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情感破冰
月上梢頭,余沫抱著膝蓋坐在床上,望著窗外,萬家燈火,星星點點。
胡景哲坐在書桌前,一頁一頁地翻看著素描冊,修長的手指拂過那熟悉的面龐,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回想著這個小家伙從什么時候開始闖進自己的心房,一點點地攻城略地。
小時候的胡景哲有些不合群的高冷,他總是穿的干干凈凈,沉默寡言。放學(xué)后,他也極少和大院里的那群熊孩子一起到處瘋跑,看到他們臟兮兮的小臉,吸溜的鼻涕,還有灰撲撲的衣服,他總是不由得皺起眉頭,眼中露著嫌棄。
他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書桌前,拼魔方或者看童話故事書。直到隔壁單元樓里新搬來一家三口,一對夫妻帶著一個粉嘟嘟的小女娃。
小女娃身體不太好,經(jīng)常發(fā)燒感冒,漸漸成為胡爸爸門診的???。一來二去,兩家漸漸熟識。
胡爸爸很喜歡這粉嘟嘟的小女娃,這讓胡景哲有些嫉妒。
小女娃總是喜歡跟著他身后叫著:“景哲哥哥!景哲哥哥!”胡景哲卻總是對她愛答不理。
直到有次放學(xué)的路上,胡景哲因為值日得罪了班里的兩個搗蛋鬼。他們攔住他,正要對他動手,上學(xué)前班的余沫看到了,邁著兩條小短腿飛快的沖上去,擋在胡景哲的面前,叉著腰,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奶聲奶氣地大聲說道:“你們不許欺負(fù)景哲哥哥!”
兩個男孩看著面前矮矮的小女娃,對視一眼,咧開嘴笑了。
余沫毫不畏懼地指著穿著保安制服的老大爺:“你們要是敢欺負(fù)景哲哥,我就讓保安爺爺把你們抓起來。”
兩個男孩轉(zhuǎn)頭看到身材魁梧地保安大爺正向這邊走來,拔腿跑開了。
保安大爺遠遠看到穿著粉紅色蓬蓬裙的小余沫,張開雙臂,像一只炸毛的老母雞般站在兩個男孩面前,覺得不對勁便過來看看。
“小沫沫,沒事吧?”保安大爺慈祥地問道。
“沒事,幸虧爺爺及時來了!不然那兩個小混蛋要欺負(fù)我的景哲哥哥了。”余沫眉眼彎彎笑著說道,轉(zhuǎn)身拉著胡景哲的手:“景哲哥哥,我們一起回家吧!”
這次胡景哲沒有甩開她肉乎乎的小胖手,就這樣小手牽著大手回了家。
也許就在那個時候,他的心裂開了一條縫,她橫沖直撞地闖了進來;也許就是那個時候,他心中突然涌上一個念頭,要守護她一輩子。
那年余沫考上KK醫(yī)科大學(xué),胡景哲開心到夜不能寐。
大一下學(xué)期余沫的生日,胡景哲特地買了束花送給她:“沫沫,生日快樂!”。
余沫接過花,眉梢眼角都是笑:“謝謝景哲哥!”
飯間,余沫問了句:“景哲哥,你覺得林露怎么樣?”
胡景哲頭也沒抬,淡淡地說了句:“林露那女孩挺不錯,開朗大方,性格也好?!?p> “我覺得你們倆個挺般配的,要不要考慮下?”余沫調(diào)皮地眨了眨眼睛。
胡景哲突然有些生氣地打斷了她:“沫沫!”
余沫委屈巴巴地說:“你干嘛那么大聲,我這不是為你好嗎?”撇了撇嘴繼續(xù)說道:“你都這么大了還沒有談過女朋友!”
胡景哲從小學(xué)習(xí)成績優(yōu)異,加上帥氣的外表,收到的情書都能裝一籮筐,只是他卻把所有的好都給了一人。
“沫沫,我,我”胡景哲突然有些結(jié)巴,手指不由得收緊,余沫抬頭望著他,他垂下眼簾說道:“我現(xiàn)在不想談戀愛。”
“唉”余沫無奈地嘆了口氣。
余沫饞桃花釀很久了,一不小心就喝大了,她醉眼朦朧地看著胡景哲:“景哲哥,林露真的很好!”
胡景哲扶著她,輕輕撫摸著她緋紅的臉蛋,劍眉皺成一團:“沫沫,我在你心中算什么?”
余沫伸手把他的扒下來,望著胡景哲笑呵呵道:“你是我的景哲哥呀,比親哥哥還親的景哲哥啊!”
胡景哲仰著頭,痛苦地閉上了眼,再睜開,兩眼通紅低聲道:“可是我不想當(dāng)你的哥哥!”
轉(zhuǎn)過頭,余沫已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之后的日子里,胡景哲將這份愛意深深地埋在心底,默默地守護著她,相信總有一天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直到一年前的平安夜前夕,羅麗娜當(dāng)眾表白了。
羅麗娜是除了余沫,和他交集最多的女生。他們是大學(xué)同學(xué),也是研究生同學(xué),科研課題有重疊的部分,有共同的交際圈。
“胡景哲,我喜歡了你六年,整整6年!從大一軍訓(xùn)開始,一直到現(xiàn)在;我覺得自己不夠好,所以一直默默努力,就是為了能和你匹配……胡景哲,我們交往吧!”女孩手捧鮮花,站在胡景哲的面前,動情地訴說著對他的愛意。
“在一起!在一起!”周圍的人群高聲起哄。
胡景哲劍眉皺成了一團,如果此刻直接拒絕,羅麗娜將成為KK理工大學(xué)的一個笑話。猶豫了片刻,他生硬地接過了那捧花。
從此,羅麗娜便成了胡景哲名存實亡的“女朋友”。
余沫知道他有女朋友之后,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失落,反而開心地祝福他,這讓胡景哲很受傷。
不久之后,余沫遇到了江以濡,迅速墜入愛河。胡景哲看著自己喜歡的女孩投入別人的懷抱,痛苦萬分,但是卻努力的安慰著自己,只要她幸??鞓肪秃?,真正的愛不是占有,而是放手和成全。
后來,余沫失戀了,傷心難過,淋雨發(fā)燒。
收到何雅西的信息后,他一腔怒火,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孩,竟然遭到如此待遇。他放下手上進行的項目,跑到醫(yī)院門口守株待兔。
他攔住江以濡的車,粗暴地拉開車門,坐了上去。來到無人的空曠處,他拎著江以濡的領(lǐng)口,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兩個大男人扭打在一起。
半晌,望著鼻青臉腫的對方,胡景哲苦笑道:“累了,坐下來聊聊!”
江以濡從后備箱拿了幾罐啤酒,兩人并排坐在臺階上,邊喝邊聊了起來。
“為什么?”胡景哲灌了一口啤酒,質(zhì)問道。
江以濡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沫沫和我初戀長的很像,因此我格外關(guān)注她,發(fā)現(xiàn)她善良、可愛、有趣,慢慢地喜歡上了她。但是每次看到她,我都忍不住想起我的初戀,想到她的死,我心底充滿了愧疚和不安?!彼f著手指慢慢收緊,啤酒罐被捏的有些變形。
“我艸,這是演電視劇嗎?”一向知禮儀講文明的胡景哲聽后,忍不住罵了句臟話。
江以濡說完,猛灌了一口,又緩緩開口:“沫沫,她值得擁有一份更好的感情。我看得出來,你喜歡她?!?p> 胡景哲又悶了一大口啤酒,苦澀地笑道:“全世界都看出來了,唯有那個傻丫頭不知道?!?p> 分別時,胡景哲說了句:“如果放手,請不要回頭,我會好好照顧她的?!?p> 江以濡閉上眼,沒有說話,上車離開了。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余沫還是回到了那座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城市。
胡景哲放棄了升職加薪的機會,不顧同事的勸阻和老板的挽留,回到了家鄉(xiāng)。他說除了工作,人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陪伴家人和愛人。
自從那晚后,兩人便沒有再見面。
胡景哲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只有周末的時候回家陪陪二老;余沫在輔導(dǎo)機構(gòu)找了份兼職,輔導(dǎo)小學(xué)語文和數(shù)學(xué)作業(yè)。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開學(xué)的日子,余大成正準(zhǔn)備打電話給老板請半天假,送寶貝女兒去學(xué)校,這時傳來了敲門聲。
一個多月未見的胡景哲出現(xiàn)在了門口,他拉過門口的行李說:“余叔叔,我送沫沫去學(xué)校吧!”
余大成拍手叫好:“辛苦景哲了!”對著余沫的房門喊了聲:“沫沫,景哲來了!你快點收拾!”
余沫背著雙肩包,穿著一條白色連衣裙出現(xiàn)在了胡景哲的面前,輕聲說了句:“你來了!”
“嗯,我送你去學(xué)校?!闭f著搬著箱子往門口走去。
胡景哲開著車,余沫坐在副駕駛,兩人都沒有說話。
“你們學(xué)校離我公司不遠,有什么事可以給我打電話?!焙罢苈氏乳_口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
余沫乖巧地點了點頭。
來到學(xué)校,胡景哲依舊貼心地為余沫整理東西,鋪床鋪,余沫卻有些不自在:“景哲哥,我自己來吧!”
“我來吧,你笨手笨腳的!”胡景哲笑著寵溺地說道,麻利地鋪好床單,套好被罩。
胡景哲將一切整理妥當(dāng)后方才離開,室友投來羨慕的目光:“你男朋友好帥,好貼心?。 ?p> 余沫臉上露出了一片紅暈,羞怯地解釋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你哥哥嗎?可以介紹給我嗎?”室友一臉花癡,眼里滿是期待。
“不可以。”余沫脫口而出,望著室友的表情,她對自己的反應(yīng)也有些震驚。
多年后,夫妻倆送女兒上學(xué)。望著給女兒整理床鋪的胡景哲,余沫一臉甜蜜地說道:“我高中、大學(xué)、研究生開學(xué),都是你爸爸親自送我去的,幫我整理床鋪,收拾東西!”
胡景哲淡淡一笑:“我那是為了宣布主權(quán)。”
余沫這才恍然大悟,為什么那些年沒人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