn)川!”
聽她這么一說,霍云鶴怔了一下:“你見他干嘛?!”
“你和老葉頭都不說實話,我讓他說,當(dāng)著你的面說!”
霍云鶴被葉染冷冷的眼神盯得打了個激靈,要說這世上除了他娘子華清,脾氣上來了,能讓他看著犯怵的也就是葉染了。
之所以犯怵,到也不是因為打不過,而是這兩個人都屬于那種明知道打不過你,還敢和你玩命的脾氣,這就有些恐怖了。
從霍云鶴住的院子到葉遠(yuǎn)川住的院子路并不多,可是這一路,葉染都能聽到跟在自己身后的霍云鶴小聲的嘀咕。
“葉遠(yuǎn)山,你個不要臉的老梆子,自己的屁股自己不擦,非得拉老子下水,要是葉染這小兔崽子記了老子的仇,老子和你絕交!”
到了葉遠(yuǎn)川的住處,葉楠就站在門口候著他們。
“侯爺今日氣色可好?若是不舒服,我們還是不打攪的好?!?p> 不等葉染和葉楠說什么,霍云鶴搶在前面一邊說,一邊一個勁的給葉楠使眼色,他還不知道,就是葉楠把葉染請來的。
“哎呦!你別拽!我自己會走!”
他還想再努力努力讓葉楠明白他的意思,后脖領(lǐng)子就被人朝后面拽住,然后二話不說的就被葉染拖進(jìn)了屋子。
屋里,云鬟已經(jīng)給葉遠(yuǎn)川穿戴整齊,葉遠(yuǎn)川雖然依舊滿臉的病容,沒什么力氣的靠在軟枕上,但是梳洗過后,氣色看著就好像好了許多。
許是沒想到葉染會是這么一個出場方式,云鬟和葉遠(yuǎn)川都有些愣怔的看著她和霍云鶴。
葉染一把丟開霍云鶴,冷眼瞥了他一眼:“老實坐下!”
霍云鶴一把年紀(jì)了,在葉染發(fā)脾氣的時候,卻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委委屈屈的看了葉染一眼,又看了看葉遠(yuǎn)川,然后在靠窗的一把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