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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夜行客

第四十二章 解疑

春山夜行客 淺尾子 5292 2019-12-10 22:44:00

  隨著白、邢、趙三案并審結(jié)束,永平府內(nèi)流竄的異客漸漸少了。此前劫囚趙乾那批人除了被阿沅所殺那位,其他人再未出現(xiàn)。孝煜的追逃計劃不得已被迫告終。

  趙乾死于獄中這件事,孝煜始終猜不透是何人所為。天牢重地,看手如此嚴(yán)密,下手絕非易事。不是內(nèi)部人所為,很有可能就是此前那批劫囚之人所為??纱炭陀质侨绾芜M(jìn)的天牢?那位盜取賬冊的黑衣人又是何人?功夫如此了得,絕非普通江湖客。

  還有離劍,為何會出現(xiàn)在劫囚現(xiàn)場?葉先生不是說過,不涉朝局紛爭嗎?

  諸多疑問,迫使孝煜急需去趟大庾嶺,當(dāng)面請教葉先生,以期能從葉先生那里窺得些許因果。

  “我不在這三日,你替我多看顧母親些。聽蘭姨說,母親這幾日精神不大好?!?p>  “知道了?!?p>  阿沅低頭生悶氣,孝煜知道是自己不對。之前答應(yīng)過阿沅,下次去大庾嶺會帶她一起去,是自己食言在先。“下次一定帶你去好不好?不要生氣啦!”

  “行了,別婆媽了,顯得我多小氣似的?!?p>  阿沅說著一屁股坐在梳妝鏡前,開始卸起妝面來。孝煜自身后幫她卸頭釵。鏡中一雙人,女的俏,男的俊,互相看著鏡中的彼此,孝煜突然從身后環(huán)住阿沅的腰身,將頭埋在阿沅頸間,柔聲道:“真的不生氣了?”

  阿沅翻了個白眼,抬手欲頂開孝煜的下巴,怎奈他巋然不動,突然身下一空,凳子已被孝煜占了去,而自己則被他圈囿懷中,氣道:“現(xiàn)在氣了!”想從他懷中解脫,可他絲毫不見松手,反倒笑著在她的腰間不斷地抓撓。阿沅的腰間素來一撓就癢,阿沅被撓的笑聲不止,在孝煜懷中扭來扭去,實在受不住了,求饒道:“好了好了,我投降,我投降!”孝煜這才住手,瞧著阿沅因剛才扭動而緋紅的面頰,傾身就在那朱口上啄了一口。阿沅被偷襲,嗔怒道:“你干嘛!”

  “親你呀!不喜歡?”

  “不喜歡!”

  “那這樣呢?”孝煜說著抱起阿沅往床上一放,隨即俯身吻向阿沅頸間。阿沅驚呼,手腳并用地推拒著。

  “為夫明早就走了,你真的不想?”

  阿沅的臉驟間紅的像豬肝。孝煜瞧著笑的越發(fā)沒心沒肺。阿沅羞怒,喊道:“起開!”一腳上頂,孝煜急忙閃到床里側(cè),驚呼:“夫人,你想廢了為夫?。 ?p>  阿沅翻身下床,站在地上,胸口起伏不定道:“你……你自己睡!本姑娘才不伺候呢!”阿沅彎腰撿起被自己帶下床的枕頭扔向床上那一臉壞笑的人臉上,憤而轉(zhuǎn)身出門。

  孝煜在床上等了差不多半個多時辰,還不見阿沅回來,這才起身下床來找,里外找了一通,都不見阿沅。猛一抬頭,發(fā)現(xiàn)屋頂上坐著一人,孝煜進(jìn)屋披了外衣,復(fù)又出來。

  肩頭忽然多了件披風(fēng),阿沅一看是他,抖肩不想要他披的衣服,卻被孝煜按住肩頭訓(xùn)道:“夜深了,要著涼的!”

  見阿沅沒再動,孝煜才松手,在她身旁坐下來。遠(yuǎn)望去,只能看到零星的亮光。整個永平府都在夜眠,而他和他的阿沅卻坐在屋頂眺望著朦朧不明的天際。夜風(fēng)微涼,吹散了剛才屋內(nèi)的燥熱。孝煜側(cè)頭看著阿沅,伸手將她吹散的頭發(fā)撫到耳后,就勢摩挲起阿沅的耳垂:“你的耳朵好像兔子?!卑浔凰蟮霉职W,縮了縮脖子,側(cè)頭伸手也去摸他的耳垂,摸了兩下道:“你的像龜殼。”孝煜皺眉道:“龜殼?”“對。龜殼,又厚又硬!”“好……我的又厚又硬,像龜殼。你的又小又軟,像兔子。行了吧?”阿沅用眼角斜瞅了他一眼,那神情似在說“本來就是!”孝煜看著,不禁笑著搖頭。

  他們在屋頂坐了好久好久,阿沅只記得她回屋睡了沒多久,孝煜便起身離開了。

  約酉時三刻左右,孝煜到了大庾嶺。時值五月底,初夏時節(jié),天光尚未退去,一片暮色中尚能窺見大庾嶺全貌。滿眼蔥郁,靜謐沉寂,偶有雀鳴聲傳來,幽邃綿長。

  自那年匆忙趕赴寧州后,便再沒來過大庾嶺?;貋砗笥种T事纏身,也未得閑。此番若非心頭煩擾難解,也不知還要過多久才能來。不提當(dāng)年為躲避永平府水痘疫情,葉先生收留自己在此,只說那些年他無私地傳授自己功夫,釋解他內(nèi)心煩悶,教他如何看待這世間萬象……念及此,孝煜忽然心生愧意。

  孝煜慢悠悠地上山,一路感知著曾經(jīng)熟悉的一切,臨近葉先生所居的古苑,耳側(cè)突然一陣急風(fēng)襲來,隨即眼前一道寒光閃過,孝煜快速轉(zhuǎn)身,豈料那劍刺來的過快過猛,他剛一轉(zhuǎn)身又不得不往后下腰,劍身直直地從他面上擦過。趁著持劍之人挪身之際,孝煜迅速直身跳到十步開外。這才看清持劍之人。

  “離兄!是我!”

  離劍還是剛才那副樣子,一臉冷凝。

  孝煜見他絲毫未動,知他這是要與自己比試一番了,遂正身拔劍。

  對視一眼后,兩人同時出招。一樣的招式,一樣的步伐,卻呈現(xiàn)出了截然不同的效果。孝煜輕快飄逸,離劍冷凝鋒利;孝煜的劍招如陽光雨露,離劍如暗夜魅影。七十多招后,孝煜漸處下風(fēng),百招之后,已無力再戰(zhàn),只好鳴金收鼓。

  “離兄劍術(shù)精進(jìn)不少,小弟甘拜下風(fēng)!”

  離劍收劍入鞘,道:“是你練少了?!?p>  “慚愧!”

  離劍看了孝煜一眼,沒再吱聲,轉(zhuǎn)身上臺階朝古苑走去。孝煜跟在后面。

  進(jìn)了古苑,孝煜四下瞅了瞅,還是跟從前一樣,東西兩側(cè)的墻根下依然種著黃瓜茄子西紅柿,院墻上是綠油油的爬山虎,廊檐下依然掛著細(xì)碎的朱紅色的珠串,風(fēng)經(jīng)過或者人走過撞到,皆會發(fā)出風(fēng)鈴般的響聲,悅耳極了。

  走過中庭,離劍腳下未停道:“師傅在崇室?!闭f完兀自朝左而去,回自己院去了。

  進(jìn)了崇室,孝煜左右張望,看到了簾子后正伏案寫字的葉先生。

  從葉先生第一次教他武功,他就想像離劍那樣叫他師傅,可葉先生不允,只允叫他葉先生。他曾不止一次地問過為什么,問了四次才得到答案。但他心里清楚,那并不是真正的答案。

  屠門嶺的門規(guī)中有一條是不收朝廷權(quán)貴子女為徒。孝煜從學(xué)武第一天起,就被告知,屠門嶺的內(nèi)功心法、劍術(shù)一到十三級,皆可學(xué),劍術(shù)十三級以后他不可以學(xué),因那是屠門嶺直系入室弟子才可以學(xué)的。至于內(nèi)功心法,孝煜學(xué)的也非屠門嶺入室弟子所學(xué)的,而是另一套由葉先生自創(chuàng)的心法。此心法雖與屠門嶺的內(nèi)功心法不同,卻與屠門嶺的基礎(chǔ)劍術(shù)招式是相容的。只傳授劍招,未傳授心法,不算違背門規(guī)。傳授劍招,又未收孝煜為徒,亦不算違規(guī)。

  可令孝煜一直不解的是,葉先生如此看重屠門嶺門規(guī),為何會離開屠門嶺,數(shù)年隱匿在這云深不知處的大庾嶺?

  “你來了?!比~九天聽到腳步聲,低頭依舊寫字。

  孝煜上前,隔著簾子跪地拱手請安道:“許久未見先生。先生可好?”

  葉九天寫完最后一個字,把筆放在一旁的硯臺上,抬頭看著簾子后的孝煜?!捌饋戆?。進(jìn)來進(jìn)來?!?p>  孝煜聞言起身,掀簾而進(jìn)。

  葉九天指著一旁的座墊道:“坐,坐?!?p>  孝煜遂跪坐在墊子上。

  葉九天的目光始終未離開孝煜,片刻后道:“幾年未見,長大了?!?p>  孝煜本就感到慚愧,現(xiàn)下更覺無地自容,尬笑兩聲,再次拱手道:“一直未來探望,還請先生恕孝煜不敬之罪?!?p>  葉先生搖搖頭,不以為意道:“我好著呢。有什么好看的!”

  聞言,孝煜心稍安。這才抬眼仔細(xì)看先生。先生的兩鬢幾已全白,其間僅夾雜著幾縷青絲。那年離開時,先生的兩鬢雖有華發(fā),但青絲尚存。好在氣色甚佳,身子骨看著也硬朗。

  “您這幾年可好?

  “好!我有什么不好的!每日看看書,逗逗鳥,翻翻地,給花草蔬菜施施肥,曬曬太陽……再好不過了!”

  “也調(diào)配出了不少新藥吧?!?p>  葉先生說的每日生活好似很豐富,事實上確實很豐富,但最令他上心、開心的非調(diào)配新藥莫屬。從前在這里住的時候,每日就見葉先生早中晚三次去后山查看他種的那些藥草,至于古苑內(nèi)墻根底下的蔬菜瓜果,他只會早晨慰問一下。葉先生制的藥有解藥,有毒藥,藥在他那里,不分什么好藥毒藥解藥,就是藥,他喜歡研究藥本身帶來的妙趣。

  屠門嶺以劍術(shù)名揚天下,從未聽聞過善于藥理。葉先生的過去像團謎,時間越久,孝煜內(nèi)心的好奇越多,如今經(jīng)歷的事多了,困惑也多了。

  葉先生驟然大笑?!靶滤??我每調(diào)一個就是新藥呀。只分……吃死人,和吃不死人,兩種?!?p>  孝煜眼角突突了兩下,勉強地扯著嘴角笑了笑?!澳€是這么幽默!”

  葉先生不以為意,“也就你以為我那是幽默呢!那個……”葉先生頭歪向左邊,“離劍,可覺得我是厲鬼呢!”

  孝煜嘴巴微張,有點吃驚。自少時與離劍相識以來,離劍就表現(xiàn)出強烈的自立自覺,從不說違心話。他至今都羨慕他那份坦蕩,可此刻,他有些心疼葉先生?;蛟S,在離劍心中,葉先生像個厲鬼吧。

  “離兄素來肅穆,怕是您的幽默他未能體會到?!?p>  葉先生又搖頭,表情看上去甚不認(rèn)同?!澳悄绢^,能體會什么!整日就知道練劍練劍,沒一點生活情趣!”

  孝煜嗤笑?!澳钦f明離兄專注又勤奮。剛才來時與離兄試了幾招,離兄進(jìn)步神速,也是您的功勞啊。”

  葉先生詫異,“試過了?這么快!”

  孝煜點頭。

  “這個離劍!就知道劍劍劍!”

  這時尼牟進(jìn)來說晚膳準(zhǔn)備好了,請葉先生前去用膳。葉先生看到一旁的孝煜,這才想起來,叫尼牟再去準(zhǔn)備一份吃食,尼牟回,離劍師兄事先已吩咐過了,現(xiàn)下孝煜公子的吃食也已備妥。葉先生挑挑眉,嘴里嘟囔著:“還挺細(xì)心。那……那吃飯去吧?!彼炱鹕頂y著孝煜去了飯廳。

  離劍已在飯廳一旁就坐,見葉九天和孝煜來,起身向葉九天拱手行禮。葉九天一邊叫他坐,一邊拉著孝煜也坐下。

  四菜一湯。其中有一份干炒青豆,那是孝煜的最愛。孝煜抬眼看了離劍一眼。低垂的眉眼下,緊致挺闊的鼻子,薄且偏長的嘴,因著主人冷凝的神情,嘴角和下巴都緊繃著。孝煜低頭笑了一下。葉先生側(cè)頭催促道:“吃飯吃飯,喏,你的最愛?!比~先生說著把那盤干炒青豆挪到孝煜跟前。孝煜抬頭看了離劍一眼,他依舊垂眉不語,鎮(zhèn)定自若。

  整個用餐期間,只聽見葉先生不斷地,口齒不清地嘟囔著“嗯,好吃,好吃……你們也趕緊吃”。葉先生吃完,放下碗筷,伸了下腰身,突然湊到孝煜跟前,道:“吃完飯帶你去后山看看我的寶貝們?!闭f完便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斟著茶水,悠閑地喝起來。

  “現(xiàn)下天全黑了,能看見什么。還是明早去吧?!?p>  孝煜下意識地往門外望去,天確實全黑了。

  “哼!天黑了竹葵也看得見!”

  孝煜看到離劍微嘆了口氣,繼而放下碗筷,起身,轉(zhuǎn)身之際道:“那祝你們好運!”

  一片漆黑中,果然只有那一片竹葵亮盈盈的,似黑夜里的一片星海。

  葉九天興忡忡地為孝煜解釋:“這竹葵啊,白日里黑不溜秋,沒甚好看的,可一到晚上,就像換了張臉,亮的跟那夜明珠似的。你瞧瞧,是吧?”

  像麥穗的頭上,錯落有致地長著一小截一小截邊沿帶刺的紫色條,亮光就是從這些紫色條上發(fā)出來的。

  “這是新研發(fā)的?”

  “是啊是啊。別看它小小的,威力可大著呢!”

  孝煜側(cè)頭不解。

  “它可是全天下最毒的藥!還有整容的功效,服過竹葵的人,眼睛和發(fā)色會變成紫色,紫的程度因服用的多寡而異。你說,是不是很有趣?!”

  孝煜心下一驚。想起離劍。晚間初見離劍時,就覺得他的眼睛和發(fā)色似有異樣,但當(dāng)時天光不明,他以為是光線的緣故。待到剛才吃飯時再看他,發(fā)現(xiàn)他的發(fā)色確實有些發(fā)紫,只是不太明顯。至于眼睛,他全程都未抬頭,只有起身離開時看葉先生那一眼,他才窺了一眼,眼睛似也有些發(fā)紫。難道……難道離兄中過毒,而葉先生用竹葵替他解毒?

  “離兄服用過竹葵?”

  孝煜突然問道,葉九天臉色一頓道:“嗯……用過?!?p>  “離兄中了何毒,連您都解不了,要用此物?”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毒,幻光散而已。只是那時正在試竹葵的功效,就順便給他試試嘍!”

  孝煜驚愕?!啊筒慌码x兄中毒更深,要了他的命!?”

  “不會的。我心里有數(shù),毒不死他的?!?p>  葉九天一臉輕松,沒有絲毫擔(dān)憂。從前某些時刻,孝煜覺得,葉先生平日里嘻嘻哈哈,隨意懶散,親切和善,可某些時刻卻讓人不禁毛骨悚然。那時他小,不知道為什么。此刻他終于明白,葉先生骨子里興許本就是自私冷血之人,那些平日里的隨和,愜意,只是表象罷了。一旦涉及他的心頭寶,他是不惜任何代價的。

  直到回了房,孝煜的心口都在跳。

  第二日一大清晨,孝煜還在迷糊間,房門就被推開,耳畔一直有人喊他起床。慢慢睜開眼,原來是葉先生。他喊自己去后山,看他養(yǎng)的藥草。經(jīng)過昨晚,孝煜已經(jīng)沒有興致再去欣賞??扇~先生立在床邊不走,誓言要孝煜隨他去后山。孝煜無奈,只好起身,隨他跑去后山。

  白日里望去,好不壯觀。伴著晨霧,孝煜有種不真實感。行經(jīng)竹葵身旁,望去,果如葉先生所言,白日里黑不溜秋的,沒什么可看的。葉先生一路興致極好地向孝煜介紹著各種藥草,可孝煜完全沒心思聽,心里想的都是竹葵,離劍……

  回到古苑,葉先生笑呵呵地拿著新采的藥草去了藥房,孝煜轉(zhuǎn)身朝離劍所居的院子走去。

  離劍正在院中練功。滿臉汗?jié)n,身上的衣裳已幾乎汗?jié)?。孝煜站在一旁看著。頭發(fā)確實有些發(fā)紫,只有他轉(zhuǎn)向自己站著的方向時孝煜才能看見他的眼睛。乍看看不出來什么不同,可定睛看時,會發(fā)現(xiàn)離劍的瞳孔透著淡淡的紫色。

  “來一局?”離劍間歇問孝煜。

  孝煜搖搖頭?!暗认逻€有事。晚些切磋。”

  離劍聞言收工??粗㈧希凑Z。那次奉命下山去阻撓趙乾被截殺一事,不巧被孝煜發(fā)現(xiàn)。他此次前來,定是與此事有關(guān)。

  “用早膳去吧?!毙㈧闲χf道。

  離劍進(jìn)屋換了身衣裳來到飯廳,孝煜已就坐一旁等候。這里每日只食早晚餐,葉先生早晨從不吃飯,往日飯廳只有離劍一人,今日多了孝煜,莫名覺得沒有那么清寂了。

  用罷早飯,離劍和尼牟進(jìn)山砍柴。孝煜去找葉先生。

  果然還在藥房。葉先生專注地倒騰各種瓶瓶罐罐,一會兒把這個罐子里的東西倒入那個罐子,一會兒加入水,一會兒又加入不知是什么的有色液體,來回攪拌。孝煜站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踱步到院子里,看看新結(jié)的黃瓜,茄子,青豆……逗逗雞圈里的小雞,摸摸熟悉的廊柱、珠簾……

  申時初刻,葉先生才從藥房出來。進(jìn)屋就躺下了。孝煜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晚飯畢,才終于有機會同葉先生坐下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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