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往人群掃了好幾眼,就是看不到頔澂與珹玭。
收了桌上的碗筷,看著那塊方方正正的手帕,這帕子一看就是名貴綢緞所致,上面的繡花是他這輩子都未曾見過的精致。直嘆:“現(xiàn)在的年輕人吶,這么好一塊帕子怎就隨意丟在這!”
轉(zhuǎn)頭招呼了一下自己夫人,“老婆子把這帕子收好,指不準哪天能遇上,也好還回去?!?p> 老婦應了一聲走過來,拿起帕子驚嘆了一聲,“那兩位小貴人也太粗心了,這么一條帕子,怕能讓我們吃一個月了,怎就隨意丟在這?”
“誒,老頭子,你看這是不是繡了字?!崩掀抛硬[著眼睛看著疊的方正的手帕中間,那里似用銀線繡了字。
老伯聞言連忙湊過來看,看清后臉色都變,“不得了了,不得了了!那是真貴人吶!”
老婦好奇問:“這上頭繡了什么字?”
老伯小心翼翼掃了一下周圍,把老婦拉到一個僻靜角落,壓著聲音:“上面繡得是邗吶!明邗莊的邗!”
只要是鴻鳶人便知,明邗莊主所用之物皆是天下獨一份,可謂活得比皇帝都精貴,而且明邗莊主所用之物皆由專人打造,上面都會有個邗字。
“你說那個小貴人是......”老婦一臉驚詫,拿著手帕的手都有點抖,“哎呦喂!這可糟了!我前面可是和他們說了什么大不敬的話?這可怎么辦啊?我們不會引來了禍事吧!我怎么就管不住我這張嘴呢!這可怎么辦啊?”
老婦人抬手打了自己幾個嘴巴子,一臉惶恐焦急。
老伯的見識畢竟比老婦人的廣一些,嘆了幾聲氣后,無可奈何地說:“算了算了,現(xiàn)在怕有什么用?人家也沒怪罪我們,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說不定是結(jié)了一樁善緣呢?我看今天也開不下去攤子了,趕緊收了回家吧。”
這邊兩人在提心吊膽,珹玭與頔澂卻絲毫不知,只是珹玭不再像剛開始那般活潑,變得有些沉郁。
頔澂看著心思不在的珹玭,掃了一眼旁邊正在做糖畫的攤子,看著那些做好的糖畫,隨手買了一張飛魚糖畫遞給珹玭。
珹玭疑惑的接過糖畫,并沒有吃,她并不是特別喜歡吃甜食。
“可還是在想斷頭臺的事?”頔澂與珹玭并行,突然問道。
珹玭的神思被他拉了回來,不過她并沒有回答頔澂的話,反而問道:“你覺得的我做錯了嗎?”
罪不及婦孺,可她卻暴虐無道,將謀反之人九族全誅。
“陛下覺得自己錯了嗎?”頔澂停下腳步,偏頭看著珹玭,他的眼神專注,燈火下如有繁星千萬,一眼即傾注畢生溫柔。
珹玭怔怔的與頔瀓對視,身邊是鬧市喧囂,但身前卻是歲月靜好。
“朕不曾有錯?!爆A玭眼瞼微垂,避開頔澂的視線,看向前方的燈火通明,眼中仿佛覆有千尺寒冰,冷漠而決絕,“也絕不會錯!”
婦人之仁,害人害己!她絕不允許自己因為一時仁義而留下無窮禍患,她賭不起,鴻鳶更賭不起!暴虐無道也好,圣賢明君也好,只要能為父皇守住這鴻鳶百世太平,雖千萬人,亦往矣!
頔澂斂眸,眼下眸中欣慰的神色,慢慢說道:“陛下覺得不曾錯那就沒有錯,畢竟錯誤與否,本就是未知之數(shù)。”
世間哪有絕對的對錯?有的不過是是否為眾人所遵從,所喜愛。為人所惡者,再對也是錯,可為人所喜者,再錯也是對。世人喜平和,自然厭惡殺戮,可他們不知君王之無奈!萬人之上的位置坐的哪有那么輕松,帝王永遠都比所有人更大膽,卻也永遠比所有人更膽小,因為帝王是這蕓蕓眾生里最輸不起的人!
因著這個話題,兩人開始沉默,這夜市再喧囂似乎也感染不到他們,雖然民間的夜市不乏有王孫貴族喜愛前來游玩,但卻嫌少有人能如他們一般氣質(zhì)卓然,這一路倒也引來不少行人的目光。
“二位,可愿來算一卦?”突然一個白發(fā)白須,衣衫襤褸的人攔住了珹玭與頔澂。
“小老兒覺著與二位十分有眼緣,想免費為二位算一卦,二位可要試試?!卑装l(fā)老人搖頭晃腦,他的臉很臟,看不清容貌,但那雙眼睛清澈的出奇,和剛出生的嬰兒的眼睛一般,絲毫看不出是個白發(fā)老人的眼睛。
珹玭眉頭微微皺起,只當他是個賣弄玄虛的乞兒,側(cè)著身子打算離開??蛇@老頭眼尖的很,竟然直接笑嘻嘻的拉住珹玭的衣袖,頓時白色的布料上出現(xiàn)一片污漬。
珹玭眼神霎時就冷下來,戾氣橫生,頔澂欲上前隔開老頭的手,沒想到這老頭竟然是個深藏不露之人,幾下就把頔瀓的招式化解了。
“二位也太不尊老了,小老兒只不過想為你們算一卦,你們何苦對小老兒動手?又不是要你們的錢財?!崩项^一只手緊緊攥住兩人的衣袖,一臉委屈的說到。
珹玭當即就被這老頭的不要臉氣笑了,冷哼道:“好啊,你要算卦是吧?把手撒開,我倒要看看你能算出個什么東西!”
不問鬼神不問仙,珹玭向來對這些神神道道的人沒什么好感,這種人在她眼里不過都是些故弄玄虛卻沒半點本事的人。
老頭卻沒一點被人嫌棄的自知之明,搖頭晃腦的,眼睛只在兩人身上打轉(zhuǎn)。
“奇哉!妙哉!”
老頭眼睛轉(zhuǎn)了一圈,突然兩眼放光,只拍手高喊,都引來幾個路人的眼光。
“你這姑娘不得了了,竟然是天生龍鳳骨,為帝為后的好相?。〔贿^可惜了,紫氣不足,禍星當?shù)?,天狼欲行,你這帝星搖搖欲墜啊??上Я耍上Я诉@副天生人上人的龍鳳骨,投錯了主喲!”
他此言一出,珹玭與頔澂的眼神陡變,對視一眼,滿臉沉重之意,開始正視起這個老頭來,倒是幾個因他停下的路人一聽他的話立刻就一哄而散了,只道這老頭胡說八道,半點能力都沒有。
老頭停了一會,又死死盯著頔澂,眉頭時而皺起時而舒展,嘴里嘖嘖稱奇,“你這小子倒也怪的很,命盤不清,迷霧重重,無星宮主神,這要小老兒給你算什么?你說說你本就薄情心,無欲求,來這人間干嘛?何不一死求個痛快?倒是折損了小老兒的道行?!?p> 老頭直搖頭埋怨,唉聲嘆氣道:“還當你們小老兒的貴人,未想竟是孽緣,可惜了小老兒的道行?!?p> 頔澂看著十分孩子氣的老頭,眼睛深不見底,晦澀不明,珹玭亦是眼神冰冷,寒人心骨。
“老人家,你這卦可不是好卦?!鳖E澂開口,如昆山美玉入凡塵。
老頭嘴扯了一下,從鼻子里面哼出一聲氣:“就你們還想要好卦?你,自不量力,妄以天下為盤,人心為棋?我呸!為人棋子不自知,豬油蒙了心的癡兒一個!”
他的手指著珹玭的腦袋,氣得臉都扭曲了,沒喘一口氣又指著頔澂道:“還有你!薄情寡義,一身殺孽,天煞孤星瞧見了你都得躲十丈遠,你說說你還這干嘛?死了難道不痛快?”
“你們……你們真是氣死小老兒了!早知道今天就不出門了,碰上你們倆算小老兒倒大霉了!”
老頭氣的直跳腳,牙齒咬的咯吱響,最后直接拂袖離去,頔澂和珹玭欲追上他,可轉(zhuǎn)眼就見不到老頭的身影,唯有燈火闌珊,零落行人。
“倒是個高人?!鳖E澂薄唇輕勾,絲毫沒有被人指著鼻子大罵的惱怒,因為那老道說的不假。
他的確是個薄情寡義的人,弒親殺父,人所不容,這老頭倒是神奇,竟算的一絲不假,不過有一點,他呀,可不想死,死了的確痛快,但他答應過別人了,他不死,要好好活著!
珹玭卻陷入了深思,她不得不承認那個老頭把她的心思說的明明白白,以天下為盤,人心為棋,這是她一直在做的事,可是老道后面的話她就不明白了,什么叫做禍星當?shù)?,天狼欲行,而她有何時為人棋子了?
“二位貴人,你們可別把那老乞兒的話當真?!币粋€布衣婆婆顫顫巍巍走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搭話,“那個老乞兒一到晚上就專到街上逮著你們這些貴人算命,也不要錢,就胡說一通,大家只當他是個瘋子?!?p> 珹玭眸中暗光一閃,“你說他經(jīng)常這般?那你可知他住在何處?”
那老頭話說的不明不白,她想找到那老頭問個清楚。
頔澂沒做聲,站在珹玭身后看著這位布衣婆婆。
布衣婆婆瞇著眼睛認認真真的思索,最后還是搖了搖頭,“說來也怪,我倒沒聽人說起過這老乞兒住哪條巷。”
頔澂開口問:“那老人家可知經(jīng)常乞兒一般住哪?”
老人拿手捶了捶腰,點頭:“這城里的乞兒一般都往著人少的地方走,出城那邊有條酒深巷,是條荒巷住乞兒最多,還有北城的最里的城隍廟,也是座廢廟,也有不少乞兒愛住那兒?!?p>
子曰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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