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琉在晚宴上的出場果然驚艷了眾人,江琛不如幾位皇兄穩(wěn)重,第一個紅著耳朵夸贊道:“皇姐今日真是好看?!?p> 江晏閩則半闔眼簾轉(zhuǎn)起杯子,秦芫在他身邊,知道他是想起了李沐恩。
絲竹聲繞耳,各妃嬪接連行禮入座,國主親自倒了一杯酒舉起道:“今日家宴,不必拘禮?!?p> 仰頭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提點了幾句后妃的事,江晏閩又道:“瑾兒瑭兒已行婚配,瑜兒琛兒這些年的勤奮朕也看在眼里。尤其我兒琉璃外出學藝,終于習得一身本領歸家來,朕心甚慰?!?p> 江琉突然就被酒嗆了一下,笛佑趕緊將她手里的杯子替下來,換上果汁。
父皇真會睜眼說瞎話,不僅夸江瑜勤奮,竟還說她學成了本事。需知乾山上最后兩年的課程才是最要緊的,她學在身上的不過皮毛,對付對付野獸和流氓還行,遇到孟允那樣的高手,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孟允……他算是高手吧?
思想不知不覺有點跑偏了,江琉趕緊凝神細聽江晏閩后面的話:“唯獨一件事,太子病重,讓朕有些憂心。但朕會舉傾國之力為其醫(yī)治,若有人妨礙,定嚴懲不貸?!?p> 江琉眼波不動聲色地掃過宴席,包括賢妃和江瑭,無人臉色有異。
宴會開始,箜篌與琴在大殿中奏響,舞姬伴著樂聲翩翩起舞,各宮妃嬪有的閑聊有的相互敬酒。江瑜與江琉坐的近,低聲與她說話:“豐城到現(xiàn)在都沒反應,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江琉正吃一盞冰酪,凍到了牙,嘴巴微微咧開:“我讓表兄替我盯著了,一有異動就會通知天隆,你且放心。”
“你就那么相信那個佘薇啊,聽說她以前在佘家也沒單獨管過一家錢莊,要是真的沒能力壞了事怎么辦?”江瑜品著果酒。他實是兄弟間最愛酒的,奈何酒量不佳,只能以果酒解饞。
江琉目不斜視:“李家娶妻向來不重身份重人品,我信我表嫂,自然也信得過表嫂的推薦。”
她適當捧了江瑜幾句:“當然,我也是看瑜王兄是百年不遇的商業(yè)奇才,才把天隆錢莊落在醉仙樓旁邊,以后你見佘薇行事有什么錯處,多指點指點她就是?!?p> 江瑜得意起來:“這話說的中聽,沒想到你比小時候會做人多了……”剛想接江琉的話自夸下去,她已經(jīng)端起杯子上前向江晏閩示意:“父皇,兒臣敬您一杯?!?p> 江晏閩見女兒懂事,心中高興,酒也飲的十分痛快。江琉朝著宴席上的長輩一一敬過去,到賢妃時,還少喘了一口氣。
江瑾夫婦還是老樣子,一個不說話,一個溫柔回禮;江瑭想開口說什么,又被祁妙妙打斷:“琉璃好酒量,咱們再來喝一杯……”立刻被江瑭打斷。
一圈之后,算是正式向一些剛?cè)雽m的新人介紹了自己。江琉重新坐下等著國主一句“席散”。席間不時有人稱贊她好酒量,她一笑置之,并不否認。
誠然她喝的一直是葡萄汁。
終于等到眾人向國主告辭,笛佑扶著江琉往殿外而去,眼看祁妙妙在身后蹦蹦跳跳,江琉一抖,唯恐還會被這個嫂嫂纏住問這問那脫不了身,就隨便找了個假山躲在了后邊。
好容易等皇兄幾個人過去了,江琉放下心來,從袖中掏出兩塊羊奶酥遞給笛佑:“剛我見你眼睛都要掉在上面了,就拿了兩塊,你先解解饞,等回宮我讓小廚房做來吃。”
笛佑答應一聲,拿過來正要往嘴里塞,突然想起什么:“公主,大袖衫不是用來裝東西的……”
江琉立刻要捂耳朵:“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回寢殿,我在懷鳳臺中走走就回去?!?p> 笛佑本想拒絕,但一想還有個暗衛(wèi)跟著江琉,自己也沒什么好擔心的,就照著來路回去了。江琉往浣桐亭方向去,路上居然越走越黑,連燈都沒有一盞。
怎么回事,母后去了之后,連懷鳳臺中她最愛的地方都沒人打理了嗎?
能聽見醴泉潺潺的水聲,江琉剛轉(zhuǎn)過拐角,突然看見漆黑的亭子里面有人。
“阿惠。”是父皇的聲音,他在念李沐恩的乳名。
江晏閩已經(jīng)喝了不少,有些醉意,此時面前仍擺了兩個杯子。他給自己倒酒,一飲而盡,另個杯子的酒被潑到地上:“阿惠……”
江琉就站在遠處看著,看父皇每喝一杯酒,就念一句母后的名字,直到他酩酊大醉,被蘇壽等人移到轎子上抬回去。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江晏閩的醉態(tài)。
有什么用呢,母后已經(jīng)死了,她不曾看到你對她如此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