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孟三回答,許天倒是自己從廚房里出來了,笑嘻嘻端著最后一道菜走到黨衛(wèi)華面前,“爺爺,這頓早飯是我給你賠罪,誰讓我昨晚上作弊,讓您成了我的手下敗將呢。”
這句話聽著是在賠罪,實際上卻是在顯擺。
黨家的習慣并不同于一般性的商賈富貴人家,雖然是叫老爺的,但是大家卻是一個桌子吃飯。
因此餐桌前這會兒坐滿了人,黨衛(wèi)華、楊夢琴、管家何易、呂家兄弟、常玉都在場,昨晚上見證黨衛(wèi)華引敗的不過是何易、呂家兄弟和楊夢琴幾人而已。
這會兒許天當著所有人面不留情面地說了出來,叫黨衛(wèi)華的面子往哪兒擱?
還用了手下敗將這么大言不慚的詞匯。
呂屹當即臉都綠了?!霸S天,你這人……”
什么叫蹬鼻子上臉?
什么叫引狼入室?
他對許天這會兒是半點好感也沒有。
不想黨衛(wèi)華也只是瞪了許天一眼,“等會咱們再去殺兩盤?!?p> 他竟是全然不介意輸給了許天,只是似乎勝負心更加重了。
“老爺,跟這種作弊的人,有什么好玩的?”呂屹嗤的一聲冷冷笑道。
昨天許天已經說過了,是背了棋譜,雖然呂屹不太懂這是什么意思,不過聽起來,不過就只是很簡單的作弊方法。
事實上,背棋譜,并不是他以為的那么簡單,如果只是背了棋譜就能贏過黨衛(wèi)華,那豈不是所有人都去背棋譜了?
說到底,圍棋變化千千萬萬,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將各種棋路爛熟于胸再加以融會貫通,怎么算是許天口中輕輕一句作弊?
不過是他自謙之語罷了。
但呂屹卻是不懂其中關竅,只抓住許天昨天自己坦誠的背棋譜一事想拿來作文章。
畢竟黨衛(wèi)華最討厭那些弄虛作假的。
何易卻是懂圍棋的,自然知道許天所謂的作弊,其實不過就是臨時抱佛腳的意思,只不過他頭腦好,這臨陣磨槍,又快又光,否則也不至于能夠把黨衛(wèi)華這么個高手給贏了。
他是感嘆于許天的天賦異稟勝于常人,沒多提此事,卻不想呂家兄弟竟然誤會了許天這“作弊”一說根本就是打趣,不禁嘆了口氣。
黨衛(wèi)華倒是來了興趣,“對了,說起來,這作弊,你是怎么個作法?臭小子可別糊弄我?!?p> 許天笑而不語,不及他開口,倒是楊夢琴先嘆了一句,“這荷葉糯米雞是哪家買的?我覺得跟京壽坊的師傅不相上下,不過應該不是京壽坊的出品,他家的點心,走的都是小巧精致的風格,這個做的很實誠,顯然是私人店鋪的風格,倒像是在私宴上能吃到的味道。不過私宴大部分都是準備晚宴的,這種小點心,還真是少有。”
黨衛(wèi)華身居高位,卻不喜歡那些虛與委蛇的場合,因此每逢有請柬,都是讓黨繼開和楊夢琴兩人去的。時間久了,楊夢琴當然分得出優(yōu)劣高下。
大部分的飯店,為了確保讓顧客多點些產品,自然會將每一道菜盡可能份量做少些,以精致的擺盤呈現(xiàn)最好的姿態(tài)。這是許天所不具備的,他做菜,一直就只為了糊口和好吃,楊夢琴不明就里,還道是什么大廚的做法。
孟三笑笑,“今兒這早餐,是許天少爺準備的,所以全都是他親手做的?!?p> 常玉正吃著,不由得一驚,隨即笑道,“這許天少爺,可真是厲害,又會做菜、又會下棋、還會讀書,實在是個人才,不愧是老爺看中的人選?!?p> 許天低頭,微微一笑,“其實我只是看這個時節(jié)燥熱,荷葉性寒,拿來驅暑是首選。但如果直接入口,這冬瓜荷葉一類又太過寒涼,別說琴姐和常姨,爺爺也不一定吃得消。賠罪如果害你們受罪,那就是犯罪了?!?p> 他這一番俏皮話一說,引得黨衛(wèi)華都忍不住撇嘴一笑,“油嘴滑舌!”
孟三看了許天一眼,倒是對這個廚藝精湛又態(tài)度謙虛的小伙子頗有好感。
要是黨衛(wèi)華真的認了這么個孫子,倒也不失為美事一件。
相比之下,呂家兄弟的臉色就難看了些。
呂峰倒還好,呂屹卻是個沉不住氣的,尤其是見楊夢琴夸了許天的廚藝,更是眼里閃過一陣厲色,冷哼一聲道,“菜做的好吃,不知道是不是和下棋一樣,走了捷徑?!?p> 經他這一提醒,黨衛(wèi)華又好奇了起來,“許天,你還沒說呢,到底你用了什么辦法作弊的?”
許天聳肩,輕輕一笑,“我背了棋譜?!?p> 黨衛(wèi)華恍然大悟,哦了一聲,隨即沒了聲音。過了半晌,他爽朗一笑,“哈哈哈,你這小子,真是有一手?!?p> 呂屹沒想到黨衛(wèi)華是這個反應,皺了皺眉,“老爺,他作弊,您還夸他?”
黨衛(wèi)華并不是又老又癡,如何聽不出呂峰話里話外在堅持不懈地懟許天?
他的表情當即就冷了幾分,“那你也這么作弊試試看?許天用了五天,我給你五個月,你贏我一盤試試看?”
呂屹不吱聲了。
“許天,后天你這個晚宴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今天可不能再拖沓了,等會兒讓夢琴帶你出去買幾件衣服,你們就在外面吃飯吧。我要跟何易商量一下明天的宴席,你們別太早回來,免得耽誤我事情?!秉h衛(wèi)華翻出了報紙,一邊看新聞一邊淡淡說著,顯然是要支開許天。
末了,老爺子又補充了一句,“讓呂峰陪你們去吧?!?p> 他說這話的時候,別有深意瞥了呂屹一眼。
這一路上都是弟弟呂屹給許天楊夢琴開車的,但是現(xiàn)在換了哥哥呂峰,顯然是老爺子察覺到點什么了。
呂屹知道自己在黨衛(wèi)華面前失態(tài)了,雖然心里還是毛毛躁躁的,但他對黨衛(wèi)華是又敬又怕,因此便只是低了頭,干脆利落回了個“是”字。
抬起頭,看著許天的眼神幾乎像是要吃人。
許天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淡淡看著窗外。
吃完早飯,不多時,呂峰便開著車載著許天楊夢琴出了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