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重重的劉班頭回到捕房,人還沒坐定,就有捕快過來稟告,說有個賈府的小廝找他。
劉班頭聞言精神一振,快步走了出去。
“小虎,你來了。賈員外那邊應(yīng)該不知道吧?”劉班頭邊走邊說道。
“賈員外不知道,況且這種事,小的也不敢說啊?!毙』⒀壑虚W過一絲貪婪的神色,臉上卻是浮現(xiàn)出一副緊張的神情,“我這次也是偷偷過來的,就是不知道劉班頭你之前說的還算嗎?”
“哈哈,我劉正福從來說話算話,這樣錢你先拿著。小虎,你現(xiàn)在就跟我說說這個人的事?!睆膽阎刑统鰞韶炲X扔給小虎,劉正福立刻追問起這個所謂相好的情況。
“謝謝班頭,要說四夫人的相好,小人確是認識,而且還很熟。
小人是本地人士,祖上曾傳下一處宅子,小人家中就只有老母一人,想著方便照料,便讓老母和小人住在一起。
那處宅子便租了出去,這個租的人就是四夫人的相好,平日除了吃喝閑逛并沒有其他營生,小人料想他一定是花言巧語騙了四夫人的體己錢。”
提起四夫人這個相好,小虎臉上不免有些羨慕,但更多是忿忿不平。
劉班頭并沒有在意,而是捕捉到關(guān)鍵信息,八字胡一揚沉聲道:“這么說,四夫人的相好是在你府宅中了?”
“是的,簽了長租的契約,目前都是住在那兒?!?p> “行,我知道了,這樣你現(xiàn)在帶我去見見所謂相好。
我倒想看看,他究竟有何特殊之處能,把四夫人迷得神魂顛倒?!?p> “這....這恐怕不太合適,小的畢竟是租了房子給他的,也不好讓人知道小的將信息泄露出去?!?p> “沒事,這樣,你將我領(lǐng)到門口,你可自行離開,下面我自己找他就行?!?p> 劉班頭想了想,換了個思路,小虎覺得沒什么問題,兩人便一同前往。
小虎祖宅,門口。
“劉班頭,就是這兒了,這個人名喚孫蒙,好像是個讀書人,其他情況我就不知道了?!?p> “行,剩下就沒你什么事了,我自己會處理?!眲囝^回了一聲,示意小虎趕緊離開。
劉班頭上下打量了下這個宅子,宅子并不大,大概是個二進的小院子,心中有數(shù),上前重重敲了敲門,有人聞聲走來。
小虎忙不迭的趕緊離開了,這時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伸頭出來看了看,一見到身著官服的劉班頭,立即想關(guān)上門。
門都開了,劉班頭哪能容他輕易就給關(guān)上,上前伸腳一抵,門卻關(guān)不上了。
見門關(guān)不上,孫蒙立刻掉頭就跑進了房間,鎖了門。
“開門,開門!”
劉班頭“嘭!嘭!”的對著門一陣猛敲,但這一時也進不去。
轉(zhuǎn)頭一想,似乎想到了什么,趕緊向宅子外面的巷子跑去。
“砰!”
一個瘦弱的身影,從院子右邊一側(cè)窗戶上跳下來,劉班頭三兩步?jīng)_上去,正好逮了個正著,定睛一看正是孫蒙。
孫蒙住處,劉班頭大馬金刀坐在上首,孫蒙雙手被繩子緊緊縛住,站在劉班頭面前,一副垂頭喪氣,任君宰割的模樣。
劉班頭被氣樂了,大喝一聲道:“孫蒙,你可知罪?”
“犯民知罪?!睂O蒙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答道。
“既知罪,我問你,你所犯何罪?。俊?p> “犯民不該私通他人之妻。”
“還有呢?”
“還有?”孫蒙努力回想了一番,實在不知道還犯了什么罪。
“這樣,我提醒下,比如私通后怕事情泄露,一不做二不休,就殺了四夫人,然后匆匆逃離現(xiàn)場。”劉班頭低聲在孫蒙耳邊說道。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我只是和她通奸,并沒有起害人的心思。
那天我確實找過她,只是我去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死了?!睂O蒙一聽說是通奸殺人就大喊冤枉。
唐律通奸頂多判刑兩年,通奸殺人那可是要掉腦袋的,不由得孫蒙不害怕。
他趕緊辯解道,“那天小人本來和賈府四夫人約好,月上柳梢頭,廂房一盞燈。
結(jié)果去的時候,并沒有亮燈,待犯民點了燈之后,卻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死在床上了,犯民惶恐之下,連滾帶爬的匆匆離開?!?p> “有人證明嗎?”
“這....這種事,沒有人能證明啊。但是我再怎么樣也不會殺她,這...我的日?;ㄤN其實都是她給的?!?p> 到了這關(guān)頭,為了擺脫嫌疑,孫蒙也顧不上臉皮,將自己老底都給揭了。
“嗯,你說的也有些道理,但是你們通奸是無疑了,跟我走一趟吧?!?p> 劉班頭想想,孫蒙說的也不無道理,徑直帶著孫蒙回衙門交差了。
蘇州府衙之中,大堂之上,吳刺史肅容端坐正中,此刻一拍驚堂木,斷聲喝道:“堂下可是犯民孫蒙?”
“正是犯民?!?p> “經(jīng)人舉報,賈府案發(fā)當天,你偷偷進入過死者房間,可有此事?”
“犯民確實去過,但是犯民并沒有殺人啊?!?p> “難不成你只是路過,老實交代,否則定叫你嘗一嘗皮肉之苦?!眳谴淌仿暽銋柕某瘜O蒙道。
“這個,其實是犯民和賈府四夫人約好,月上柳梢頭,廂房一盞燈。
結(jié)果去的時候,并沒有亮燈,待犯民點了燈之后,卻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死在床上了,犯民極為驚恐,顧不上其他,就匆匆離開了?!睂O蒙不敢隱瞞,又將之前的供述一字不漏的復(fù)述了一遍。
“奸夫淫婦,你們不得好死!”
正在堂下等待的賈翁,聽說自己四夫人與眼前的孫蒙相奸多日后,情緒極為激動,要不是被兩邊衙役攔下早就沖了上去。
“劉班頭,尸體檢驗進展如何?”
“啟稟吳府君,據(jù)劉仵作所言,死者是被人挖去心臟而死的,全身無傷口,死狀很是蹊蹺。”
“嗯,最近城中多戶富戶家中頻發(fā)奸尸案,死狀仵作和我匯報過了,也是這個少了心臟,全身無傷口。
這種作案手法極為特殊,因此我認為包括賈府奸尸案在內(nèi),可能皆是一人所為?!碧蒙蠀谴淌烦烈髁艘幌拢龀隽巳绱藬嘌?。
“這種作案手法確實很難模仿,府君在上,你還不快快交代如何行兇殺人的?!睂τ趨谴淌返呐袛鄤囝^極為認同,隨即向?qū)O蒙厲喝道。
“好了,此案涉及人員頗眾,劉班頭你將孫蒙帶下去好好審審,看看是否屬實。賈員外你等且再等些時日,可否?”
“我等當謹遵府君之令,但也希望能夠盡快緝拿真兇,讓冤屈而死的人得以安息!”賈翁懇請道。
“那是自然,這等惡徒定會將他繩之以法給大家一個交代?!眳谴淌返脑捳Z給了大家極大鼓舞,眾人便應(yīng)諾而去。
劉班頭看了下周圍眾人,朝兩個衙役招了招手,道:“你二人將這通奸和行兇之人押下去?!?p> “犯民該說的都說了,我真的沒殺人啊,我冤枉啊.......”
聽到劉班頭將行兇之名扣到了自己的頭上,孫蒙頓時大聲喊起冤來了。
兩個衙役倒是不由分說一左一右架人了就走,任憑孫蒙怎么掙扎都無可奈何。
待孫蒙走遠,劉班頭跟著吳刺史去了內(nèi)堂。
吳刺史喝了口茶,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劉班頭道:“劉班頭,你應(yīng)該清楚孫蒙不會是兇手,多起案件手法一致,孫蒙和其他幾家沒有聯(lián)系,并沒有作案動機,這次把他拋出來,只是為了安撫一下各家的情緒。”
接著,想想毫無頭緒的案件,吳刺史臉就立刻沉了下來,嘆了口氣道:“劉班頭,我們壓力很大??!”
“府君,這件事處處透著詭異,卑職覺得到不像是人為,哪有人能夠挖了心臟,而全身無傷口的。”劉班頭小心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說,這兇手莫非是鬼魅害人?”
“不知道府君可曾聽聞通玄先生,羅浮真人之名?”
“當然聽過,尤其是羅浮真人乃是本朝護國天師。我曾經(jīng)小時候見過天師一面,只是真有邪祟害人我等當如何是好呢?”
明顯是曾經(jīng)有幸見識過羅浮真人極為玄妙的道術(shù),吳刺史倒是對這個邪祟害人的說法并不抵觸。
“待卑職前往細細查探一番,如果是人干的,雁過留聲,水過留痕,想必兇手必定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
如果不是,那就請府君趕緊尋找能除邪斬妖的高僧道士,盡早平患?!?p> 劉班頭想了想給出了一個比較穩(wěn)妥的建議。
吳刺史暗自點了點頭,心中已有主意,遂囑咐道:“此事切不可聲張,我們私下調(diào)查就行,以免引起民眾不必要的慌亂?!?p> “卑職遵命?!?p> 吳刺史端起茶盞輕綴了一口,劉班頭隨即應(yīng)諾領(lǐng)命而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賈府后宅之中,一群婦人都不約而同,互相抱團聚集一處,丫鬟也是三兩成群結(jié)伴同行,府中也沒了往日的喧囂,大家各自默默的做著自己手頭的事,偶爾有人發(fā)出一點聲音,反倒會將大家嚇一跳。
內(nèi)堂之中,賈翁焦急不安的正在來回踱步,張氏坐在上首,下手陪坐了各房的夫人,一個個此刻都是惶恐不安,卻沒有人敢開口,時間一長,漸漸有膽小的夫人在低低啜泣。
終于張氏忍不住道:“夫君,你這轉(zhuǎn)的我頭都暈了,有沒有想出什么好辦法啊?
我聽說所有受害女性都是成年女性,我和眾位姐妹這幾天,一直都沒有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
賈翁聞言頓足,沉聲道:“大家靜一靜,其實府君并沒有立刻判刑那奸夫的罪行,恐怕兇手也是另有其人。
說不準不是人干的。
我和幾個護院這兩天呆在家中,再請幾個捉妖的道士和尚來,不管是人干的還是邪祟干的,都管教他有來無回,大家就安心好了。”
聞言,眾夫人轉(zhuǎn)悲為喜,三三兩兩結(jié)伴離去了。
賈翁想了想,喊一個小廝過來,從袖中拿出三份請柬,吩咐道:“我這邊有三份請柬,一份是交給白云觀的觀主白云子,一份是交給南桑寺的主持空桑大師,這兩份請柬務(wù)必送到,許諾年底必然給三清獻上貢品和佛祖重塑金身。
這第三份嘛,你去潭陂鎮(zhèn)找一名叫做李道陵的少年,他是我的故交之子,一定要注意言行,請他過來一唔?!?p> 說道李道陵,賈翁腦海中浮現(xiàn)出其父李紳神乎其神的本事,以及朱管家案件中李道陵出眾的表現(xiàn)。
賈翁心中暗暗思慮道,“李道陵年少聰慧,有過人之姿,他日前途不可限量,我家小女有幾個也差不多及笄了,這次不如趁這個機會試試他們的心意?!?p> 小廝拿著請柬先去了潭陂當,讓李道陵過去一趟,言辭恭敬得體。
李道陵現(xiàn)在也是整日無所事事,修煉似乎也沒有多大進展,便答應(yīng)了下來。
看見小廝手里還拿著兩張請柬縱馬離去,李道陵撓了撓頭,打開請柬。
里面寫著“最近家中諸事煩心,唯望賢侄一唔,有要事相托?!?p> 這個“要事”是指的什么事?李道陵想了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搖了搖頭,回屋簡單收拾了下行李。
無非也就是一套換洗衣物,一塊淡黃色古玉,一本《煉氣訣》,父親留下的信,一柄鐵劍。
走到小鎮(zhèn)鎮(zhèn)口朱記酒家外,李道陵找到鎮(zhèn)中去往城里去的牛車,付了十文銅錢,就靠在牛車邊上打起盹兒,一覺醒來,蘇州到了。
拿著賈翁的請柬,李道陵由新晉的吳管家引路,前往內(nèi)堂。
堂中賈翁早已得到消息,坐在椅子上候著了,雙眼微閉,似乎在小憩。
小廝在堂外就自行離去了,李道陵見狀束手而立,也沒有打攪。
半晌,賈翁揉了揉眼睛,自嘲道:“老朽真的是老朽了,這一會兒功夫就睡過去了,倒是讓賢侄好等?!?p> “這倒是無妨,這諾大家業(yè)操持起來也是不易,世伯你辛苦了?!崩畹懒甑故前参苛藘删?。
賈翁略微思索了一番,試探的問道:“我看賢侄似乎至今還是孤身一人,不知道可有意中人?”
李道陵靦腆的笑了笑道:“不怕世伯笑話,家父早亡,家母不知去向,我現(xiàn)在啊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哪里有時間去考慮婚姻之事?!?p> “唔.....我家中有小女三名,已經(jīng)及笄,論容貌在蘇州那也是數(shù)得上號,且賢良淑德,我看賢侄不妨擇一良配。”
賈翁捋了捋長須,順著話題接了下去。
說完就笑瞇瞇的打量著李道陵,越看越喜歡。
商人在唐朝屬于賤籍,李道陵是當鋪掌柜,倒也是和自己富商地位相當,正可謂門當戶對,加之李紳對自己有恩,如果結(jié)為親家那可就是親上加親了。
李道陵遲疑一下,小聲道:“承蒙賈翁不棄,如果小姐能看得上我,我自然沒問題,如果她們不同意,也請世伯不要為難她們?!?p> “那是自然。來人,去把芙兒,蓉兒,琳兒喊到這兒來?!?p> 賈翁招來一名小廝吩咐道,小廝正待離去,賈翁又補充道:“記得讓她們打扮一下,等會兒過來見見貴客?!?p> 不多時,小廝領(lǐng)著三名年輕的少女來到堂內(nèi)。
當先是一名約十七八歲的少女,鵝蛋臉,桃花眼,櫻桃小嘴,臉上涂著濃濃的粉底,正一臉好奇的打量著李道陵。
“琳兒,不得無禮。”
賈翁斥責了一句,琳兒連忙垂下眼簾,恭恭敬敬的和兩位姐妹站在一處。
“李賢侄啊,這就是我那三名女兒,左手的這個今年正是雙十年華,是老夫長女賈蓉,為人溫柔,姿容端莊,極善女工。”
李道陵聞言朝賈蓉看去,好一個溫柔的女子,鵝蛋臉,細細長長的柳葉眉極為顯眼,雍容大方,朝著李道陵抿嘴笑了笑,微微一福。
“中間那位是我的次女賈芙,她的母親剛剛過世。”
提了一下名字,似乎不太喜愛這個次女,賈翁沒有仔細介紹。
李道陵看了下,這位賈芙竟然穿著一身孝服就過來了,眼中也是露出膽怯不安的情緒,不過從整體看來,賈芙的容貌卻是三人之中最為驚艷的。
“這位最為調(diào)皮的,就是老夫那不爭氣的小女兒賈琳?!?p> “爹爹,哪有你這樣當著面數(shù)落女兒的。”
哪怕有陌生人在場,賈琳還是不依的揪住賈翁的胡須,逼著賈翁認錯。
“額,是爹爹的不是,爹爹認錯,放手吧,有客人看著呢。”
賈翁一臉溺愛之色,拗不過賈琳,無奈只能連連討?zhàn)垺?p> “這位是我的故交之子李道陵,現(xiàn)在是一家當鋪掌柜,如今還未娶親,如果你們有誰中意可以和爹爹說?!?p> 賈翁將李道陵介紹給三姐妹后,就借故離開了。
賈翁走后,四人分賓主落座。
因為關(guān)系婚姻大事,姐妹三人顧不得害羞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好幾遍李道陵。
果然是面容俊朗的少年郎,定睛細看,鬢若刀裁,眼若朗星,身著月白內(nèi)衫,外罩淡青半臂,烏黑的長發(fā)用布帶束好,斜斜插著一支暗紅色的木簪,拋卻商人的身份,翩翩一名濁世佳公子。
姐妹幾人看著都是十分心動。
長女賈蓉溫婉一笑道:“李公子果然人中龍鳳,他日定能有一番作為,只是我母親已經(jīng)帶著我和劉員外家的公子見過面了,心中已有所屬,實在抱歉。
我這兩個妹妹,我這二妹容姿是我們幾個里頭最為出眾的,琳兒年紀最小,是我們最為疼愛的小妹,嫁妝將來也是最豐厚的。李公子不妨考慮下?!?p> “小姐厚愛,道陵銘記于心。只不過對一個人是否喜歡,不是一時片刻就能分辨出來的,反正來日方長,如果心中并不是喜歡,只是欣賞,那誤了終身可就是道陵的罪過了。”
李道陵倒是十分光棍,如果錯過這次機會,天知道這輩子能不能湊夠禮金娶到一個這樣的媳婦兒。
“說完了?”賈琳插了句嘴道:“我都餓死,你要是說完了,我就先走。”
“李某沒什么事,兩位請自便?!?p> 賈琳得話,像屁股著了火似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抓住賈蓉的手就往外走。
賈蓉歉意的對著李道陵苦笑了下,只來得及囑咐賈芙帶李道陵在府中轉(zhuǎn)轉(zhuǎn),便被賈琳拽了出去。
賈芙一直比較沉默,賈府眾人也對她敬而遠之,李道陵摸不著頭腦,一時間氣氛倒有些尷尬。
終于,賈芙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緒,平靜的對著李道陵道:“李公子,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現(xiàn)在帶你去府中各處轉(zhuǎn)轉(zhuǎn)如何?”
“好。”李道陵應(yīng)了下,看著面無表情的賈芙,不知道為何一陣沒由來的心痛。
賈芙不再說話,轉(zhuǎn)身向外走去,李道陵在后面靜靜地跟著,一種奇怪的氣氛卻在在慢慢誕生......
郇子修
主要彩禮給不起,能混一個媳婦兒頂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