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菲雯內(nèi)心的期待與悵惘,旁人是不知道的。她眼巴巴地盯著過道的那扇入口,神情端正而忐忑。那垂掛的帷幕一有點風吹草動,她的雙眼就變得直勾勾的。以至于皇甫卓進來了許久,與哥哥和蘇墨生互相寒暄、認識完,她還盯著皇甫卓的臉一陣晃神,問:“紅鸞還不來嗎?”
哥哥摸了摸她的腦袋,像似安慰,輕聲地提醒,“雯雯,二王子面前不要這么無禮,快站起來叫人?!?p> 皇甫卓瀟灑地揮了揮衣袖,坐到了蘇墨生一旁的空席,跟蘇墨生點了點頭后,自己為自己倒了杯酒,“菲雯妹妹一向如此,不會與我鬧那些沒用的禮數(shù),是吧?”
王菲雯遲鈍地回應(yīng)了個笑臉,這才收回思緒,將手邊的香軟桂花糕放在了他面前,“你我是好朋友,自然不必太過見外。”
皇甫卓很快就喝完杯中的酒,又急急倒了一杯潑在了身后正焚著香粉的紫銅鎏金的四方鼎里,里頭的星火迅速湮滅消失。
哥哥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不再多說什么,與蘇墨生默默地推杯換盞。
王菲雯看在眼里,便開口詢問:“可是這香,有何不妥?”
皇甫卓堪堪笑了笑,“香粉味太濃了些,聞著不舒服罷了?!?p> 王菲雯動了動鼻翼,不置可否,她反問:“你一個日夜流連煙花之地的王子,能不習慣聞這紫羅館的香粉氣味?”
看破不說破,可她似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使得皇甫卓訕訕地回答了一句,“菲雯妹妹說笑了,只是中護將軍來此地還帶著你,倒叫本王子意外至極。”
哥哥客客氣氣地答道:“她玩心大,非要來這種地方見識一番,我只能由著她。就怕不答應(yīng)她,她一個心血來潮,也不知會家里人一聲,自己就跑過來胡鬧?!?p> 王菲雯朝哥哥撅嘴,心道:你知道便好,我若真不顧及你和娘親,豈會求你陪同,一起前來?
哥哥似乎看懂了她的眼神,也不再同她置氣,只微微扯動嘴角。她安心不少,吃著哥哥剝好的花生仁,只等著見紅杏。
終于,老鴇那條深紫色的裙裾出現(xiàn)在過道,后頭緊跟著一人,身穿碧色水波紗裙,層層錦帛下,一雙美腿隱約可見,瞧得蘇墨生旋即羞紅了臉。
“奴家紅鸞,向幾位爺請安。”
眼見著老鴇身后十八、九歲的姑娘露出整張艷麗卻陌生的臉,搖曳著柔軟的腰肢向他們幾位恩客行了禮,王菲雯的臉色越發(fā)難看,她拍案而起,眼睛通紅,張嘴就質(zhì)問道:“你說你是紅鸞?”
姑娘沒撞見過此番情形,她嚇得立刻伏下身子,“是啊,奴家藝名紅鸞,一旦掛牌,一生不改。”
廂間里,其他人始料未及,也急急跟著站了起來。
王菲雯偏偏不信,她眼神又轉(zhuǎn)向老鴇,態(tài)度越發(fā)霸道:“你打量著我們幾個不是熟客,就隨便拉旁人來打發(fā)我們是么?好啊,看來我不給你點教訓,你不知道我的厲害?!?p> 說話間,她已經(jīng)拔出了哥哥的佩劍,直接架上了老鴇的脖子,“再不叫紅鸞過來,我割破你的喉嚨!”
“這位爺,奴家哪敢糊弄您呀,她的確是咱們紫羅館的姑娘,”老鴇似口渴一般咽了幾下嘴,眼神飄到皇甫卓臉上后,可憐兮兮地求助道:“二王子,您經(jīng)常光顧應(yīng)該知道的,您幫幫奴家,勸勸這位爺,奴家真沒跟這位爺說謊呀!”
皇甫卓在一旁說了句公道話,“菲雯妹妹,她的確是紅鸞,不可能有錯。”
“……”,
王菲雯雖不相信,可擺在面前的事實,叫她不得不信。遲來的無力感讓她腿腳一軟,哥哥順手奪回了劍,并扶住了她,憐愛地看了她一眼,“既然沒找到你想找的人,那就先跟哥哥回家?!?p> 她欲哭無淚,在哥哥的攙扶下走出了暖閣。聽到的都是情情愛愛的曲子,可她的心,拔涼拔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