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要……”
北宮少凌再次上前。北宮寒卻抬起手來，示意他退下。
“大皇子魯王，北宮西揚。因為臣不忠，為子不孝，為兄不恭，削去魯王之稱，貶去邊陲。沒有召見，不得回朝！”
當(dāng)這一切塵埃落定之時，北宮西揚癱坐在地上，他終于得見他的母妃，卻沒想到是如此頹唐之勢。這繁花似錦的西陵，這滿朝權(quán)貴，沒想到曲終人散后，留下的竟然只有他此生唯一想要傷害過的北宮少凌。
北宮西揚頹敗的笑著，笑著笑著哭了起來。
北宮少凌蹲在了北宮西揚的身邊，將手抬起拍了拍北宮西揚的肩頭。北宮西揚抬起紅腫的雙眼，一時間無言以對。
“如想見華妃娘娘，有很多辦法！大哥為何如此糊涂？”
北宮少凌滿臉不解。
“于被父皇寵愛的你來說，確有很多辦法。哀求，撒嬌，交換條件，哪怕病一場作為要挾都可以！但是我和七弟不一樣，我用過所有的辦法父皇都無動于衷，我母妃病重恐怕時日無多，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我不能真的應(yīng)了父皇當(dāng)年那句話，讓我和母妃死生不復(fù)相見……”
“……”
北宮少凌沉默下來。
恐怕如果還有機(jī)會，還有辦法，北宮西揚也斷不會出此下策。這的確是下下之策，因為即使他不能去邊陲，也還有宇文朔。即使宇文朔也不能去了，還有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父皇也不一定會讓他去。難道為了見他的母妃，他能將這些皇子一一除去嗎？
這是什么樣的執(zhí)念？
“我不明白當(dāng)年母妃犯了什么樣的過錯，會讓父皇決意將母妃鎖在邊陲直到老死，我無數(shù)次的問過父皇，每次迎來的不是一頓懲戒，就是一場面壁。我想就是要死，是不是也應(yīng)人讓人死的明白，可是父皇連這樣的機(jī)會都不肯給我?！?p> “……”
“我身為這西陵皇朝的長子，我真的沒什么野心。我自知父皇對我并不待見，他甚至不愿多看我一眼。所以雖為長，我卻從未奢望東宮，我只是想有生之年再見一面我的母妃。我除了對不起你，這普天之下我自認(rèn)從未對不起任何人！為何即便如此，父皇對我從來不肯施舍半點憐愛……”
北宮西揚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險些跌倒，北宮少凌一把扶住了他。北宮西揚卻抽出了自己的手臂，揮了揮手。
“不過這樣也好！我終于可以得見我的母妃，陪伴她最后一程……”
北宮西揚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出了朝堂，每一步都異常艱難。這個權(quán)利的至高點，恐怕他今生都沒有機(jī)會再登上來，這恐怕是他的身影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這里。北宮少凌看著他的背影，那少時的歡愉場面，在他的眼前瘋狂的盤旋，帶著嬉笑帶著跳脫，與這一刻凄楚的畫面形成了太大的反差，北宮少凌紅了雙眼。
當(dāng)年華妃被貶邊陲之事，的確迄今為止都是一個未解之謎。當(dāng)時北宮寒僅是對外宣稱華妃三番五次頂撞圣上，行徑極為造次，故此貶去邊陲，派兩名宮人前去，鎖在舊宅。命人定時送去食物，卻下令華妃與這宮中之人死生不復(fù)相見。如今時隔多年，每每有人提到華妃北宮寒都盛怒難下，北宮西揚更是在一次次的追問中，受到了各種各樣的懲罰。故此北宮西揚雖為宮中長子，卻因為罪妃華妃之由，一直得不到北宮寒的信賴。
北宮寒對他極為冷漠。否則也真的不會因為毒酒事件和舞姬刺殺事件，毫不猶豫的將他也貶至邊陲。因為雖然事情是他所為，但是北宮少凌畢竟沒有受到什么傷害，所以真的不需要如此決絕，不留余地。仿佛他也是等這一刻，等了很久了。
北宮少凌一臉躊躇的走出朝堂，迎面北宮楚涯匆匆趕來，一臉焦急。若沒有北宮寒的特別交代，北宮楚涯是不需要上朝的。所以他在下朝時匆匆的趕來朝堂，意欲是找北宮少凌。
“七弟……我聽說了大哥的事情。”
“嗯……”
北宮少凌緊蹙著眉頭點了點頭。
“昨日我去了大哥那里，見到了他宮里的文客。那文客幾年前我在司空府上見過，我想大哥所為之事，定是受這個文客所點，不然他定不會生了這些心思?！?p> “我已經(jīng)猜到了。朝堂之上三哥推波助瀾，司空墨一口咬定這兩件事是大哥所為，很明顯他們早有預(yù)謀，就是想除掉大哥。雖然這兩件事真的是大哥所為，但是他定是被人利用了?！?p> “那我們?nèi)フ腋富剩f清楚！”
北宮楚涯說著往前走了兩步，見北宮少凌沒有動，又轉(zhuǎn)過頭看向他。
“七弟……”
“朝堂之上若大哥咬死不認(rèn)，父皇也只能押后再審，無可奈何?？墒瞧蟾绯弥险J(rèn)了此事，父皇盛怒，不留余地的貶了大哥?！?p> “父皇當(dāng)真不留余地！”
“此事我也很疑惑。為何父皇對大哥如此冷漠？如此不留余地？還有司空墨和三哥，大哥在朝堂上對他們毫無威脅，他們?yōu)楹我庥舸蟾?？如果朝堂之上父皇對大哥有一點點的庇護(hù)，事情也不會發(fā)展到如此境地。此刻去找父皇，定是無用的！”
“難道眼睜睜的看著大哥去邊陲？”
北宮楚涯雖然語氣平緩，但是意難平。
“大哥意在華妃，華妃病重，此去邊陲可能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況且大哥如今在宮里已是眾矢之的，父皇也意在他離開，司空墨和三哥也意欲除他，如果此時留下，未必如去邊陲安全。況且父皇如想讓他留下，有一萬種辦法可以暫緩此事，今日他根本不會被貶?？峙氯缃褡尨蟾鐣呵仪叭ミ呞铮俏ㄒ坏倪x擇。”
北宮少凌雖然無奈，卻也只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