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的清晨,風(fēng)兒輕輕的劃過,寒意還沒有完全的消退,江九祥家大門敞開,喜慶的對聯(lián)就已經(jīng)貼在了門的兩側(cè)。院中的一口井也用紅布包住了,窗戶上的大紅喜字更是耀眼,鞭炮也落在了墻頭上。
江軍此時穿上了新買的白色襯衫,深藍色的料子褲,藍色的西裝上衣穿在身上,頓時挺直了身板,對著鏡子整理襯衫的領(lǐng)子。
“我大兄弟真是帥??!”姐姐江玲看著江軍此時的打扮,站在西屋門口,不由的來了一句。就這一個弟弟,江軍的婚事她可是沒少操勞。
“新郎官嘛,今天屬他最美,能不帥嘛,不帥能打動女孩的心嘛!”梁燕大嫂哈哈笑著,特?zé)嵝哪c,誰家有事都到場。嗑著瓜子也沒有什么要弄的,與其他人閑聊,聽到江玲夸弟弟,也順?biāo)浦坶_個玩笑。
“車來了!車來了!大舅,車來了!”江玲的女兒瑩瑩才六歲,梳著一個小馬尾巴辮,穿著紅紅的套裙,一雙白色的小皮鞋,跟個膠皮娃娃差不多,一直站在大門口,向東望著,看到車影就喊著向屋里跑去。不要看才是六歲的娃娃,可機靈了,讓做啥做啥,也許就是這么大的孩子最可愛了。
半屋子的人都出來了,此時從車上下來一個四十多歲身材魁梧,滿面紅光的男人,穿一套正統(tǒng)的西裝,一看就是機關(guān)單位的領(lǐng)導(dǎo)。
“二叔來了??!快進屋?!苯峤娨黄鹫f著,把人讓進了屋里。
婚車,是江軍的二叔在鎮(zhèn)里臨時求的,因丫兒家那頭不來人,所以這頭就不大辦,結(jié)婚錄像也就取消了。
“司機這小子昨晚喝多了,才叫我打電話催起來,還有啥沒弄好的了,都弄好的話,就讓大軍去接新媳婦吧,不要耽誤時間了?!倍褰帕肿斓鹬鵁熅硇呛堑恼f著。
江玲把四彩禮都拿到了車上。一塊離娘肉,把女孩娶走了,要給為娘的一塊肉作為補償;兩根大蔥,祝福以后的生活充充裕裕;一大瓶水,從開車起就開始灑,灑一路一直到女孩家,希望以后常來常往,細水長流;還有兩瓶酒,希望小兩口長長久久。
“都弄好了?!苯畔檎f著回頭看著兒子又說:“大軍,你去吧。”老實人就不會說其他叮囑的話,這么簡單的一句,包涵了所有的父愛。
江軍美滋滋的手捧一束假花上了大吉普車。一路上感覺樹兒都在向他祝福,不住地隨風(fēng)搖擺著枝條。所有的小車看到打著雙閃的吉普車上的大紅花,都投以羨慕的眼光,盡量的給與方便,讓其暢通無阻。
到了丫兒家時已是七點了,太陽初露光芒,昨天的一切不愉快如晨霧遇到太陽光,立即隨風(fēng)漂渺去了遠方。
丫兒穿著一套紅色的呢子套裙,腦袋上的蘑菇頭,顯得特別的可愛,平時丫兒一向素裝示人,今天描了眼線,再加上紅紅的嘴唇,那么的楚楚動人。
江軍把手中的花遞給丫兒,沒有任何的儀式,他進屋喊單充環(huán)一聲“爸!”
“哎,過來啦?!眴纬洵h(huán)雖然神智還清醒,可也明顯的喝了好多的酒。他是多么希望這一天再來的晚一些啊,丫兒在他身邊的十八年里,沒有打罵過一句,早晨從沒讓起來做過飯,屋地幾乎都是他起來做飯時匆匆的掃過,除了給不了那份母愛之外,丫兒在家里沒有受過一點的累,在家里就是他的寶,過了今天之后,就是人妻,以后還會是人母,更是兒媳婦,哪能再享受在他身邊的清福呢。可此時,他必須祝福丫兒:“閨女,以后你就是大人了,多孝敬點老人,做事勤快點,過了門,不同在家,爸爸祝你幸福,走吧。”他背過臉去,不在說話,弄的丫兒眼睛也濕了,沒有落下的眼淚,在自己一人上車的那一刻輕聲而下。
一天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丫兒的婚禮就這樣簡單的拉下了帷幕,可那顆火熱的心卻慢慢在升騰。
之前她就來過縣城兩次,這回是長久的定居,而不是匆匆的來趕集,真的還有點不太敢相信呢。在她眼里,縣城是多么大的一個城市啊。
光是街里賣衣服的就一家挨著一家,跟自家的玉米地差不多長,望到頭,走不到頭;賣電器的屋子也是不知比爸爸修車的那個供銷社要大多少倍呢。對于沒有見過世面的丫兒,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更多的是一種自豪。同齡人當(dāng)中,有媽媽在,好家庭的又有幾個嫁到了縣城呢?
丫兒想著,她一定要與江軍共同努力,創(chuàng)造更好的生活壞境,讓他們的孩子享受良好的教育,還要對婆婆很好很好,打破都說婆媳不好處的說法。江軍婚后一個月就去工地干活了,由于遠,就住在了工地。
最初的幾天,丫兒就待在家里,除了與楊百琴一同做飯,收拾屋子外,就是看電視,足不出戶。偶爾走出大門時,總是會看到西院的老吳太太拿個小板凳,孤獨的坐著。
老吳太太五個兒子五個媳婦,唯獨沒有女兒,沒有孫女,與老兒子吳少力住在一個屋檐下。長長的五間瓦房,各走各的門。
老吳太太有一只是風(fēng)眼,常年的流眼淚,年歲大了,眼窩也陷下去了,看不到了眼球,視力就是零了。孩子多再加上受累,雙腿得了風(fēng)濕,疼痛的都嚴(yán)重變了形,時常出屋就手拿一個小板凳,準(zhǔn)備隨時坐下休息,或是拿到大門口,看到扣大棚路過的說上幾句。
老吳太太的消息可靈通了,屯子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沒有她不知道的,一是她見人愛搭話,也是兒子們來了,與她說的。每天見到丫兒就會把聽到的所有消息重復(fù)一遍,給丫兒灌輸著新鮮的血液,要是有一天見不到老吳太太,感覺像是與現(xiàn)實脫軌了一樣,又像是與世隔絕一般。老人說話風(fēng)趣幽默,也是吸引丫兒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