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柴房奇遇
李轅光本打算去樓下找兩位老主管,不想這下不僅下不了樓,自己也陷入危險之中。這伙西夏人雖不是沖著他來,但看他們個個兇神惡煞,要是當面碰著了,也不敢說自己一定安全。
短時間內逃回自己的房間是不可能了,李轅光見廊道旁的護欄間是有空隙的,要是成年人當然鉆不過去,不過對于他這個孩子來說,躲在里面簡直易如反掌。
他快速將身子塞進這狹小的縫隙之中,在暗淡的光線下,仿佛與四周的環(huán)境融為一體。西夏勇士們很快上了樓梯,他們沒做過多等待,直奔小二所說的房間而來。這群人雖然身材魁梧,但走路聲音卻小的出奇,他們的注意力都在目標上,對于縫隙中的李轅光毫無察覺。
長者第一個來到門口,他在門口對他人做了個手勢,勇士們都停了下來。這突然地安靜讓李轅光也屏住了呼吸,他生怕自己的喘氣聲被這群人發(fā)現。
長者在門上戳了個小孔,借著小孔他大致觀察了屋里一番,便對勇士們又比劃了些什么。這些動作對李轅光來說簡直像是看天書,不過對于訓練有素的勇士們,都是一道道命令。
長者用刀尖熟練的挑開了門鎖,下一秒鐘一群人飛速的沖了進去。李轅光在屋外聽的一頓刀砍聲,他偷偷的把身子朝外傾了傾,想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除了深邃的走道,什么都看不著。
很快刀砍聲就止息了,李轅光并沒聽到過多的打斗和叫喊聲,這讓他不由得發(fā)寒,這群人輕功了得,沒想到殺人也這么熟練,幾乎可以說是悄無聲息了。還沒等他想完,長者先出來了,他手上的刀并沒有入鞘。
西夏勇士們再一次穿過走道,不過這次就是普通人走路的樣式,他們下了樓,圍坐在桌子旁,此時的小二早就不知去向了。
“將軍,要不要我把那小子給逮回來?”
“不用,小二不會騙咱們的,他沒那個膽子,剛剛被窩還是熱乎的,人應該逃走沒多久?!遍L者邊說邊用刀在桌上磨了磨。
原來人已經逃了,難怪刀上沒有血,李轅光一邊想著,一邊松了口氣,就好像他自己逃了一樣。
“既然跑不遠,我覺得肯定就在店子里,干脆咱們把這個店子的人都殺了,說不定能碰著他?!?p> “啪!”
只聽的長者對著剛剛說話的勇士就是一巴掌:“你腦子都在想什么?那人會蠢到還待在店子里讓我們宰割?殺殺殺,就知道殺,這不是咱們大夏,這是宋國,要是弄出大動靜,咱們怎么安全回去?”
被揍的勇士連連點頭:“將軍,還是您英明,小的愚鈍?!?p> 一旁又一個勇士開口說道:“將軍,下一步咱們怎么辦。”
長者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了出來,睜開眼睛說道:“從這去定邊軍要過黃河,通往渡口只有兩條道,一條官道一條小道,官道平坦小道崎嶇……”
“咱們去官道,這家伙肯定走這個平坦的……”
“啪!”
長者對說話的勇士又是一耳光:“老子說話都給我閉上鳥嘴!”
“是是是……”
“這小道雖然崎嶇,但是到黃河渡口最快,不過道上有很多搶匪,他一個人去走小道的可能性并不大,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派兩人去在道口堵著?!?p> 長者指了指剛剛被揍的兩個說道:“就你們兩了?!?p> “是!”
“剩下的隨我去官道來個守株待兔,可不能有了閃失,渡口全是宋軍,要是讓他們到了渡口可就麻煩了?!?p> “是!”
說完,長者將刀收回刀鞘,起身率眾人離開客棧了。
李轅光見人都走了,趕緊下了樓,一溜煙跑到柴火房,要把所見的趕緊告訴二位老主管。他到柴火房敲著門,過了許久里面也不見動靜。李轅光有點不耐煩了,他敲門的力度更大了。
“砰砰砰!”
這時,里面才傳來悠悠的聲音:“誰?”
“李粲爺爺,李旬爺爺,是我!”
很快,門就打開了:“少爺?!您怎么來了?快進來!”
“你們在屋里睡這么死呢?我敲那么半天門怎么也……嗯?……他是誰?”
李轅光猛地發(fā)現屋里不只有李粲李旬,還有個素未謀面的男子,這人身材勻稱,面容清秀,十分儒雅,是位翩翩少年,唯一不足之處,是左邊耳根下有個拇指大的胎記。
“在下何楊。”少年對李轅光微微抱拳道。
“哦,我李轅光?!崩钷@光擺了擺手問道:“你怎么和我的老主管們在一起?”
“多虧二位老者相救,我才能保住這條性命?!焙螚钫f話間又給兩位老主管鞠了個躬。
李粲連忙攙起何楊:“哪里哪里,救人危難中也是我們的職責?!?p> 李旬在一旁對李轅光講述起來:“剛剛小人尿急,去上廁所時偶然撞見這群西夏兵在質問小二,我聽了個大概,知道這伙人是沖著樓上去的,我連忙招了李粲,把事情原委給他說了,我們覺得西夏人在宋境必然是個禍害,所以翻窗將何楊救了下來?!?p> 李轅光本來是打算來告訴他們自己看到些什么,不曾想站在面前的人居然是那群西夏勇士要殺的人,他疑惑的問道:“你……到底是何人?”
“在下是章縝將軍的副將?!?p> “章縝?”
“不錯,正是鎮(zhèn)守定邊軍的章將軍?!?p> 李轅光遲疑了一會兒,其實他并不知道章縝是誰,但他知道這次要去的地方正是定邊軍。
“這么說,你也是要去定邊軍咯?”
“正是如此。”何楊緩緩的回答的同時,也在打量著年幼的李轅光,他很詫異如此年紀的孩子居然能和他言談順暢,并且思路清晰的像個成年人。
“想不到年紀輕輕的少年,竟然是章將軍身邊的副將,老夫走眼了?!崩铘有辛藗€禮說道。
李旬跟著也行了個禮,便說道:“何將軍為何會被武定衛(wèi)的人盯上?”
“一定是我身上的這封信。”何楊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暗黃的紙殼:“幾位有所不知,遼國幾乎覆亡,如今耶律延禧下落不明,世人都知道金人狼子野心,滅遼之后勢必成為我們大宋的隱患,現在西夏背遼附金,對我們甚是不利。”
何楊舉起信繼續(xù)說道:“這封信乃是朝廷傳話于章將軍的密函,其中關乎著大宋西北防線的命運,但不知為何這事讓西夏人知道了,所以武定衛(wèi)才派人追殺在下?!?p> “朝中有奸細!”李轅光脫口而出。
“少爺,朝廷之事莫要妄作評斷啊?!崩铘酉乱庾R用手捂住了李轅光的嘴。
李轅光一把推開李粲的胳膊,不耐煩的說道:“啊呀!我不是來說這些的,我本來是要來問你老爹為什么用弓的原因,誰知道遇到這么多怪事?!?p> “哈哈哈,原來只為這事,少爺居然大半夜的逃出來。”
“沒錯!何將軍要是沒事了就請別吧?!崩钷@光像趕陌生人一樣哄著何楊。
何楊看出李轅光并不高興和他搭話,也覺得自己待在這恐怕會對他們一家人不利,便不做推脫,對李粲李旬說道:“今日多謝二位搭救,等到了定邊軍,在下一定報答君恩,告辭?!?p> “且慢!”李旬趕緊攔住了他:“何將軍,現在出去恐怕并不安全,這群西夏兵也許就埋伏在屋外呢,現在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回屋渡過這夜,等天亮了再從長計議。”
“現在趁著天黑正好趕路,要是待一晚上,這群人再回過頭來,在下怕是插翅難逃了?!?p> 李轅光嘆了口氣,反常的堵在了門口,說道:“若是此時留在客棧,定是平安?!?p> 何楊疑惑了,心想剛剛趕我的是你,現在留我的也是你,這葫蘆里到底賣著什么藥。但他仍然好聲好語的對李轅光說道:“剛剛還勸我離開的少公子為何變了說道?”
“別誤會,我只是勸你離開這屋子,倒沒說讓你離開客棧,實話告訴你,剛剛我聽到那伙人要去道上堵你,現在他們肯定是走了。”
“原來如此!”何楊明白了,李轅光雖然語氣不好,但也是在幫自己:“既然這樣,我就先聽幾位的,在這客棧對付一宿,少公子,你可曾聽得他們要在那條道上堵我?”
“哪條道上都有他們的人?!崩钷@光不緊不慢的回答道。
何楊沉思了,他知道自己一個人是對付不了那些西夏人的,這讓他有點犯難,要是不能及時將密函送到章將軍手中,怕是會耽誤軍情。
李轅光又說道:“我知道在小道上只有兩個人。”
“哦?這么說,走小道對何將軍來說,多了幾分生機。”李粲插話道。
“各位,小道雖然人少,但一直是土匪出沒之地,章將軍曾建議汾州部隊去剿滅這些地方勢力,但汾州黃知州以屯兵護城為由拒絕了,此事便不了了之?!?p> “這么說來,這條小路最要緊的恐怕是這群匪徒了?!崩钛f道。
“可以這么說,這條小道沒有官道好行,但到達渡口的速度卻是比官道快了三倍,許多商隊為了減少途中開銷,也會有冒險的?!焙螚钛a充道。
“但最近北方局勢吃緊,難民來南邊的人也越來越多,我看這群土匪肯定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稱火打劫,一路上盯梢的人想必勤快了很多。”李旬捋了捋胡子,他覺得小道不見得比官道安全。
眾人安靜了,他們對于現在的形式也很難做出判斷,這時李轅光拾起來柴火堆旁的一根木棍,問起李粲來:“李粲爺爺,為什么老爹當初不用槍,用弓箭?”
李粲聽李轅光這么發(fā)問,眉頭舒展了許多:“哦,少爺,擅使弓箭之人可百步穿楊,擊敵十丈之外,精進者更是萬軍之中斃敵上將。若是配上寶馬良駒,便能以一當十,讓人聞風喪膽,天下武器無可出其右者?!?p> “聽這話,二位對軍中兵器甚是了解啊?!焙螚钫f道。
李旬接過話來:“哈哈哈,何將軍,不瞞你說,我二人曾是李冉輝將軍身邊的護衛(wèi)。”
“啊呀!原來是李將軍的護衛(wèi),失敬失敬!”何楊立刻給兩位老主管鞠躬致歉:“那這么說這位少爺……”
“我是他孫子!”
何楊利馬又鞠一躬:“在下愚鈍,竟不知是老將軍后人,見諒!”
“免了?!崩钷@光自鳴得意,但是這些禮儀在他看來并不重要,剛剛聽了李粲一番話,自己對弓箭這種兵器有了新的認識,又聽何楊在旁邊連連稱贊,想必也是對兵器頗有見解之人,便問道:“弓箭雖然厲害,但要是有了盾牌,豈不是難以破防?”
“少公子,所以才說要配上寶馬啊,弓馬嫻熟之人總能找到破綻,此時就可一擊致命。”
“天下有刀有槍有斧有錘,哪種不是威風凜凜,這弓箭……”
“少爺,切不要小看這弓,能拉開弓箭之人,可都是一等一的力士啊?!崩铘有χ嬖V李轅光。
“原來如此,看來我有辦法讓何將軍安全抵達了?!崩钷@光用木棍敲了敲桌子。
“嗯?”
眾人有點吃驚,剛剛還在談著兵器,一會兒又說到怎么對付西夏人了,他們對李轅光天馬行空的思維很是不解。
“少爺您這一會兒左一會右的……”李旬納悶的說道。
何楊想聽聽李轅光的意見,因為自打這小家伙進門起展現的氣質和思想完全不同尋常,他認真的問道:“少公子有何高見?”
“一箭雙雕”
“一箭雙雕?”李旬有點發(fā)懵。
“對,一箭雙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