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蕭寒(徐橫)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 “平身?!庇勒娴鄞鬼鴮徱曋鴥晌焕芍辛睢?p> 徐橫自上回被貶為郎中令后除上朝之外鮮少進宮,今兒是絕無僅有的一回。而徐橫與蕭寒素來不睦,他早有耳聞。如今,兩人同時而至,更加說明今日之事絕非尋常。
“啟稟陛下,自徐童受襲后,臣除了調(diào)派人手加強安防外,還對韓府施以必要監(jiān)控。今日早間,韓氏喬裝出城,不幸臣等無能,竟在城外跟丟了她?!?p> “跟丟?”永真帝鎖緊眉頭,不解道,“確認僅有韓氏?”
到底是韓氏深藏不露,還是另有能人相助?若是韓氏當真可疑,那么韓廣慶和韓俊飛等怎可能清白?!想著,他不禁一陣后怕。
蕭寒低著頭,沉默片刻,點頭道,“僅有韓氏和一車夫?!?p> 永真帝立刻垮下臉,叱道,“堂堂禁衛(wèi)軍,竟跟丟一婦人?!臣養(yǎng)爾等廢物何用?!”
蕭寒的臉一陣青一陣紅一陣白。旁側的徐橫面無表情,一幅置身事外的模樣。
“韓氏可找到了?”永真帝冷冷地注視著蕭寒和徐橫。
“已被明輝公主捉拿歸案。”蕭寒頓了頓,又道,“一同捕獲的還有阮氏?!?p> 永真帝的心立刻“咯噔”一下。之前,他之所以強逼杜佑休棄阮氏是因為她縱容阮倩、伙同謝巖意圖加害明輝。然而,如今徐童被襲殺一案,關乎通敵叛國,若是阮氏也有涉案,豈非……想著,他的臉色不由越發(fā)陰沉起來。
“啟稟陛下,杜老將軍和韓將軍,乃我青國肱股之臣。杜老將軍更是三朝元老,雖然之前被張掖斯構陷,暗通赤國,有叛國之嫌,但經(jīng)陛下明察,不過子虛烏有之事。如今,阮氏涉案,臣以為必是另有蹊蹺,望陛下明察!”徐橫語氣鏗鏘、態(tài)度堅決,正氣盎然。
永真帝面上波瀾不驚,心里卻似明鏡般。這番看似為杜佑和韓廣利說情的言辭,卻明里暗里無一不直指他們有通敵叛國之嫌疑。只是,此刻蕭寒僅僅道出韓氏和阮氏涉案,并未透露更多細節(jié),徐橫到底是參與了審案,知悉詳情,還是……想著,他不由移目望向蕭寒。
蕭寒皺了皺眉,偷眼覷了覷義正言辭的徐橫,神色變得沉冷如冬日陰郁的天空。
永真帝心下了然,面上波瀾不驚。“徐橫,將案情細細道來。”
“據(jù)韓氏交待,她幾日前受阮氏蠱惑,答應為其提供明輝公主信息。當日,在韓俊飛出門之時,她便暗中派人將消息傳給了阮氏。”
永真帝不動聲色,“如此看來,阮氏方是幕后主使?”
“臣不敢輕易斷言,”說至此,徐橫頓了頓,又道,“不過,阮氏對韓氏的指控供認不諱?!?p> “那阮氏竟有這般大的能耐?”永真帝淡淡地問道,“竟幾次三番派出殺手在青京行兇?!”
徐橫微怔一瞬,轉瞬神情恢復如常。“阮氏乃一婦人,調(diào)派殺手雖不是不可能,但臣以為還當再加詳審!”說至此,他默了默,又補充道,“阮氏被休,難免銜恨于心,報復明輝公主并不是不可能?!?p> 永真帝倏地沉下臉,冷聲道,“徐橫,杜家內(nèi)宅之事,你怎知道得如此清楚?!”
杜佑休棄阮氏,不過幾日前之事。而且,此事因與杜佑、甚至蓮笙有關,并未被朝野知悉。就連阮氏離開杜家,也是在夜半之時。此時,徐橫如此清晰地道出阮氏被棄,除非一直派人監(jiān)控,或者在杜家安插眼線,否則,根本不可能做到。
徐橫神色一變,忙辯解道,“臣也是聽說的。”
“聽說?”永真帝厲聲質(zhì)問道,“何時聽何人所說?”
徐橫低下頭,面如土色。他默了默,回道,“是韓氏告訴微臣的?!?p> 永真帝冷冷地盯著徐橫,半晌移目,望向蕭寒,“可有此事?”
蕭寒搖了搖頭,“臣不知道?!?p> 徐橫暗暗橫了眼蕭寒,又道,“蕭寒審問阮氏之時,臣又去見過韓氏?!?p> 永真帝淡淡地笑了笑,并未就此繼續(xù)追問下去。他轉過頭,問蕭寒道,“阮氏已經(jīng)承認了一切?”
蕭寒搖了搖頭,“阮氏只是承認韓氏確實找過她?!?p> 永真帝冷笑一下,眼角的余光掠過低著頭的徐橫。如此模棱兩可、混淆是非之舉,徐橫竟也干得如此利落!看來,他過去當真是識人不清。
“臣以為,此事必然另有內(nèi)情?!笔捄聊蹋值?,“畢竟,明輝公主在捉拿阮氏之時,阮氏曾口出狂言!”說著,他便將抓捕阮氏時的詳細情形細細道與了永真帝。
阮氏那般狂妄,顯然并不是仰仗杜佑之勢,難道她的背后當真……思及此,永真帝的心不由一沉,仿佛墜入了萬丈深淵一般。
這時,殿外傳來尖細的聲音——“啟稟陛下,太尉杜佑,兵部尚書、驃騎將軍韓廣慶求見?!?p> 永真帝斂了思緒,吩咐傳杜佑和韓廣慶進殿。
杜佑叩首施禮后,即便獲準起身,卻依然伏跪于地。他語氣沉重地說道,“臣有一事,一直不敢稟報陛下,臣死罪。”
永真帝的心立刻一沉。杜佑乃老臣,曾輔佐過他的祖父和先皇。雖然之前因杜清城之事,他對其已不如之前信任,但也從未想到過杜佑會對他有所隱瞞。眼下乍悉此驚天消息,他既震驚又憤怒!
“既知死罪,為何膽敢隱瞞?!”永真帝怒叱道,“還是你仗著自己是國公,膽大妄為?!”
“臣不敢。只要事關青國社稷,臣愿赴死?!闭f話間,杜佑的前額緊貼冰涼的地磚。
“既愿赴死,”永真帝冷哼道,“那你如今為何又說出來?!還是你自以為這種隱瞞能顯示你的高風亮節(jié)?!”
此刻,他不僅不想再聽杜佑解釋,甚至連看也不想再看其一眼!
“臣不敢。”杜佑三叩首后,又道,“望陛下給臣一個機會,將功贖罪!”
“機會?”永真帝冷笑道,“今日之前,朕給了你多少個機會?!來人,把杜佑拖下去,杖責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