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光坐在書桌前,堅定的填著志愿。
周媽媽正在客廳里動情的哭嚎著。
“我怎么養(yǎng)了這么一個沒正事的孩子?。 ?p> “人家的孩子要么讀師范,要么學法律,要么學會計,他呢?他可倒好!學個獸醫(yī)!”
“嗚嗚嗚......我這造的是什么孽??!”
客廳里還有幾個親屬,七嘴八舌的勸她。
“美婷啊,你想開點兒,獸醫(yī)以后也能找到工作的,也別太傷心了?!?,這是舅舅,平時最是嫉妒周曉光的。
周曉光的成績一直很好,周媽媽一直毫不掩飾的說,自己兒子定是好大學的苗子,舅舅家的弟弟比低曉光一個年級,一直活在周曉光的陰影中。
一聽說周曉光要學獸醫(yī),舅舅是第一個奔過來的,周曉光甚至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竊喜。
“找什么工作??!能賺幾個錢??!臟兮兮的,又不體面!以后連媳婦都不好找!”
客廳里滿是唉聲嘆氣和哭嚎。
周曉光工工整整的填好了志愿,準備放到書包里。
一個冷不防,志愿表被身后突然沖出個人給搶走了,還把周曉光志愿表給撕了個粉碎。
這是周曉光的爸爸。
“爸!”,這是周曉光和父母宣布報考獸醫(yī)后說的第一句話。
“你還有資格不滿!”,周爸爸瘋狂的扇起了自己的兒子,“我讓你犟!我讓你犟!”
曉光直直的坐在那里,任由父親的巴掌“啪啪”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打死你這個不正經(jīng)的東西!我讓你學獸醫(yī)!我讓你學獸醫(yī)!你個沒正經(jīng)、沒正形的東西!從小到大就沒有見過你干一件正經(jīng)的事情!”
“好啦,好啦,姐夫,別打了?!?p> “周巖啊,別打了,再給孩子打壞了?!?p> 其他人忙過來拉開周爸爸。
周曉光跑出了家門,他的臉上滿是淚水,但他沒有哭出聲來,更不覺得自己做的是不正經(jīng)的事情。
花花和大黃的樣子一直深深的刻在曉光的腦海里。
他很自責,那天他不該和伙伴玩電子寵物,他應該早早的去看它們,這樣它們就不會被那幾個殘忍的大男孩給虐殺了。
它們那小小的身軀,被那些個禽獸不如的大男孩萬般的凌虐。
周曉光時時能切身的感到被一刀刀割下去的疼痛,不是疼在肉上,而是疼在心尖。
從那個時候起,他就下定了決心,以后大學一定要讀獸醫(yī),去拯救這些幼小的生命,去阻止那些屠夫。
年少時,老師問大家,“你們的理想是什么???”
“當科學家!”
“當數(shù)學家!”
“研究衛(wèi)星!”
“做宇航宇員!”
“我要當獸醫(yī)?!?p> “哈哈哈......”
“大家不要笑,理想不一定要偉大的?!?,老師并不滿意周曉光的回答。
可周曉光從未覺得自己的理想不偉大,拯救生命,怎么就不偉大了?
周曉光神游在馬路上,腦海里不斷的回閃著花花和大黃扭曲的身體,學生們譏笑的臉,老師那不滿的目光,還有父母的失望。
忽然,眼前開過一輛小貨車,他隱隱聽到貨車里狗狗的嗚咽聲。
他追上去,一直跟在貨車的后面跑。
“老子今天和你們拼了!!”,他狂吼著,仿佛要把多年的壓抑都釋放出來!
這貨車上裝滿了可憐的小生命,他們正在被送往附近的屠宰場。
因為他家離屠宰場很近,所以,常年有這樣的貨車從他的家門前經(jīng)過。
往常,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輛輛貨車開進屠宰場,卻無能為力。
今天似乎沒了包袱,膽子也異常的打,他就是想救它們!
“放了他們!”
車停穩(wěn)了,走下來一個三十左右歲的男人,看到一個骨瘦如柴的大男孩叉著腰,正朝他大喊。
“喊什么!”
“放了那些狗!”
司機譏笑一下,沒有搭理他,徑直進了屋子。
不一會兒,幾個拿著鐵棒子的男人和那司機一起從屋子里走出來。
周曉光心虛了,這要是放到以前,肯定就掉頭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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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師,您好,請問我還能再領一張志愿表嗎?”
周曉光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一邊清理臉上的血跡,一邊給班主任老師打電話。
血一直汩汩的留,看來非去醫(yī)院不可了。
半個月后,濱州農墾學院寄來了錄取通知書。
“周曉光同學,我校決定錄取你于動物醫(yī)學專業(yè)學習。
請你于2005年8月29日,憑此錄取通知書到校報道。
濱州農墾學院,2005年7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