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楚看著滾在地上的窩窩頭,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忽然一窒。
滾在它身,痛在我心。
“你有病吧?”
李惟楚剛吃了窩窩頭恢復(fù)了些力氣,現(xiàn)在有勁兒跟這龜孫吵架,原本想擼著袖子更有氣勢,這初冬的風(fēng)一吹,冷的李惟楚打了個哆嗦,又趕緊把袖子給放了下來。
總之,這種浪費糧食的行為實在是令人惱火!
“你生氣沖我來,朝窩窩頭發(fā)什么脾氣?”
“誰讓你在這散播謠言的?”孫之鈺站定在李惟楚面前,“是不是你說的我不給你飯吃?”
“難道不是你嗎?”
李惟楚面無表情的反問讓孫之鈺有些措手不及。
“明明是你沒有做好丞相大人吩咐下來的工作,你現(xiàn)在居然還反咬一口?”
“你怎么就知道我沒有做好丞相大人的工作了?”李惟楚故作恍然大悟狀,“莫不是你一天到晚都在尾隨我?”
“胡說八道?!睂O之鈺不屑地擺頭,“我尾隨你做什么?”
“那你在這亂嚼舌根!”
李惟楚氣勢洶洶,像是馬上就要跟孫之鈺打上一架。雖然孫之鈺比他高上許多,可被李惟楚這樣惡狠狠地盯著,孫之鈺一時之間也有些心悸。
只是,像孫之鈺這樣的人,自然是不可能輕易服輸?shù)摹?p> 李惟楚也不例外。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爭論起來,誰也不肯讓著誰。原本吃瓜群眾還保持著看戲的態(tài)度,看兩人逐漸開始動起手來,有人終于還是出來阻攔了。
這畢竟是在丞相府面前,鬧出什么事情,影響也不大好。
只是孫之鈺和李惟楚兩個人吵架,吵著吵著都有些上頭,原本還在組著些詩句暗諷對方,到了后邊臟話就跟開閘了似的怎么收都收不住。
圍觀群眾一邊想著要阻攔他們幾個吵架,一邊竭力想要理解從李惟楚嘴里蹦出來的諸如“傻逼”“智障”之類的詞語。
這越吵越面紅耳赤,兩人推推搡搡,李惟楚畢竟是個女孩子,力氣自然不如比自己高大的孫之鈺。被他用力一推,一下子往人群外邊倒了下去。
人群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撐住了李惟楚的后背,讓她重新站穩(wěn)了腳跟。
李惟楚仰著頭一看——
竟然是許海晏回來了。
“許大人?”
“發(fā)生什么事了?”
許海晏一出場,周圍的人群自覺地給他讓開了一塊空地。皺著眉看了一眼一邊面紅耳赤的孫之鈺,又看了一眼灰頭土臉的李惟楚。
合著趁自己不在府上,這個孫之鈺來找小姑娘的麻煩了?
“許大人,是那李惟楚……”
“我有問你嗎?”
平日一貫不喜歡和自己下屬生氣的許海晏難得臉上出現(xiàn)了慍怒,眼神看向剛剛被自己扶起的李惟楚:
“你來跟我說?!?p> 李惟楚立刻把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一件不落地全部告訴了許海晏,這其中當然少不了添油加醋說了許多孫之鈺的壞話。
孫之鈺原本還想辯駁幾句,被許海晏的眼神一掃,只能立刻住了嘴,什么話都憋著。
對于李惟楚某些無中生有的指控也只能默默應(yīng)下,敢怒不敢言。
“就是這樣了許大人。”
李惟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它正巧配合地咕咕叫了兩聲,“原本在廚房討不到吃的已經(jīng)夠難受了,孫之鈺還讓管家把我的月錢也給克扣了,我連想去外邊下個館子都沒錢。”
“嗯,我知道了?!?p> 許海晏原本想拍拍小姑娘的腦袋讓她稍安勿躁,可是忽然一下覺得這個動作不適合對女扮男裝的李惟楚做,伸出去的手在差點碰到李惟楚頭之前變成了落在她的肩膀上:
“我去幫你討回公道?!?p> 李惟楚抬眼看他,眼珠子隨著許海晏的手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剛剛他不會是想摸我的頭吧?
還沒來得及細細思考這個問題,許海晏已經(jīng)邁著步子走到孫之鈺面前,低聲問他:“是李惟楚剛剛說的那樣嗎?”
孫之鈺低著頭不敢看他。
雖然剛剛李惟楚有些添油加醋,不過克扣月錢,還有不給飯吃都確實是他授意管家做的,這個鍋他甩不掉。
孫之鈺木訥地點頭,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
“我把李惟楚留下,是因為她的確有過人之處。希望孫先生你能保有文人應(yīng)有的包容之心。”
許海晏沒有再多說別的話,只是跟他說了一聲看似不痛不癢的警告的話語,朝李惟楚使了個眼色。
李惟楚心領(lǐng)神會,招呼十一趕緊跟上,跟著許海晏回了丞相府。
孫之鈺站在門口,又被憤怒的人民群眾們給狠狠地討伐了一頓。
……
已經(jīng)數(shù)不清李惟楚的肚子第幾次發(fā)出咕咕咕的響聲了。
“這幾天都沒吃飯?”
許海晏帶著李惟楚往廚房的方向走,一邊回頭問她。
“嗯,上次從牢房里邊回來之后,孫之鈺就沒讓廚房的人給我送飯了?!?p> 李惟楚勾著手指數(shù)了數(shù),“大概有五天了?!?p> “你怎么不派人去找我?”
許海晏完全沒想到李惟楚這小姑娘竟然足足挨了這么多天的餓。
簡直跟那些難民有得一拼了。
“許大人,你這幾天因為難民的事情已經(jīng)忙的焦頭爛額了,怎么還好意思麻煩你?”
李惟楚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再說了,這點小事,我可以解決的?!?p> 今天就算許海晏沒有出現(xiàn),她在大庭廣眾之下這么一鬧騰,那孫之鈺也會迫于壓力必須給自己放月錢和吃食的。
趁著四下無人,許海晏一拍李惟楚的腦袋:“那你要是餓死了怎么辦?”
“那倒不會?!?p> 李惟楚毫不在意地攤手,“就全當減肥了?!?p> 想起自己在前世的時候,還過過比這更苦的日子呢。
這五天她也不是完全沒有吃東西,至少晚上還偷吃了些饅頭。前世最艱難的時候,十天半個月都不見得有粒米吃。
現(xiàn)在這情況實在要好上太多了。
許海晏聽見從李惟楚嘴里蹦出來的陌生詞語,忍不住出聲問道:
“何謂,減肥?”
“額,這個……”
李惟楚一下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解釋,嗯嗯啊啊語焉不詳?shù)睾藥拙?,旋即推著許海晏的后背往廚房的方向繼續(xù)前進。
“許大人快點,我要被餓死了?!?p> “好了好了,知道了?!?p> 許海晏輕笑一聲,邁著步子來到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