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貧如洗的村落（下）
別說宋哲，就連許天也有些吃驚。
他原本以為，以訛傳訛，多少有些不符合實(shí)際，會夸大真實(shí)情況。
但是，這石羊村，的確是當(dāng)之無愧的窮鄉(xiāng)僻壤。
已經(jīng)不僅僅只是交通不便就能形容了，沿途走來，好歹綠化做的還算不錯，這石羊村，簡直就是飛沙走石，名副其實(shí)的石揚(yáng)村！
許宋二人對視片刻后，走近了村子里，一路頂著村民們無聲的逼視，硬著頭皮問路問到走了不少冤枉路，不大的村子硬是走了倆小時才走到了村子最靠里的一棟小院兒里，在歪歪斜斜掛著教學(xué)樓的三層房子旁邊，另一間更破舊的小平房前，他們聞著站在午后陽光下的室外就撲鼻而來的霉味臭味，陷入了沉思。
這大概就是他們接下來半年的住宿環(huán)境了？
不是門上寫著老師宿舍，乍一看還以為是公廁呢！
宋哲壓住了想要拔腿就跑的沖動，看了看身邊不為所動的許天，漸漸鎮(zhèn)靜下來。
“許天哥，你怎么能這么冷靜呢？”
許天笑笑，沒說什么，放下行李卷起了衣袖，找了點(diǎn)勞動工具，開始清掃起了房間。
他倒是覺得眼前的一切理所當(dāng)然：這石羊村在A大的學(xué)生論壇可是名氣破高，不因?yàn)閯e的，就因?yàn)橐粋€字兒——
窮！
這里的情況，許天倒是一早就了解過的。
石羊村的村民窮到固執(zhí)、窮到排外，根本不配合支教扶貧工作，所有被安排過來的支教人員，壓根沒有超過一個月還能在這個地方熬下來的。
物質(zhì)條件艱苦也就算了，更夸張的是，要上課學(xué)生不會來聽課，甚至村民天天起哄要把教室拿來當(dāng)娛樂室，鬧得人根本待也待不下去，晚上還有人砸支教人員的寢室窗戶。
先前也說過了，有人不信邪，但跑過來就是真香。久而久之，石羊村就是所有支教學(xué)生們的噩夢，再沒有人說過要來這里。
支教扶貧可以，石羊村？扶不起！支不了！
前車之鑒，血淚滿滿。
也正因此，這次為期半年的支教生涯全校更是沒幾個人愿意來，也就是許天從小就吃慣了苦的，無所畏懼，加上一個宋哲神經(jīng)大條，對于被困苦生活支配的恐懼還處在一無所知的階段。
“其實(shí)問題不大，這房間需要打掃一下，還有一些雞鴨糞便，收拾一下，今晚就能住人，不過咱倆動作得快點(diǎn)兒，不然今晚上恐怕沒地方睡了。這地方野草多，你要是在戶外睡一晚上，明兒一早能被蚊子咬得腫上一圈。”
許天一邊故作玩笑一邊說，同時著手開始干活，并沒有提及一個細(xì)節(jié)：這雞鴨要是沒人趕，也不會沒事進(jìn)人屋子里，這肯定是村民們故意而為之的。
他不說，就當(dāng)是沒想到，沒看出來了。
這才第一天，要是這就受不了，往后日子還長著呢，難不成還天天哭爹喊娘不成？
或許是許天說干就干的樣子很有感染力，宋哲也跟著里里外外掃除，不過，讓他不解的是，許天沒有把房間里的雞鴨糞便直接丟掉，反而是找了個罐子全都收到一起，然后加了點(diǎn)水，密封了起來。
一個問號盤旋在宋哲的大腦里，一想到自己崇拜了兩年多的男神校友怕不是個有收集大便的奇怪癖好的非正常人類，他就覺得背脊陣陣發(fā)涼。
許天也不理他，只是笑笑，轉(zhuǎn)而繼續(xù)打掃房間。
兩個人動作也算快，一個下午過去了，這房間倒是干凈了不少，可是要把個人物品放進(jìn)去，這里面的家具本來就簡陋得不得了，床板還被蛀爛了一塊，根本沒辦法睡人。
眼瞅著天黑了，饒是許天也想不出辦法——他帶了滿滿兩個大行李箱和一個碩大的雙肩包，以及一個棉被床褥的鋪蓋，箱包里面有各種各樣的東西，實(shí)在沒有空間再帶個帳篷睡袋了。
宋哲就更沒有什么準(zhǔn)備了。兩大箱子，一箱是個人衣服，一箱全是零食。
兩個大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陷入了短暫的僵持。
這時候，一個穿著藏藍(lán)色土布的老人走到了他們小院兒門口，厲聲呵斥道，“你們兩個是干什么來的！”
宋哲和許天轉(zhuǎn)過頭看了看老人，大概是六七十歲的樣子，很精瘦，很干練，眼神里帶著幾分戒備和嚴(yán)肅。
許天向前一步，鞠了一躬，“爺爺您好，我們是南省A大來支教扶貧的學(xué)生，對不起，剛到這兒，不熟悉路，耽誤了點(diǎn)時間，這會兒有點(diǎn)晚了，可里面還沒收拾完，想問問您石羊村有什么招待所或者小旅店沒有？”
他賠著笑臉，絕口不提村民們故意指錯路讓他們繞遠(yuǎn)的事情，態(tài)度盡可能禮貌。
老人有幾分松動之意，冷冷哼了一聲，“呵，比之前多個人，以為就能呆的久一點(diǎn)不成？”
他看了看宋哲，又看了看許天，臉色陰沉沉說道，“這村子沒什么招待所，你們兩個可以到我家里來，住一個晚上，不許亂碰東西！不然就得交錢！就按鎮(zhèn)上招待所的規(guī)格收費(fèi)！”
說完，老人轉(zhuǎn)身背著手走開了，自言自語道，“大晚上的鬼一樣杵那兒，想嚇?biāo)廊瞬怀?？！?p> 走出去兩步，回頭一看還一臉懵的倆人，皺眉，提高音量，“還不快跟上！”
許天回過神來，忙微笑道，“謝謝爺爺?！?p> 說完，感覺拉上宋哲，兩個人拎著行李跟著老人跑了去。
石羊村的土地滿是泥濘，行李箱根本不能拖行，老人家又在村口，等兩個人走到，早都汗如雨下苦不堪言了。
“我還是那句話，進(jìn)來不許亂碰東西！不然就給我滾蛋！”
老人說完，推開了籬笆小門，走進(jìn)了自家的土磚房子里。
宋哲站在門口，硬是不敢進(jìn)去，許天笑笑安慰道，“沒事的，我想，他不是壞人?！?p> 說完，他率先走進(jìn)了老人家的院子里。
“你咋知道呢？萬一他不是好人呢？”宋哲哭著一張臉，但還是跟著許天的腳步一起進(jìn)了老人家的門。
許宋二人進(jìn)了房間，門一關(guān)，老人卻突然神情一變，與之前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