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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一個江湖大俠的失敗養(yǎng)成

第二十六章 籌碼這回事

  他一路都在找雁南聲。如今找到了。

  他那么辛苦的去找雁南聲,從平安縣到淮城,再從淮城到金陵。沒想到任務完成的瞬間這么突然的到來。

  馬車依舊慢慢走,金陵真大啊,安逸侯府也真大啊。走了好一會,掀開窗簾看到的依舊是威武莊嚴的院墻。

  “你就是雁南聲。”

  容小龍重復,“我,我找的你很辛苦。”

  雁南聲道:“辛苦你,也多謝你。我替言書謝你?!?p>  容小龍好一會沒說話,又道:“陌白衣......陌白衣在淮城。請你,請你送他回家。”

  雁南聲點頭:“好。”然后又問,“你認識陌白衣?”

  容小龍也點頭:“這身衣裳就是他給我的,還有金葉子。——他說這身衣裳是他娘給他做的,比著兩年前的身量結(jié)果做小了,就給了我。雖然有點松,可是貼身極了?!?p>  雁南聲笑道:“你還小,大約十三歲?你還有的長大呢。”

  容小龍說:“我十五歲。”

  他一邊有一句每一句的和雁南聲說話一邊偷偷去看車外。

  可惜杜衡并沒有任何動靜。沒有杜衡在旁邊讓他分心放松,他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何況旁邊還有個目光炯炯一眨不眨盯著他的瘦師爺。他偷偷捏著裹著疏影劍的布條,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不是交出疏影劍的好時候。

  雁南聲說:“還是個少年人。記得我初入江湖的時候只有十四歲。天不怕地不怕,覺得整個江湖都是我的。那個時候一帆風順,風流天下。想爭什么都能爭到手,從來也不知道什么叫求而不得。劫富濟貧行俠仗義的事情我都做了。當時我以為我永遠會是江湖子弟?!?p>  雁南聲說起江湖,原本大概是想緩解容小龍的拘束??墒钦f到一半?yún)s似有感慨。微嘆了一口氣。不再言語了。

  旁邊的師爺忽然說:“你叫龍小容?你怎么姓龍呢?你要是名字倒過來還好聽點。龍小容,聽著就怪怪的?!?p>  這話叫他怎么回答?難道要容小龍說,剛剛太緊張了,一時禿嚕了嘴,把名字說倒了?這要傳出去,他還怎么混?

  就算現(xiàn)在是個無名小卒,江湖菜鳥,萬一日后容小龍出人頭地有雁南聲一半的成就,那今日的笑話不就要被說書先生添油加醋的拿去賣錢?

  思及至此,容小龍決定嘴硬到底。他已經(jīng)得罪了安逸侯,禿嚕嘴這事,回頭解釋起來,就當是自己以防萬一用了個假名。

  不過比起方卿和的雁南聲,龍小容這個名字實在是太沒有前途了。

  師爺見容小龍扭過頭裝作沒聽到,于是撇嘴。也不理他。

  車廂里的對話終止在一句嘆息中。顯得嚴肅又有些哀傷。容小龍想著怎么又把天給聊死了??墒沁@里就數(shù)他年紀最小,怎么也不該他來打破這氛圍,他剛剛決定繼續(xù)裝死,肚子就提出了抗議。

  “咕嘰”一聲。還帶回聲的。

  顯得肚子的抗議意志特別強烈。

  容小龍的臉立刻紅了。

  “是我疏忽了?!毖隳下曅α诵Γ岸歼^了晌午,還沒有招待龍少俠用飯。——走快些?!?p>  最后一句是對趕車的車夫說。

  車外的少年利落的應了一聲。

  容小龍想說不必這么著急,餓一會也不會怎么樣。但是這樣被認真對待的態(tài)度讓他挺高興的。

  他來金陵就見了兩個人,一人要殺他,一個卻記掛著他沒吃午飯。

  正常來說若是話本子,看到這里,正派反派都擺在明面上了。

  加緊了腳程,按照眼下說一句話就沉默半晌的節(jié)奏來看,估計說不了幾句話就要進雁南聲的地盤了。

  容小龍問他:“你為什么不問我呢?”

  “問你什么?”

  “問我,怎么遇到的杜衡,什么時候見的陌白衣,當時是什么情況?對于事情我又知道多少?”

  雁南聲愣一下。

  容小龍繼續(xù)問他:“安逸侯爺不問我前因后果是因為想殺我奪了疏影劍。他沒聲張一開始想自己解決我。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安逸侯府有事呢?”

  “你也是朝廷官員,我聽說大戶人家去別家拜訪是要投帖的,又叫門狀,寫著什么時辰誰要來拜訪。好讓主人家做好準備。突然登門是很失禮的,除非有急事或者兩家關(guān)系非同一般。而急事通常不是好事。所以講究的大戶人家對沒打招呼就登門拜訪這件事情很忌諱?!?p>  “這些事情你知道的很多?!?p>  雁南聲笑了笑,他沒有安逸侯相似的表現(xiàn)。反而像個聽學生解釋書中顏如玉的好好先生。

  “你突然登門是來救我。這是急事。所以這個除非很合理,侯爺再生氣也不怪你失禮。我是被你救的人,所以我也不能說你失禮??墒悄銕愠鋈サ臅r候,你忽然出現(xiàn)在侯府的人面前,那么多人,沒有一個流露出驚訝的表情。好像你經(jīng)常失禮......”

  “或者我與安逸侯爺關(guān)系非同一般?!?p>  雁南聲接話道:“你知道那么多的事情,也該知道,當今的圣上膝下只有兩位公主。與皇后所生的長女安平被立為儲君,而皇后的旁支就是文丞相?!?p>  “而另外一位清平公主的生母為田貴妃,田貴妃是安逸侯的女兒。顧文熙是文丞相的同鄉(xiāng)好友,而文丞相和安逸侯對立,兩方勢力其相當,天平左右搖擺不定,此時正好有個籌碼準備加注?!?p>  “加注是要有條件的——兩位公主風華正茂。都不曾婚配?!?p>  雁南聲實在是太不按照常理出牌了。

  以他方卿和的身份,面對他這樣一個不知底細不知輕重的江湖人來說,難道不應該打打馬虎眼含糊搪塞過去嗎?

  怎么把利害關(guān)系把官場的底子都抖落出來給他看?

  對于抖落老本這件事情,雁南聲似乎很受用,至于容小龍能否消化,并不在他考慮之內(nèi)。

  “至于籌碼有什么用,我想你大概猜到了?!?p>  容小龍心說我猜不到。你只知道你是個籌碼香餑餑。

  “雖然如今圣上已經(jīng)立儲,不過皇太女在朝中的威望并不算牢固。既然皇后生的公主可以被立為儲君,貴妃生的不也是公主嗎?”

  可是你哥哥不是皇太女的老師嗎?在人民群眾的眼里,你已經(jīng)無形中站隊到皇太女那邊了啊!

  就算不看你哥哥的面上,你和顧文熙的交情顯示你也應該在文丞相那邊?。?p>  容小龍面無表情的在心里咆哮。

  而且這個和那個淮城王有什么關(guān)系?他難道不是第三方勢力嗎?

  “如今金陵這兩方勢力,淮城王算是另辟蹊徑的第三方勢力。這個第三方勢力就是如今的籌碼。所以人人勢在必得。”

  原來淮王才是籌碼香餑餑。

  那個在死氣沉沉的王府里的王爺,那個野心勃勃勾結(jié)外族的王爺。在這些人眼里只是籌碼而已。

  不知道王爺若是知道了是個什么滋味。

  容小龍他倒沒有配合的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只是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他不肯與雁南聲目光對接,扭過頭看著車廂外,外面那個少年半坐在車架上看風景,而旁邊的一只鬼在看著他。

  杜衡和陌白衣,只是為了爭奪籌碼才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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