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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聯(lián)盟之英雄手環(huán)

第五十六章:那個被譽(yù)為英雄稱號亞索的男人!

  推事們?nèi)胱院?,陰云密布的天空豁然開朗。大廳后面的門扉再次打開。銳雯看到滿屋子村民被一束熾烈的陽光分成兩邊。她走進(jìn)大廳,推開了凝固的空氣,就像一口憋了許久的悶氣終于長吁而出。

  門扉在她身后關(guān)閉。兩名武士祭司押著她走過人群中間的通道。議會大廳再次籠罩在陰影之中,只有天棚上蜿蜒的窗戶和棚頂?shù)踔膱A柱形燈籠灑下昏暗的光。經(jīng)過莎瓦·孔德的時候,她看到老婦人努力壓抑著自己的哽咽。

  她知道自己在他們眼里是什么樣的。一個女人,白色的頭發(fā)上粘著牢房里的稻草桿。陌生人。敵人。諾克薩斯的女兒。

  一種深入骨髓的困乏纏住了銳雯,就像田里的泥附在了衣服上。她感到自己的靈魂正在僵化變形。但是,當(dāng)她的目光掃到了圓凳上的老伯,便稍微挺直了腰桿。

  她看到面前的三位推事端坐在審判席上。中間那位一臉嚴(yán)肅地示意她坐下,不必戴著鐐銬站著。

  銳雯拒絕坐在那把魔力塑形的木椅上。她認(rèn)出那個庭吏就是在老夫婦田里遇到的騎兵領(lǐng)隊(duì)。他細(xì)薄的嘴唇依然撇著不可一世的微笑。

  “隨你便,保準(zhǔn)讓你好受?!?p>  庭吏自己坐到了椅子上,滿意地嘆了口氣。坐在中間的推事嚴(yán)厲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開口對銳雯說話。

  “我知道你不是本地人。這邊的方言不好學(xué)。我會說通用語,這樣興許更容易交流?!?p>  銳雯和大多數(shù)諾克薩斯人一樣都學(xué)過一些艾歐尼亞通用語,足以應(yīng)付日常的指示和命令,但這里的語言就像水土,每個村子的口音都反映著當(dāng)?shù)厝霜?dú)一無二的性格。她對推事點(diǎn)點(diǎn)頭,靜靜等待。

  “你叫什么名字?”

  “銳雯,”她的嗓音嘶啞,卡在了喉頭。

  “給她水?!?p>  庭吏站起來,拿了一個水袋,舉到她面前。銳雯看了看水袋,沒有伸手。

  “就是水,孩子,”坐在旁席的推事說道,向前俯身說?!霸趺?,你還怕我們下毒?”

  銳雯搖頭拒絕了恩賜。她清了清嗓子,打定主意就這樣繼續(xù)說話。庭吏撇撇嘴,舉起水袋牛飲起來,一股水沿著他的嘴角淌下來。喝完還故意亮出一排牙,向銳雯耀武揚(yáng)威。

  “你被本庭傳喚,”推事打斷了這一幕,讓銳雯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三位身穿長袍的人物和大廳里的人群身上?!笆且?yàn)槲覀兿胍犅犇愕恼f辭?!?p>  “我不是要被判刑嗎?”

  推事硬是咽下了自己的驚訝。

  “我不太清楚你們那邊是如何履行正義的,但在這兒,我們相信正義首先需要的是理解和啟迪?!蓖剖聦︿J雯說話的口吻像是在面對一個孩童?!拔覀兿嘈拍阏莆罩P(guān)于某一事件的信息。而這份信息對我們所有人都很重要。要是因此揭露了罪行,那才輪到量刑和處罰?!?p>  銳雯看了看推事,又看看亞撒,再看回推事。諾克薩斯的正義經(jīng)常是在戰(zhàn)斗中定下的。如果一個人運(yùn)氣好,鋒利的武器就會痛快地做出決斷。銳雯警惕地注視著推事?!澳阆胫朗裁矗俊?p>  推事向后靠到椅背上。“你從哪兒來,銳雯?”

  “我沒有家鄉(xiāng)?!?p>  對方懷疑的眼神告訴銳雯,這句回答被當(dāng)成了一種忤逆。那位鷹面推事停頓了一下,試探著她的回應(yīng)?!澳憧隙ㄊ窃谀硞€地方出生的吧?!?p>  “特里威爾的一個農(nóng)場?!变J雯看向老伯。“在諾克薩斯?!彼姓J(rèn)道。

  前一刻還是鴉雀無聲的大廳,響起了整齊的吸氣聲。

  “我知道了,”推事繼續(xù)說道。“為什么你不把那個地方稱作家鄉(xiāng)了呢?”

  “一心想要你死的地方,還能叫家鄉(xiāng)嗎?”

  “這么說,你是被流放的?”

  “這個說法意味著我還想回去。”銳雯說道。

  “你不想嗎?”

  “諾克薩斯已經(jīng)變了。”銳雯的聲音中開始切入不耐煩的聲調(diào)?!跋乱粋€問題好嗎?”

  “那好,”推事的冷靜語氣比她手腕上的鐐銬更讓銳雯十分反感。“你是跟隨諾克薩斯艦隊(duì)一起來的,是嗎?”

  “我猜是吧。”

  “你不確定嗎?”推事看上去很疑惑。

  “我不記得了,”銳雯說道。她斜眼看了看人群,眼角正好對上莎瓦的目光。老婦人曾經(jīng)問過她類似的問題。銳雯搖了搖頭。“很重要嗎?打仗了。死了許多人。我只知道這么多?!?p>  人們心中關(guān)于戰(zhàn)爭的痛苦回憶本來就在悶燃,銳雯話音剛落,就點(diǎn)燃了這股怒火。他們互相推搡、大聲叫嚷,所有人都想要站起來。

  有人破口大罵?!爸Z克薩斯的雜碎!我的兒子就是被你們殺的!”

  一只發(fā)霉的蛋果飛來打在銳雯的脖子上。酸敗的汁液和果肉順著她的后領(lǐng)口流進(jìn)衣服里。一股腐臭涌來,但銳雯不愿讓這死亡的味道帶她回到那個遙遠(yuǎn)的時刻。她閉上雙眼,長吁了一口氣。

  人群爆發(fā)了。銳雯知道自己的回答欠考慮,讓人們覺得她對死者毫無同情憐憫。“拜托了。”她悄悄對自己說,不知道是想求他們停下,還是想鼓勵他們將難以壓抑的憤怒徹底釋放出來。

  似乎是在回答她的請求,更多晚季的蛋果在石頭地面上炸開了花。還有一只砸在銳雯的膝后。她踉蹌了一下,由于被束縛著雙手,險些失去平衡。

  推事高高站起,身影籠罩著座位上的人群和銳雯。她將球栗用力敲向底座,推事長袍瞬間像火苗一樣騰起。人們身下的木質(zhì)長凳應(yīng)著推事的意志扭曲、變形、發(fā)出呻吟。

  “均衡由我重現(xiàn)!”

  受到呵斥的村民們安靜了下來。

  “是的,銳雯,本庭記得那個時候,”推事用更委婉的方式繼續(xù)說道。“許多艾歐尼亞人……和諾克薩斯人……都?xì)屆?。你呢??p>  這個問題也讓銳雯自己苦苦求索。為什么只有她活了下來?她無法找到滿意的答案?!拔液孟裥颐饬恕!彼o靜地說。

  “的確。”推事冷冷地微笑。

  銳雯知道自己無論說什么也無法平復(fù)人們喪失親人的痛苦。她欠所有人一個真相,但她卻拿不出真相。她對那段時間的記憶是破碎的。此刻她只能低下頭。

  “我不記得了,”銳雯說。

  推事并沒有停止質(zhì)詢。銳雯知道這樣下去只會讓大廳中噴發(fā)出更多怒不可遏的聲音,一次次打斷審判。

  “你來到這片土地多久了?”

  “我不記得了?!?p>  “你是怎么來到這個村子的?”

  “我不記得了?!?p>  “你曾經(jīng)來過這里嗎?”

  “我……”銳雯遲疑了,她無法找到那段承載著準(zhǔn)確答案的回憶。“我想不起來。”

  “你是否曾見過素馬長老?”

  這個名字?jǐn)噭恿怂齼?nèi)心的什么東西。一段回憶中的回憶穿過她的腦海,既模糊又銳利。曾經(jīng)存在的空缺如今被憤怒淹沒。她被人出賣。她也將人出賣。

  “我記不起來了!”銳雯懊惱地厲聲說道。手腕上的鐐銬叮當(dāng)作響。

  “戰(zhàn)爭摧毀了許多,”推事柔聲說道。“有些東西是我們看不見的。”

  迎面而來的開導(dǎo)讓銳雯的戰(zhàn)意平復(fù)了些許?!拔矣洸坏昧耍彼@次的語氣比剛才更加冷靜。

  推事點(diǎn)點(diǎn)頭?!澳阌洸坏玫臇|西,也許有人能替你回答?!?p>  銳雯看到老伯慢慢走向推事席前面的證人座位。他的手指顫抖著撫平厚厚的眉毛。

  “亞撒·孔德,”推事耐心地說道?!袄系x謝你今天與我們作證?!?p>  老伯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認(rèn)識這個女人嗎,這個銳雯?”推事問道。

  “是,”老伯說?!八轿覀兗业臅r候,今年濕季剛剛開始?!?p>  “你們?”

  “我和莎瓦,我老伴?!?p>  推事看了一眼孔德夫人,她依然在前排的長凳上坐立不安。推事指了指銳雯。

  “她去到了你們家?”

  “其實(shí),是我在我們家的田里發(fā)現(xiàn)她的,”老伯諾諾地供認(rèn)道?!爱?dāng)時有一頭小牛在夜里走丟了。凌晨的時候我出去找。結(jié)果我找到了她?!?p>  人群再次騷動,又驚又憂地交頭接耳。

  “間諜!”

  “后患無窮!”

  “我們必須自衛(wèi)!”

  推事把手放在面前的球型驚堂木上。房間里安靜下來?!八?dāng)時要干什么,孔德老爺?”

  老伯又拂了一下眉毛,瞥了一眼銳雯。就像是在請求原諒。

  “她想尋死,推事?!彼卣f。

  推事附身向前。

  “濕季剛到,”亞撒繼續(xù)解釋?!八郎喩頋裢?,發(fā)著高燒,幾乎就是用泥巴和筋肉粘連的一把諾克薩斯骨頭。”

  “你當(dāng)時就知道她是諾克薩斯人?”

  “她帶著武器,一把劍,劍鞘上銘刻著他們的語言。艾歐尼亞人絕不會帶著這樣的武器?!?p>  推事抿了抿嘴?!翱椎吕蠣?,你在這次入侵期間遭受了慘重的損失吧。”

  “是的,推事。”老伯一邊說,一邊看向他的老伴?!皟蓚€兒子。”

  “你當(dāng)時是怎么處理這個女人的?”

  老伯先是深呼吸。

  “我把她帶回了家,交給了莎瓦?!彼f道。

  大廳中的低語又開始高漲起來,人們紛紛質(zhì)疑為何他對無情的敵人如此仁慈。大廳中的每一張臉都講述著各自失去親人的故事。這里的人們在這場沖突中無一幸免。老伯抬起頭,然后轉(zhuǎn)向人群,他不相信所有人都是鐵石心腸。

  “我的兒子們……我的孩子們……他們的尸骨早已被蒼天清理潔凈。那些逝去的人會希望看到我們被悲傷淹沒,甚至將自己埋在他們身邊嗎?”

  銳雯看到老伯和他的老伴默契地對視。莎瓦圓睜的雙眼也噙滿了淚水。

  “我們不可能說忘就忘,但是……”老伯的聲音顫抖著?!暗俏覀儾荒芟菰谶^去的泥沼中,我們剩下的日子還要繼續(xù)過下去?!?p>  莎瓦咬著下嘴唇,挺直了身板,就像是要擋住身后任何膽敢詆毀他們選擇的人。亞撒從眾人的注視中轉(zhuǎn)過身。他面向推事坐下,身下的圓凳發(fā)出嘎吱聲。

  “已經(jīng)有了那么多死亡,我不忍心放任不管,”他解釋道。“我們給她擦洗干凈,收留了她?!?p>  推事面無表情地點(diǎn)點(diǎn)頭。銳雯看到推事在仔細(xì)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褲子,想象著去掉鐐銬。她知道推事正在想象的畫面,她自己已經(jīng)想過許多次了。這套衣服是老婦人給她的,是一套年輕男子的衣服,身高應(yīng)該比她高一頭,也許他有著莎瓦的微笑或者亞撒的慈眉善目。

  對于銳雯來說,這衣服時刻提醒著她的軟肋。這么多年來她始終信奉著諾克薩斯的力量,出生入死。然而銳雯卻接受了他們承載希望的微薄饋贈,穿上這身衣服,融入了一個已然破碎的家庭。

  “她恢復(fù)了體力以后,要求到田里干活,”老伯繼續(xù)說道。“我和我老伴都老了。我們很高興有她幫忙?!?p>  “你和你的妻子就不怕送命嗎?”

  “這個姑娘不想和諾克薩斯再有什么瓜葛。她憎恨諾克薩斯?!?p>  “是她這么對你說的嗎?”

  “不,”他說?!八]有說起自己的過去。莎瓦曾經(jīng)問過一次,但是她什么都沒說。我們發(fā)覺問起這個她很痛苦,所以就沒再問。”

  “如果她什么都沒說,那你是怎么得知她對自己祖國的感情的呢?”

  孔德老爺抹了一把老邁的雙眼。銳雯看到他愁容滿面,似乎剛剛的話輪不到他來說。他突然意識到周圍還有其他人在聽,加快了語速。

  “發(fā)燒時的夢話,推事,”他說道。“她來的那天晚上。某種屬于她的東西,她極為珍視的東西,被破壞了。所以她在咒罵諾克薩斯。”

  “你知道她當(dāng)時說的是什么嗎?”

  “我應(yīng)該沒猜錯,推事。”老伯慢慢地點(diǎn)頭。“她的劍柄和劍鞘纏在一起。四天前我看到她解開了綁帶。我看到那把劍是破碎的?!?p>  銳雯以為那天在谷倉里看到她的只有那只捕鼠的肥貓。

  一些人開始低聲嘲笑起諾克薩斯的武器質(zhì)量。

  “得知這一信息以后你做了什么,孔德老爺?”

  “我把劍拿到了神廟。”

  推事扭過頭,目光沿著獵鷹鋒喙般的鼻子俯視老伯。“打算作甚?”

  “我希望祭司們能修好它。如果這把劍能重鑄,她也能擺脫一些過往的鬼魂。”這句話讓在場的人群立即爆發(fā),但老伯始終看著銳雯和她雙手上的鐐銬?!拔蚁M茉诋?dāng)下獲得一些平靜。”

  “謝謝你,孔德老爺,感謝你向本庭提供的證言,”推事說道,冷峻的眼神讓人群靜了下來。“你的發(fā)言結(jié)束了?!?p>  她看了一眼鋪展開的羊皮紙,然后面向庭吏。

  “呈證物?!?p>  銳雯看到兩名神廟祭司抬著一個巨大的木托盤,上面垂下薰衣草色的褶邊布,小心翼翼地放在推事面前的桌子上。一位武士祭司邁步上前,他的木質(zhì)肩甲和胸甲邊緣精致的凹槽是更高位階的象征。

  “亮出來,”推事說道。

  武士祭祀撤掉了薰衣草色的蓋布,展露出比鳶盾還寬的劍和劍鞘。劍鞘外面刻著厄-諾克薩斯語的粗糙筆畫。與艾歐尼亞文字的柔美線條相比,這棱角分明的生硬筆觸顯得格外突兀。但推事們的注意里不在劍鞘和銘文,而是劍刃本身。如此厚重的劍,即使對于這位訓(xùn)練有素的神廟祭祀來說,光是舉起來就讓人擔(dān)心會折斷胳膊,所以更難想象面前這雙鐐銬中的苗條手腕是如何揮舞它的。的確,就連銳雯自己,第一次看到它的時候也是同樣的想法。

  如今,這不再是一把完整的劍,它被殘暴地打碎成許多段,就如同一只怪獸的巨爪割裂了金屬的血肉。其中有五塊最大的碎片,每一塊都足以單獨(dú)拿來取人性命,而現(xiàn)在呈在艾歐尼亞的綢緞之上,即便殘破不堪,也依然讓人望而生畏。

  推事看著銳雯說?!斑@把武器是屬于你的?!?p>  銳雯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看以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要用它戰(zhàn)斗有點(diǎn)困難,”推事自言自語道。

  人群中傳來幾聲竊笑。

  武士祭司不安地說?!斑@把武器附有魔能,推事。諾克薩斯人在劍上施了魔法。”他的語氣里滿是嫌惡。

  銳雯不知道推事是否在聽祭司說話。推事若有所思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視線仔仔細(xì)細(xì)地在劍身上掃來掃去,直到發(fā)現(xiàn)了銳雯最不愿面對的那個角落,那個銳雯一直在尋找的空缺。推事的鷹鉤鼻抽動了一下。

  “劍上少了一塊?!?p>  一位年輕的神廟堂役在議會大廳前方緊張得發(fā)抖。

  “堂役,這個武器是孔德老爺呈給神廟的嗎?”為首的推事問道。

  “是,推事?!?p>  “就是你向本庭報(bào)案的嗎?”

  “是,推事。”

  “你怎么知道我們會對這件武器有興趣?”

  銳雯看到堂役在長袖上揩了揩手上的汗。他的臉色煞白,好像隨時都可能暈倒,或者吐到石頭地面上。

  “堂役?”推事催問道。

  “我是洗骨工,推事?!蹦贻p人的聲音戰(zhàn)戰(zhàn)兢兢。他的雙手就像燃盡的蠟燭一樣無力地垂下?!伴L老們的遺骨。他們的尸體被天葬以后,我收回骸骨然后進(jìn)行處理?!?p>  “我知道洗骨工的職責(zé),堂役。這和武器有什么關(guān)系?”

  “一樣的劍?!?p>  推事臉上浮過短暫的疑惑。同樣的茫然也掛在所有人臉上,大家面面相覷,不知所云。而銳雯卻感到一種不安漸漸爬上心頭。

  “當(dāng)我處理素馬長老的遺骨的時候,我是說在他死后,給神廟?!碧靡壅Z無倫次,讓許多人無法理解。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而是從長袍的兜里掏出一個綢布包,然后開始用纖細(xì)的手指解開繩結(jié)。他從包里拿出了一個金屬碎片,舉了起來?!斑@塊金屬,推事。和斷劍是一樣的?!?p>  堂役急忙從自己的位置跑到推事面前。她從他手中接過碎片,捏在指尖仔細(xì)翻看。即使從很遠(yuǎn)的地方看,這塊金屬也和斷劍非常類似。

  銳雯無法呼吸。這是她曾經(jīng)辛苦尋找的碎片,但最終放棄了?,F(xiàn)在它即將拼湊完整,點(diǎn)亮她腦海中被遺忘的黑暗角落。銳雯背負(fù)的罪孽曾被深深埋藏起來,現(xiàn)在終于即將重見天日。銳雯知道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她橫下一條心,硬著頭皮等待命運(yùn)降臨。

  “你在哪找到的這個?”推事問。

  堂役清了清嗓子。“在素馬長老的頸椎骨處?!?p>  議會大廳發(fā)出一聲喘息。

  “你之前怎么不呈交上來?”推事的目光緊鎖在她的目標(biāo)身上。

  “我來過,”堂役說道,眼神極力想要躲避站在斷劍旁邊的那位武士祭司。“但師父說它無關(guān)緊要?!?p>  推事的視線可絲毫不需躲避那位武士祭司。

  “你來,”她命令道。她將那塊金屬碎片交給了武士祭司?!昂推溆嗟牟糠址诺揭黄?。”

  武士祭司瞪了一眼堂役,但還是接受了命令。他走向銳雯的斷劍,在最后一刻轉(zhuǎn)過身對推事說:“推事,這件武器上附了黑魔法。我們不知道這塊碎片會帶來什么?!?p>  “遵照執(zhí)行?!蓖剖碌恼Z氣不容置疑。

  武士祭司回過身。議會大廳里的所有眼睛全都在屏息注視,他將那片扭曲破碎的金屬放在了緊靠斷劍尖端的地方。

  那把武器安靜地躺著。

  推事輕輕地出了口氣。然而銳雯卻始終都在看著老伯和他的老伴。她知道他們的希望就要被辜負(fù)了。她一直都太脆弱不敢接受,不敢相信這世界對于如此殘破之人還存乎憐憫。他們所希望的無罪判決轉(zhuǎn)瞬即逝,而這個瞬間最令她痛心。她痛心是因?yàn)樗?,他們心中關(guān)于她的一切美好信念都將在下一個瞬間破滅。關(guān)于她過去的真相比任何刀刃都更加鋒利、更加痛苦。

  銳雯聽到她的劍開始轟鳴?!靶行泻?,”她大叫出來。她努力想要讓自己的聲音蓋過大廳里的嘈雜。她努力想要擺脫束縛。“你們必須仔細(xì)聽?!?p>  聲音越來越大?,F(xiàn)在所有人都能聽到并感覺到。村民們驚慌失措,你推我擠地想要后退。推事立刻站了起來,她的雙手伸向斷劍下面的木質(zhì)桌臺。桌子的邊緣開始生長并彎曲,木質(zhì)間萌發(fā)出新的枝條將武器纏繞起來,但銳雯知道它的魔法無法被限制住。

  “大家快趴下!”銳雯大喊道,但巨劍的轟鳴淹沒了她的聲音,淹沒了所有聲音,這把武器開始發(fā)出一種刺耳的音調(diào)。

  突然之間,符文的能量爆發(fā)出來,夾雜著破碎的木屑。一陣烈風(fēng)將所有站著的人推倒在地。

  人們趴在地上,仰臉看向銳雯。

  銳雯的嘴唇冰冷,臉頰燥熱。她腦海中的鬼魂,她深埋起來的記憶,現(xiàn)在全都噴涌而出,歷歷在目。他們是艾歐尼亞農(nóng)民,男女老少,不愿向諾克薩斯屈尊下跪的村民。他們?nèi)伎粗?。侵?jǐn)_著她。他們知道她的罪行。他們也是她手下的戰(zhàn)士,她的兄弟姐妹。他們甘愿為了帝國的榮耀犧牲自己,然而她卻害了所有人。她用諾克薩斯的旗幟帶領(lǐng)將士們,這面旗幟曾向他們承諾過家園和意義。但到了最后,他們?nèi)荚獾搅吮撑押瓦z棄。所有人都被戰(zhàn)爭殘害殆盡。

  現(xiàn)在這些鬼魂與活人站在一起,被巨劍的魔法掀翻在地的旁聽者們開始慢慢站起來,但銳雯依然還留在很久以前的那個山谷中。她無法呼吸。死亡堵住了她的口鼻。

  不,這些死人都不是真的,她告訴自己。她看到了亞撒和莎瓦,他們也在看著她。兩個殘魂站在他們身邊。一個擁有老伯的眼睛,另一個擁有莎瓦的嘴。老兩口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對周圍的昔日亡魂視而不見。

  “黛達(dá),”老婦人說。

  銳雯無法壓抑自己的負(fù)罪感和羞恥。

  “是我干的。”銳雯的嘴唇說出了空洞的話語。她將接受自己的命運(yùn),任由這群人擺布。她會讓他們完成審判,然后為自己的罪行受罰。

  “是我殺了你們的長老,”她對所有人說。她幾乎無法呼吸,刺耳的自白充滿了整個大廳。“我殺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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