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眉心底都在發(fā)顫,為什么他會在這里,他是知道自己的事嗎?
沒等她在胡思亂想中掙扎出來,一件灰色大氅還帶著暖意披在了她的肩頭。
徐時卿上了馬車。
隔著幾步遠(yuǎn)的距離,她聽見馬車?yán)飩鱽硪魂囁榇陕?,丫鬟上前詢問,卻被蓮姑一個眼神制止了。
馬車?yán)?,徐氏怒不可遏?p> “笑話!她是我溫家的姑娘,難不成也受你徐右相管?”
看著眼前這個額頭冒著青筋的老太太,徐時卿沒了從前半分的客氣,他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你說的對,她就是受我管,誰敢動她,我不介意讓溫大人余生在牢底坐穿?!?p> 話語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還有自然而然從骨子里流出的貴氣。
徐氏渾身顫抖,指著徐時卿說不出話來。
“今日我要帶她走,溫老夫人若是想讓你兒子早日出來,讓你們溫家不遭滅頂之災(zāi),那就煩請像個周正些的理由?!?p> 說著眉頭一挑,“她是要礙于你這個長輩而低頭,那一巴掌她忍得下,可我徐某不才,沒那么大的度量,但奉勸一句千萬別有下次了,否則就是把你們溫家一門全滅,于我也不過是受些責(zé)罰,若是老太太不信,我徐某奉陪……到底。”
他的語氣怎么能如此輕描淡寫!徐氏腦血上涌,直接倒仰下去。
徐時卿轉(zhuǎn)身下了馬車,“快給你們家老太太請郎中去吧!”
說著上前一把將溫眉攔腰抱起,朝著自己的馬車而去。
章成是后一步駕車而來的,過來的時候,就看見溫府大小姐歪在丫鬟身上,瞧著不大好,他就恍悟為何相爺?shù)炔患榜R車就急急而去了。
這是要出大事的節(jié)奏??!
章成鼻子凍的通紅,見他家相爺抱著人過來,忙跳下馬車,搭了腳蹬。
溫眉嗅到淡淡的皂莢香,還有徐時卿獨有的味道,不像是檀香,也不像是花香,那種感覺說不出來,總是讓她不抗拒,甚至讓她隱隱心安。
被他抱在懷里,仿佛全世界都安靜下來。
溫眉眼睛澀澀的,什么時候,徐時卿成了總能護住她的那個人了?
從前不都是表哥護著她嗎,什么時候成了徐時卿了?
溫眉腦子嗡嗡嗡的,卻感覺到抱著自己的那雙手臂漸漸收緊,她被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只有章成和隨徐時卿而來的幾個護衛(wèi)看見了,總是云淡風(fēng)輕的徐右相額角暴起的青筋!
章成打了個寒顫,一言不發(fā)的垂頭侍立一旁。
“鶴慶去請?zhí)t(yī)院院判來?!?p> 徐時卿的聲音傳來,一個護衛(wèi)跳下馬,站直了身回道:“是!”
徐時卿扯下腰間玉佩,丟出窗外。
那個叫鶴慶的男子動作靈敏的接住玉佩,然后翻身上馬,帶著兩個護衛(wèi)朝皇宮的方向策馬而去。
章成心里打鼓:這用得著請動太醫(yī)院院判嗎?還是說相爺寧愿把身份宣之于眾也不肯忍了?就為了護住溫家大小姐?!
“你是不想做了?”
章成正滿心驚駭,徐時卿的陰冷的聲音傳了出來,他忙回過神,一邊揚鞭打在馬屁/股上,一邊干笑著道:“這就走這就走,相爺息怒?!?p> 馬車?yán)?,徐時卿低頭,懷里的人掙扎著想坐起來。
“別動。”他沉聲,“平日里瞧著傲骨錚錚,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怎的會在這種事上犯傻?”
他的話倒不像是詢問,更像是自言自語。
溫眉想笑,卻嗓子干啞,猛地咳嗽起來。
徐時卿忙將她扶起來,提了溫在小火爐上的紫砂壺,斟了一杯吹了兩下,才送到溫眉嘴邊。
溫眉也顧不得男女之別了,借著徐時卿的手,把茶喝的一干二凈。
溫?zé)岬牟枧胛钢校@才好受了些。
“行了,你瞇著眼睛歇一歇,等會兒回家就有郎中了。”
不知道是什么作怪,聽見“回家”兩個字在他嘴里說的那樣自然,她的眼淚猝然而至。
她真的有家嗎?姑娘長大了,還能有家嗎?
娘家盼著你嫁出去,婆家又如何為家?
她側(cè)了側(cè)身,把臉深深的埋在他懷里,此時此刻,什么禮儀大防都被遠(yuǎn)遠(yuǎn)拋開,她聽見他急促的心跳聲,還有身上傳來的溫暖,忽然釋懷。
“這件事很難嗎?”
“什么?”徐時卿沒聽真切,低頭問她。
“我父親這件事很難嗎?”
徐時卿聽清楚了,他不由一笑,“是很難,不過總不能讓我岳丈在牢里受苦,我家娘子空悲傷吧?”
溫眉臉上不由一熱,搭在他腰間的手卻不由收緊,她沒有說話,可那種甜絲絲的暖意卻見縫插針的在心底涌出,如剛才那杯暖茶,竟如此熨帖。
徐時卿的嘴角忍不住上揚,抱著溫眉的手卻再次緊了緊,這一次,他說什么也不會放手了!
溫眉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胸口了,他身上好燙。
她想起他把大氅給了自己,會不會是著涼了?
她用力抬起頭,“你冷嗎?”
他低頭,看見她一雙濕漉漉的眸子小鹿似的,不由心頭發(fā)緊,忽的拉近,毫無征兆的吻住那張櫻唇。
“不冷。”
他含糊不清的聲音傳進耳中,溫眉覺得自己此時肯定如一只煮熟的蝦,耳根子都燒了起來!
可是她沒有抗拒,她閉著眼,感覺到他帶著珍重愛惜的研磨輾轉(zhuǎn),唇齒間的柔軟。
徐時卿心如擂鼓,嘴上動作有些笨拙,卻能感覺到,原本無動于衷的懷中人雙臂攀上他的脖子,竟然主動迎合起來!他腦子一熱,幾乎忘了反應(yīng),旋即也沉迷下去。
右相府外面,鶴慶和兩個穿著太醫(yī)院服的人翹首以盼。
馬車停下來,里面的人卻久久沒有下來。
只有章成心知肚明,卻不敢上前打擾。
這相爺好不容易,歷經(jīng)風(fēng)霜,跋山涉水才求得芳心,此時自己若是上前打擾,只怕相爺不殺了他也會閹了他的!
“這相爺在做什么呢?怎的還不下馬車,莫非是睡著了?”太醫(yī)院李院判疑惑出聲。
鶴慶也有些疑惑的看向朝他擠眉弄眼的章成,很是不解。
最后還是溫眉推開了徐時卿,她快喘不過氣了,這人難道都不用呼吸的嗎?
看見懷里人面如朝霞,嬌羞的模樣,徐時卿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喉頭滾動,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如今可怎生是好,若是下馬車,只怕見不得人了。”
溫眉睜大眼睛,“你怎么了?”
徐時卿被她一扭,下意識的哼出聲,不由啞聲:“別動了小妖精,你再動一下,以后咱們就真的斷子絕孫了。”
猛地明白過來的溫眉頓時面皮紫漲,她眉頭一蹙,鬼使神差的問了句:“是……是我上次抓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