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潮城。將軍府。
閔廉將手握成了拳頭,用極為輕的聲音問到林逐:“若我不背叛,會如何?”
“不背叛?”林逐瞇著眼,似乎沒聽懂的樣子,“你覺得現(xiàn)在還有你選擇的余地嗎?”
閔廉揚(yáng)了揚(yáng)眉,將隨身的匕首抵在了脖子上:“我當(dāng)然有。”
“勇氣可嘉?!绷种鸩缓蠒r宜地打了一個哈欠,并沒有將閔廉的行為很放在心上的樣子,“軒禮司和李玉?你了解多少?”
了解多少?
閔廉沒有繼續(xù)說話,但胸口卻逐漸燃起了一股火燒火燎的怒氣。自從宋以清這個麻煩事以來,無論到哪兒,無論是誰,都會問諸如此類的問題。自己無數(shù)次被質(zhì)問,卻永遠(yuǎn)解決不了眼前任何困難。時間久了,太多的煩悶郁結(jié)在心里,離開閔昂的不甘,救不出宋以清的無奈,與曾帆失聯(lián)他卻毫無作為的困惑,蔓春的慘死,還有眼前……林逐的傲慢,此時都燃成了心中那份滅不去的烈火。
似乎每一樣都在不斷提醒著自己的無能。
幾乎是在無意識間,閔廉將匕首更貼近了肌膚,他需要這一份來自身體的疼痛來喚醒沉睡的勇氣。
“我已經(jīng)做走狗做了太久了。”閔廉往后退了一步,“除了我叫閔廉,其他事情已經(jīng)一概不知了?!?p> 林逐沒有發(fā)話,只是看著眼前的人,等著他繼續(xù)的陳述。
閔廉緊緊迎著他的眼神,身體卻開始失了腳力。
林逐的眼神很熟悉,仿佛在哪兒見過。
這種沉穩(wěn)而毫無情緒的眼神,是在軒禮司的時候,李玉擅長的使用的“武器”。他可以在每次情況緊急的時候,用這種眼神說著關(guān)乎到人生死的話,然后一切似乎就都會迎刃而解。
“我本以為當(dāng)年,是對我的解放。是因?yàn)閹煾钙髦匚遥也拍鼙晃灾厝?。”閔廉突然笑了起來,“我也本以為天閔府會是我的家,但我卻還是那么輕易離開了他?!?p> 笑聲越來越空蕩,閔廉仿佛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在林逐面前肆意放棄了自己。
“你要我背叛軒禮司?”閔廉靠近林逐,“我怎么背叛?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軒禮司的一員了。”
“哼?!绷种鸷咝α艘痪洌鹆松?。直直地朝閔廉走去。
閔廉甚至都已經(jīng)閉上了雙眼,他不自覺在腦中期盼林逐用最快的速度解決自己。畢竟比起曾帆,自己還是很害怕疼痛的。
等待良久,耳邊卻沒有任何落刀子的聲音傳來。
睜開眼的瞬間,林逐踢開閔廉腳邊的匕首,又朝他的膝蓋處狠狠踢了一腳,讓閔廉吃痛地跪下。
“你以為被軒禮司利用后拋棄的,就你一個?”林逐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頭,“你不過是暗中保護(hù)一個女子而已,若你懂一點(diǎn)偽裝我甚至都不會發(fā)現(xiàn)你的異常?!?p> 林逐大約用了七分力道踢向了閔廉,雖然不至于致殘,但卻也著實(shí)讓閔廉痛得清醒了起來。
“有的人可是被扔到異國他鄉(xiāng),經(jīng)歷萬千血戰(zhàn),躲過層層陰謀,眼看就要出人頭地之時,被毫不在意地丟棄了?!?p> 這次換成了閔廉失語,他這是第一次聽到林逐的字眼里藏著這么多的情緒。
“你跟你的同僚在戰(zhàn)場上互相廝殺過嗎?”林逐繼續(xù)問,“明明那些人的功夫都是自己教的,明明平日里是一起喝酒打趣的,卻在戰(zhàn)場上用手里的劍一次次刺向自己。那種感覺你能懂嗎?”
“你說你是走狗?我告訴你,你不配?!绷种鹩趾莺莩h廉的下巴處踢了一腳,“怎么的也得做成我這樣,才有資格稱自己是軒禮司的走狗。”
什么?
林逐也是軒禮司出來的?
這個念頭還沒在腦海中繼續(xù)生根發(fā)芽,閔廉就以為身體的疼痛暫時暈厥了過去。
林逐此時才將緊緊握著的雙手松開,他看著閔廉脆弱的身體,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師弟,你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