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琴也不是真那么不懂得體諒的妻子，而且，從這么長時間的相處來看，她也清楚秋墨語不熱衷于繁華熱鬧，他愛的，是靜謐。
從酒樓出來之后，兩人便回了那破屋，幾個書生和乞丐們正圍著一口鍋分食著米粥，見到兩人進來，那年長的書生便向兩人招呼喝粥。
秋墨語取了本書到院中，商琴則笑瞇瞇的加入到喝粥眾人。
不過幾句閑聊，商琴已知這幾個書生來自天南地北，就奔著一朝金榜題名，衣錦還鄉(xiāng)，才能報答父母與愛妻多年的奉獻。
商琴聽著幾人的豪言壯語，面上笑著，眼神卻是極為冷淡。
“要是考不上，怎么辦？”
一句話，幾個書生沉默了，還是那看來已過而立之年的年長書生第一個開口回答。
“若是考不上，便回鄉(xiāng)教書去，待得攢了錢，三年后再來！終有一天，能博得一個封妻蔭子?！?p> 其余幾人紛紛點頭贊同，豪言壯語之間，對未來充滿自信與希望。
飯后，幾個書生紛紛拿起書，拼著最后的時刻努力。
商琴的視線轉(zhuǎn)向秋墨語。
從方才開始，他除了偶爾動一下翻書頁之外，就一直保持著一個動作。認識以來，他每次看書都是這樣忘我。商琴有時候想，若是此時給他書上丟一只毛毛蟲，他也會若無其事地拂開吧。
當(dāng)然，這想法一直只存在于她腦中，并不曾真的付諸行動。
這樣的秋墨語，總讓她有種距離感，而每到這時，她也都不愿靠近。
這一次也是一樣。
擔(dān)心會有不死心的刺客前來，她不能走遠，見這院中也有一棵掛滿了翠綠新葉的大樹，她一個旋身，在一根樹椏躺下。
閉著眼，沒有了視覺，其他的感覺便更加敏銳。
她聽見風(fēng)拂過樹葉的嘩嘩聲，遠處市場的叫賣聲，不知從何處傳來的二胡咿呀，還有靜靜的，偶爾才會在耳邊響起的書頁翻動脆響。
鼻尖縈繞著一股淡雅的似乎是花香的味道。
她的眉微微蹙起。
這特別的香味，她好像在哪里聞到過。
可是，任她如何回想，都完全想不起來。她向來也不會虐待自己，想不起來便放開不想了。
腳步聲朝這里靠近。
商琴沒有動。
很快，腳步聲停了，那年長書生的聲音響起。
“這位兄弟，我們幾人預(yù)備相互出題做文章，大家一起討論，你可要參與？”
沒有聽見回答，商琴不用睜開眼睛也知道自家的孤僻夫君定然是搖頭了。
果然，聽見那年長書生的聲音。
“好吧，那便不打擾了?！?p> 隨即，腳步聲遠去了。
自家夫君這性格，實在稱不上好呀。
商琴暗暗想著，聽著那幾個書生果然在談?wù)撈痤}目來，稍后，沒了聲音。
她睜眼看去，便見那幾個書生各自在地上鋪著粗紙，研了墨在苦思。視線轉(zhuǎn)回樹下，秋墨語依舊是那副專注樣子。
看著他片刻，商琴心中復(fù)雜，說不上是什么感覺。
這些書生，無論是這幾個窮困的一心苦讀，還是那張李黃等人討好當(dāng)權(quán)者，目的都是上榜。只有他，說他苦讀吧，卻是慢慢悠悠地在考試前兩日才到京城，一點也不著急，也沒見他多努力讀書。討好當(dāng)權(quán)者？呵呵，就在不久前，他們把主考官得罪了，也沒見他有一絲一毫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