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

亂晉春秋

41 東海王反戈一擊 哭忠烈大晉難全

亂晉春秋 地溝老叔 3178 2019-12-17 23:38:38

  卻說這洛陽城內餓殍遍野,圍困洛陽的張方也好不到那里去,七萬大軍在城外連屯了將近三十日,關中距離洛陽甚遠,兵糧也是極為短缺,對此,張方也是一籌莫展,此時在大帳之內,張方正焦急地踱著腳步,另外一人,卻是站在帳下,此人面色紅潤,肥頭大耳,腰腹凸出,一臉的富態(tài)之相。

  此人姓郅(zhi四聲,音同志)名輔,字儀容,乃是張方最為信任的心腹,郅輔原是長安的富豪大戶,張方剛入伍的時候窮困潦倒,郅輔認定張方必成大事,便一直接濟張方,后來張方果然發(fā)跡,仕途一路扶搖直上,成為河間王司馬颙的心腹大將,掌握這司馬颙所有軍馬大權,張方乃是以粗人武夫,不識字,便留郅輔在身邊作為謀士和功曹參軍,常參機要。

  張方在帳內來回踱步,怒氣沖沖,兩個人彼此心照不宣,都沒有說話,片刻,一小兵入賬,道,

  “大將軍,兵糧長史常貴到了!”

  張方頓時大喜,哈哈大笑,嘴上的粗髯都笑散了,張方疾步走過去,看著那小兵,道,

  “讓他進來!進來!”

  片刻間,常貴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入賬,也不敢看張方,慌忙跪在地上,張方喜笑顏開,道,

  “常貴,此番運來多少兵糧!”

  跪在地上的常貴渾身上下都在顫抖,道,

  “小人不……不……不敢瞞……大將軍……糧隊……行至弘農……連……連……連遭大雨……五千斛……糧食……都……都……發(fā)霉了……”

  “什么!”

  張方的笑容頓時凝固在了臉上,沉默許久,背過常貴身去,常貴心中暗自長吁一口氣,常貴在軍中負責運糧多年,怕張方怕得要死,這個張方就是個殺人的祖宗,殺起人來絲毫不手軟,常貴見張方沒有追責自己,心中正在慶幸自己躲過一劫,不料,張方突然轉過身來,臉上卻是勃然大怒,拔出長刀,怒罵道,

  “你這賊廝!竟然讓本將軍的兵士吃發(fā)霉的糧食!其罪可誅!”

  說罷,張方一刀捅死了常貴!

  常貴慘叫一聲,連噴數口鮮血而亡,衛(wèi)兵聽得大帳有異響,慌忙沖進帳中,卻見常貴已死,張方揮著還在滴血的寶刀,怒視這已經死去的常貴,別說常貴怕張方,這些負責張方安全的衛(wèi)兵也十分害怕張方,張方喜怒無常,殺人不眨眼,“洛陽屠戶”之名一點都不夸張,說不定那天自己就被張方無故殺了,看見在兵營中服侍多年的常貴都被張方斬殺,衛(wèi)兵一個個盡皆顫栗,張方收刀,道,

  “此賊將護糧不利,梟首示眾,其余下尸體,喂狗吧!”

  衛(wèi)兵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把常貴拖了出去。

  張方恨恨地把寶刀扔在了地上,看著郅輔,道,

  “儀容!軍中只剩下了三日之糧!如果再不想辦法,洛陽沒亂,我們倒是先亂了!”

  郅輔看著張方,心里倒也不覺得害怕,此番場景,他郅輔已經見過無數次了,正所謂見怪不怪,郅輔道,

  “弘農連續(xù)一個月大雨,此事乃是天災,非人力所能更改!”

  張方怒道,

  “老子從來不信什么老天,老子只信自己和手里的兵馬!三天!如果三天想不出什么辦法,他媽的,老子只能退兵了!到時候怎么跟河間王交代!”

  郅輔突然走到張方面前,道,

  “我倒是有一條小計,不知道可不可行?”

  張方扭頭看著郅輔,道,

  “何計?行不行說出來聽聽,說不好就能成呢!”

  郅輔道,

  “大將軍可知道東海王司馬越這個人?”

  張方皺著眉頭,想了想道,

  “這司馬家的女人都能生,天下姓司馬的王侯無數,誰知道這個司馬越是哪出來的?”

  郅輔輕輕一笑,臉上的橫肉都被扯了出來,一顫一顫的,只聽郅輔道,

  “大將軍不認識,也不奇怪,司馬越是宣帝司馬懿的四弟司馬馗(kui二聲,音同葵)的孫子,司馬馗這一脈在其他司馬家族中最不顯眼,這個司馬越也無甚功績,自然不被天下人熟知?!?p>  張方看著郅輔,大聲說道,

  “他跟我們有何關系?”

  郅輔的臉上依舊是帶著略微的笑意,道,

  “司馬越這個人,其性最貪,而且從小紈绔,受不得苦,他現在是朝廷的中書令,我估計現在司馬越也被折騰的不輕,倒不如派一說客悄悄潛入洛陽,游說司馬越,只要司馬越一反,洛陽必亂!介時大將軍再攻進去豈不是易如反掌!”

  張方輕嘆一口氣,道,

  “現在死馬也只能當成活馬醫(yī)了?!?p>  第二日清晨,司馬乂正整理好朝服,準備上朝參拜皇帝,雖然張方大軍壓境,但是司馬乂依舊對皇帝禮數有加,沒有一絲一毫的篡禮,不過朝中大臣卻對司馬乂怨聲載道,原來為了解決洛陽兵糧問題,司馬乂強制命令洛陽的所有權貴,包括王侯宗親,家里只能保留一個月的余糧,其他糧食必須充軍,就是這道命令,讓司馬乂的三萬大軍重新恢復了生機和戰(zhàn)斗力。

  不僅如此,洛陽城所有年滿十八歲,至四十歲的所有官員子弟,全部參軍,負責后勤,這讓朝中大臣對司馬乂是恨之入骨!

  司馬乂整理好朝服,突然下人來報,說皇帝急召長沙王入宮商議大事,司馬乂心中略有一頓,暗道,

  “這皇帝乃是一癡兒,怎會商議朝政?”

  不過皇帝之命,不可違背,司馬乂出了府邸,上了皇帝給司馬乂準備的車駕,一路疾奔而去。

  長沙王府的府邸距離皇宮不遠,但是走了半個時辰也沒停下馬車,司馬乂不僅掀開車簾,大驚,道,

  “此路不是通往皇宮之路!你們是誰,膽敢佞詔!”

  說罷,司馬乂拔出佩劍,一劍刺死了駕車的馬夫,馬車停了下來,司馬乂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這里自己并不認得,只是一條土路,兩邊都是樹林,片刻間,一簇人馬舉著火把追了過來,把司馬乂圍在中間,司馬乂定睛一看,為首的兩個人,一個是東海王司馬越,一個是司馬越的弟弟南陽王司馬模!

  司馬越年方二十一,在司馬家這個龐大的家族里,是無比普通的一位,他的父親高密王司馬泰倒是稍有些名望,官至太尉,司馬越靠著父親的關系,當上了中書令,司馬泰老來得子,直到四十五歲,才生下了長子司馬越,而后一年生一個兒子,而且一口氣連生了四個,司馬泰一直以為是長子司馬越給自己帶來的福氣,所以非常寵溺司馬越,由此司馬越從小便嬌生慣養(yǎng),受不得苦,而司馬模和司馬越是同母所生,二人關系很近。

  司馬乂看見司馬越,倒也是不懼,挺著腰,昂著頭,道,

  “司馬越!你要謀反嗎!”

  司馬越生的是膚皮白凈,唇薄眼柔,雖是男人,倒有幾分女人的漂亮色,司馬越不敢上前,只是在陣中,回道,

  “長沙王!你看看洛陽已經被你禍害成了什么樣子!滿街道都是饑餓而死的人,就連皇宮中的皇帝都不得安寧,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司馬乂大怒,道,

  “妄言!張方是謀逆之賊!本王乃是護國之將,造成這一局面的,是張方,是司馬颙和司馬穎,怎么能是我司馬乂!”

  司馬模年方十七,跟司馬越一母所生,長得跟哥哥好生相似,司馬模道,

  “這司馬颙和司馬穎要誅殺的人,是你,而不是皇帝,不是整個洛陽城的人,只要你死了,他們就不會再圍困洛陽!就會撤兵!這個道理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司馬乂拔出佩劍,指著司馬越和司馬模,罵道,

  “汝父高密王一生有清簡修德之名,怎會生出你們倆這是非不分,曲直不明的東西!你們以為,造成這樣的局面就是我司馬乂一個人的事情嗎,知道什么叫做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嗎!本王告訴你,本王就是巢,你們就是卵!本王身死之日,便是洛陽城破遭屠之時!”

  司馬越大怒,爆喝道,

  “多說無疑,給我……給我上!殺了這個謀逆的叛賊!”

  司馬越帶來的都是死士,他們可不管司馬乂是什么身份,一個個拔出了寶刀,司馬乂警惕地看著這些人,心里暗道,

  “休矣,今兒恐怕兇多吉少了!”

  不料,司馬越正要準備誅殺司馬乂,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不可!萬萬不可!東海王!不可殺了長沙王!”

  司馬越扭頭一看,只見一人舉著火把,追了上來,原來是東海王府的內侍宦官潘滔,潘滔可是把司馬越從小服侍到大的宦官,司馬越對他非常信任,只見潘滔急急忙忙地追上來,把司馬越拉出了人群,小聲說道,

  “東海王,萬萬不可殺了長沙王!”

  “為何不可?”

  “青史功過,都是由后人評說的,現如今,司馬乂和司馬颙兩方都有理,萬一后人把長沙王描寫成了忠烈之士,東海王如果把長沙王殺了,東海王豈不是就成了與司馬颙一起的竊國佞臣,遺臭萬年嗎?”

  司馬越恍然大悟,輕輕點了點頭,道,

  “此話甚是在理,不過此刻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了!孤當為之奈何?總不能再放了他吧!”

  潘滔搖了搖頭,附耳道,

  “放是不能放的,倒不如把長沙王囚禁起來,大開城門,讓張方入城,然后由張方去處置長沙王的性命!”

  司馬越想了想,點了點頭,道,

  “此計甚為妥善!”

  說罷,司馬乂被司馬越的手下,強行扣下,塞進了馬車,軟禁于金墉城,司馬乂于金墉城每日悲痛欲絕,給皇帝上了一道詔書,其中寫到——

  “臣不惜生命,保全大晉,每當夜晚,臣一想到如今大晉衰微,藩王強大,陛下也是孤單危急,臣輾轉難眠,如果臣的死,可以讓國家得到穩(wěn)定,百姓得到安寧,那么也是大晉一大幸事,但是只怕臣的死,只是親者痛,仇者快而已,對于大晉,對于陛下,無濟于事?!?p>  只可惜,司馬乂的這一道言辭懇切的忠義函書,卻被司馬越私自扣下,直到司馬乂身死,皇帝也沒有收到這份函書。

  隨后,司馬越逼晉惠帝下詔,命令洛陽四門大開城門,放張方入城,果然,一切如潘滔所料,張方一入城,就急問司馬乂的下落,得知司馬乂被囚禁于金墉城,便命令郅輔帶三千兵馬前去金墉城捉拿司馬乂,此時的張方,又顯露出了“屠夫”的本形,他覺得一刀砍死司馬乂不足以解自己的心頭之恨,下令把司馬乂綁在柱子上,四周放上火把干柴,烘烤了司馬乂三天三夜,直把司馬乂烤死!

  受刑之時,司馬乂悲號痛哭,三里之外的人都能聽見,洛陽城的三萬將士無不痛心流淚,司馬乂身死當日,竟然有數千兵士集體自刎追隨長沙王而去,司馬越看見司馬乂受到如此虐邢,心里也十分不忍,對于張方,平添了幾分恨意,但是事已至此,他司馬越已經沒有選擇了。

  司馬乂將略有放,賞罰分明,很受士兵愛戴,士兵都愿意為他驅使,多次以少勝多,力保洛陽,更何況長沙王忠烈果敢,一心想要匡扶大晉飄渺的王室,只可惜,功敗垂成,死于司馬越和張方的毒手,無比令人嘆息,死時年僅二十九歲,死時,沒有官吏敢前往收尸,只有劉佑和王瑚兩名部將徒步扶著司馬乂的喪車,一路大哭而葬……

  司馬乂身死之后,在關中攻打司馬穎的秦州刺史皇甫重被部下反叛而死,不久,雍州刺史劉沈,安定太守衙博,新平太守張光,三路大軍合為一處共計三萬,起兵攻伐司馬颙。

  卻說這劉沈,字道真,燕國薊(ji四聲,音同冀)縣人,少有謀略,愛惜賢能,初始,劉沈被太保衛(wèi)瓘舉薦為中正,司馬囧掌政之時,升遷為左長史,后來李特在益州反,朝廷命劉沈為侍中,假節(jié)鉞,與益州刺史羅尚一同攻伐李特,不料在路過長安之時,被河間王司馬颙留用為軍師,后來發(fā)現司馬颙其心不正,便暗中書信讓司馬乂舉薦自己為雍州刺史,借以離開了司馬颙。

  司馬乂臨死前的一個晚上,司馬乂和王瑚,祖逖(ti四聲音同替)商議,讓劉沈攻打司馬颙,借以調開張方圍困洛陽的軍隊,不想書信發(fā)出的第二日,司馬乂便遭到了司馬越的反叛,慘死于洛陽。

  話說劉沈收到書信之后,對于司馬乂的忠烈和果敢,頗為感動,緊接著,又聽聞洛陽城破,司馬乂慘死司馬颙心腹大將張方之手,劉沈大怒,即刻聯(lián)系衙博,張光二人,起兵三萬合軍一處,奔殺長安而來!

  話說司馬颙在長安,只有萬余人的守城兵馬,聽聞劉沈反,急忙令大將虞遵夔(kui二聲,音同魁),韓濡領兵與之交戰(zhàn),但是虞遵夔和韓濡不是劉沈的對手,連敗兩陣,逃回長安,此時長安只剩下了不到五千兵馬,司馬颙的大本營危在旦夕,司馬颙急發(fā)八百里加急,命張方領兵火速支援長安!

  話說這長安究竟能否守住,誅殺了司馬乂的司馬颙命運又當如何,各位看官稍慢,且聽老生下回分解——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