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洋聯(lián)盟,東珠分部。
一場安逸的文學(xué)沙龍正在一間富麗堂皇的會客廳中舉行,伴隨著堂中心風(fēng)度翩翩的青年人用八十八鍵黑白交錯的寬大鋼琴彈奏著“海平面第六協(xié)奏曲”,美麗典雅的女主人作為主持人游走在一眾紳士文豪名媛貴婦周圍引導(dǎo)著各類話題,從古老隱秘的史詩到遠(yuǎn)在幾千里之外的廟堂上的黨爭情況,再到最新流行的發(fā)型該搭配什么樣色的服飾,甚至然是大街小巷中流傳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她都顯得無不知然,博學(xué)識廣。
可正當(dāng)“海平面第六樂章”演奏至高潮處的時候,卻被一位匆匆闖開門的黑白裙女仆給打亂了,雖然說她并沒有鬧出什么聲響,可她的動作著實太急。
女主人微微舉起酒杯向周圍的幾名千金小姐示意歉意,便小步走向了女仆。
“什么事讓我的小可愛那么慌張,都直接忘了遵守了十多年的禮儀?”她微笑道。
“主家,名列‘朝英堂’的蔣飛凌在妓院內(nèi)用了‘罪惡之性’的藍(lán)秘術(shù)?!迸蜏愡^前去在她耳旁低聲道。
“?!”女主人的微笑瞬間凝固,眉頭緩緩下落,“發(fā)生了什么事事,他怎么會在那里用,只差不到一個月,就是各個分部年輕一代就要進(jìn)行強(qiáng)對抗性的廝殺,那兩種秘術(shù)現(xiàn)在暴露出去,他還能有什么用?”
“湯大家昨天交的姘頭張道星要將他宰了,他沒有活下來,是諸葛老爺子的手下帶的路……”女仆繼續(xù)說道。
“諸葛家?死了?湯青思的姘頭?那還有什么好說的,直接廢掉蔣飛凌傳下的勛位,再跟朝廷和總部的人說,蔣飛凌是自己得到自己學(xué)自己練的罪惡之性,我們東珠分部什么都不知道……”女主人重重的呼了一口氣。
“小的已經(jīng)做了這些事,只是按照慣例張道星就算不能殺,也得給他一個警告,但他是太上道……”女仆猶豫著出聲。
“這群山上人最遭人煩,怎么可能單單只是一個警告就能夠了事,這個面子得好好找回來,我想想還有誰能夠?qū)⑺才帕恕迸魅讼萑肓顺了肌?p> “母親,這件事就交給我吧……”鋼琴前的青年人站起身來,“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云兒,你昨天剛從弗里斯王國回來,舟車勞頓的,還是多休息幾天……”女主人回頭。
“在海上那么多天都沒機(jī)會動一下骨頭,現(xiàn)在我想要好好活動一下!”青年握了握拳。
“好吧,可要小心一些,不要將弄死了,諸葛家可不是什么良善的菩薩,老的退位了,小的還更囂張了?!迸魅藷o奈的點了點頭。
“請母親放心?!?p> 青年人彎腰,輕然鞠躬。
——
在人煙喧囂的大街上,馬車悠悠的踢踏而行,如此之慢的速度加上優(yōu)良的減震結(jié)構(gòu),車廂的抖動幾乎如同嬰兒的搖籃一般輕微,非常適合人休息。
車廂內(nèi),湯青思道貌岸然的坐在中間,輕聲和左手邊的右妃談話之時,也不著痕跡的將右手邊的塌著身子的張道星擠遠(yuǎn)了一些。
直到遠(yuǎn)離了煙塵之地,瞇著眼的張道星才打了一個哈氣挺直身體,隨后就透過車窗向后望了一眼,很小的一個動作,卻有力的如同山林中的猛虎,就算沒有看到那一雙眼睛,也能夠想象出來散發(fā)著什么樣的眸光。
“張先生……不喜歡這個地方嗎?”右妃突然問道。
“說不上不喜歡。”張道星回過身來,搖了搖頭,“只是覺得恥辱而已!”
“恥辱?”右妃語氣頗為疑惑。
“難道不應(yīng)該嗎?”張道星反問道。
“不好意思,我對男人這種生物并不了解……”右妃干笑了一下,也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
因為從張道星說不清楚的語氣來看,“恥辱”這個說法并不像是作偽,只是不知道真不真。
“鏡子借一下?!鄙倌晗驕嗨忌斐隽耸?。
“好?!?p> 湯青思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小鏡子,遞了過去。
“……”
張道星放在眼前晃了一晃,就遞了回去,那一條線并沒有褪去,還如同潮濕處滋生的苔蘚一般,雖然看著沒有什么變化,卻感覺其在不斷地蔓延。
而且,乍一看之下,還挺讓人害怕的,不敢再多看幾下,膽子小啊。
湯青思也看向他雙眼,愣了一愣,許久沒有回過神來,看都不看就將鏡子拿過來,呆呆的揣回懷里,直到張道星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過神來。
“你的眼睛很美,我一下子看入神了!”湯青思猛地呼了一口氣,毫不吝嗇贊賞之詞。
“嗯,我看看……”
右妃聞言,也側(cè)過身來看,仔細(xì)凝望了好一會,也點了點頭,驚嘆道:“真的,我仿佛看見了……天堂!”
“哼,單單只是眼睛?”張道星撇過頭去,一副模仿小女兒的作態(tài)。
“少得意一些!”湯青思哭笑不得的直接出手,一巴掌按著他的腦袋塞到墊子里面。
“哈哈哈……”右妃見著這一幕也不由得歡笑起來。
安明商會門口,一群姑娘婦人圍繞著一個大圈,甚至然還有著門內(nèi)的婢侍往外探頭探腦。
拉車的兩頭大馬不得不停下來,張道星推開了廂門上垂落下來的米黃色錦簾,只見眾人的眸光中心落在了一位青年人身上,第一惹人注目的是他那高傲挺直的脊梁,匹配上挺拔的身姿給人一種強(qiáng)烈的征服氣質(zhì),第二讓人注意的是猶如雪山冰蓮般高潔的一雙眼睛,給人一種哪怕他脫胎于污泥之中,亦不會染上一絲塵埃。
同時之間,青年人也看向了掀開門簾的少年,他的背習(xí)慣性的微微駝著,除非刻意弄直,否則都不怎么直,更擁有著一雙很慵懶的眼睛,自然而然的依著車板的高度俯瞰著周圍的人和物,渾然一副凡夫俗子的模樣,難以想象他會是在不到兩天的時間內(nèi)聲名鵲起的太上道嫡傳。
可青年人很快明白了原因,他低頭望了一眼步足,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向后挪動了小半步。
本不應(yīng)該的小半步,他的想法很簡單,當(dāng)張道星出現(xiàn)之后,就一巴掌將他按跪在地上,對于他這個老牌三階生命體來說,是一件很輕松的事。
“眼睛——”
青年人猛地盯向少年的一雙眼睛,并不可怕,也不恐怖,后退只是兔子看見老虎應(yīng)有的反應(yīng)。
三階生命他已經(jīng)可以稱得上高階生命體,但也只是高階的人類,直到四階之后生命源頭才會產(chǎn)生質(zhì)變,在這之前,始終還是一個人,可這一雙眼睛,只有四階生命體才能夠赫免其威儀。
體格再強(qiáng)壯、智慧再高深的一只兔子,看見一只稚嫩的在玩鬧的幼虎,縱然不會害怕,可本能地后退半步并非是無法理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