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華?”,祁玉在主位之上聽得云里霧里,“晏華可是定了婚事?是哪家的姑娘?”
“哪家姑娘?”,姬母正了正身前的華服,嗤笑一聲,“這倒要好好問問妹妹是哪家姑娘,竟被小公爺養(yǎng)在外面這么多年,滴水不漏,如今一上門便領(lǐng)著個小的,看樣子也是知道紙包不住火,上門討個名分?!?p> 晏母有些坐不住,只因姬母實在深知自己的痛處在哪兒。
晏母出身卑微,與晏老爺子是在瓦肆中相識,一個正值豆蔻,初經(jīng)人事,一個已逾不惑,縱情聲色。
從晏華的相貌便知,晏老爺子當年時是何等風(fēng)流。當時晏老爺子已有正妻,育有一兒一女,長女晏敏,次子晏勛。
晏母本應(yīng)是萬花叢中最不經(jīng)意的一朵,奈何一夜放縱沉淪,晏母竟有了身孕。
按理說,以晏母當時的地位,就算做妾,想要登晏家的門也是天方夜譚,偏偏晏母的肚子爭氣,竟生下了晏華。
也趕上晏老爺子的正妻并非是個善妒的主,見到孤兒寡母,心生憐憫,便勸晏老爺子把她收入房中。
晏母當時也是一片赤誠,對晏老爺子一片忠心,對菩薩心腸的正妻更是尊敬有加,從不越矩。
只可惜晏敏皇后香消玉殞后,正妻抵不過喪女之痛便撒手人寰,晏母本想將正妻之位空著,仍以妾室自居,但晏老爺子年歲已大,續(xù)弦無望,家中又需主母掌事,這才將晏母扶正。
姬母出身名門望族,從小錦衣玉食,眼高于頂,自然看不慣晏母這種出身低微,又與自己平起平坐的“誥命夫人”。
“姐姐有閑心,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兒吧,對旁人的家務(wù)如此上心,不知道的還以為姐姐與我家的女使婆子是閨中密友,竟對這些添油加醋的閑話倒背如流?!?p> “我有何操心之處,弘兒與萇兒皆年少有為,我這個做母親的不知省了多少心?!?p> “姬夫人說的正是,弘哥哥最是風(fēng)度翩翩,氣宇非凡?!?p> 席間突然傳來一陣響亮的女聲,姬母不愿溯其來源,便詢問身后的女使。
“方才是誰在說話?”
“回夫人的話,是姚天師的小女兒,姚成蹊?!?p> “姚成蹊?她和弘兒有何關(guān)系?”,姬母沉著臉色與身后的女使小聲交涉,始終懶得抬起眼簾去看姚成蹊一眼。
“奴婢也不知,只知道這位姚小姐是個巫祝天才,是北周最年輕的司巫?!?p> “巫祝天才?我看分明是個豬腦子,大庭廣眾,竟如此不知羞恥,口出狂言,也不知姚天師如何教導(dǎo)女兒的?!?p> 姬母這一句話說的有些咬牙切齒,引得席間眾人看向自己的方向。
姬母有些尷尬地品起面前的雪茗,誰知這次姚成蹊竟真的“口出狂言”。
“成蹊這杯雪茗敬姬夫人,往后嫁入姬家,低頭不見抬頭見,免不了要麻煩夫人。”
祁玉則是一臉茫然,她這個準兒媳都沒有這般殷勤,不知這個姚成蹊是哪里殺出的程咬金。
姬母見祁玉臉色有變,連忙向祁玉表忠心。
“這位娘子講的笑話可并不好笑,且不說我家弘兒尚未娶妻,就算他日大婚,兒媳的人選也只有公主一人,這不但是上君的旨意,也是我們弘兒的福氣。至于那些來路不明的鶯鶯燕燕,最好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嘰嘰喳喳,我這眼睛可容不得半點沙子。”
姬母本以為自己不卑不亢的一番話,也算扳回一城,誰知姚成蹊反而鎮(zhèn)定自若,只丟下一句“拭目以待?!?p> 其他夫人見氣氛不對,便迅速將話題岔開,午宴也算“齊樂融融”。
只是祁玉的心中卻頗不安寧,她原以為是姚成蹊一番語出驚人,讓她食難下咽,可是姬弘這個未婚夫?qū)ζ钣駚碚f,更多像是個擺設(shè)。
在祁玉的記憶里,只有逢年過節(jié)二人才會共同出席宴會,席間也是男人們觥籌交錯的戰(zhàn)場,她更多像個陪襯,所以對姬弘沒什么記憶。
那她如此心不在焉是為何呢?莫不是因為得知晏華養(yǎng)了一房外室才如此介懷,不會的,不會的……
祁玉拼命搖頭,去聽見阿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公主……公主……”
“嗯?怎么了?”
“上君著人來問,女宴這邊如何,賞秋會的時辰快到了?!?p> “那便即刻動身吧,免得誤了時辰。”
祁玉也有些心虛,便急忙起身帶一眾女眷離開清巖臺。
只是祁玉剛走到一半,便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定睛一看,是祁母身邊的人,只是方才午宴時并未發(fā)現(xiàn)。
“這位娘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