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停放舟船的地方,陳景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預料不足。
存放劃艇的是一些特殊起吊支架,幾個逃跑的囚犯和陳景思路一致,他們也想來操控這個支架,放下劃艇,可他們操縱了半天,還是不知道如何使用它,如何把劃艇放下甲板。
至于把劃艇直接取下來,再丟下這么高的船只,那它大概率會側翻過去!
失算了……陳景看著,發(fā)覺這里聚集的人數(shù),已經(jīng)超過了這里劃艇可以承載的。
看起來和陳景有著同樣想法,不想直接逃跑,而是投機取巧,乘坐船只的人并不少。
陳景十分果斷,沒在這里糾纏,拉著妹妹婉瞳就往碼頭區(qū)方向走。
首先,船只是遭遇的突襲,許多水手還未反應過來,還未穿戴衣服,武器,從船艙內殺出來,而碼頭區(qū)戒備的衛(wèi)兵,也同樣沒有來得及反應,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人數(shù)只會越來越多,局面會越來越無解。
其次,就算有人懂得如何操作吊艇架,爭奪小艇也必然造成沖突,浪費時間,甚至會受傷。
陳景不愿意在這里和這些人戰(zhàn)斗,他現(xiàn)在越發(fā)明白,奇能異士的只是擁有能力的普通人,和修行者完全不一樣,真的處在那種狀況下,也不會占優(yōu)多少,他的特長在于隱匿和突襲,而不是正面爭搶。
陳景看向碼頭,那些較為勇猛的男人跟著黑旗傭兵團,已經(jīng)沖到了碼頭區(qū)上,和那里駐守的駐軍展開了交火,但雙方完全不是一個檔次上的。
因為黑旗傭兵團那邊有一位神槍手,他的子彈格外精準,射程好像都比其他人更長,雖然守軍人數(shù)更多,但基本能被壓制的抬不起頭。
但他們也不用消滅黑旗傭兵團的人手,他們只用等待援兵就好了。
跑過去……要……
陳景在內心中計算著,作為一名引怪者,計算奔跑時間是必須掌握的技能。
兩分鐘。
算上跑酷壓縮的時間,如果做一些危險動作,而且發(fā)揮不錯的話,可以壓制到接近一分半。
但是……
陳景看向身旁的婉瞳,她已經(jīng)有些虛弱,有些體力不支。
但她還是保持著安靜和沉默,沒有抱怨,也沒有讓陳景停下來等她什么的。
陳景將身上的斗篷丟下,外面套著的衣服也丟下,剩下自己的,簡便的,方便行動的衣物,直劍也丟入了河里。
陳景說:“我背著你,我們一起跑出去?!?p> 婉瞳沒有浪費時間,也沒有勸說陳景丟下她什么的,而是安靜的趴在了陳景背上。
她并不重,瘦削的身體輕飄飄的。
陳景深深的呼吸著,他走到船只邊緣,已經(jīng)聽到有新的水手從船艙內出來,已經(jīng)看到遠處有越來越多的守衛(wèi)趕到。
再遙遠處,沉重稀薄的灰白霧氣彌漫著,遮掩著建筑,人群,和天空。
陳景大口的呼吸著,隨后扎入了“黑暗大海”,并且,極力的想要將這一狀態(tài)共享給背著的妹妹婉瞳。
他仿佛聽到身邊有咕嚕咕嚕的聲音,有許多可怕,難以言喻的玄妙聲音在耳旁呢喃。
他仿佛感到全身被滑膩的某種柔軟物體觸摸,隨后,那些物體在把他往更深處拖拽。
他感到眉心一陣陣抽空地刺痛,大腦天旋地轉。
他說:“抓穩(wěn)了?!?p> 跑!
陳景大步奔跑著。
腦袋完全放空,只按照預定的計劃,靠著本能奔跑著。
沖下碼頭!
靠著屈膝卸力,隨后轉動身體。
子彈在身邊狂嘯,烈火灼燒著呼入的每一口空氣,耳旁是受傷者的呻吟聲。
跑!
陳景的眼角余光看到,身著黑甲,騎士打扮的“祭司”出現(xiàn)在這槍與火的戰(zhàn)場上,黑旗傭兵團的神射手舉槍瞄準他,正要射擊時,地上尸體突然伸出手,抓住那位神槍手的腳!
砰!砰!砰!
周圍的黑旗傭兵團成員連忙支援,用子彈擊碎著尸體。
“趕尸人!是趕尸人!”
有黑旗傭兵團的傭兵大聲喊著。那是一位帶著書卷氣息的年輕人,身材瘦削,眼瞳深黑。但他的聲調卻完全不符合這樣的氣質,而是半帶驚恐的在喊。
原本被子彈擊倒的尸體一具具站起,簇擁著黑甲祭司,朝著黑旗傭兵團前進。
“擊碎頭顱!攻擊它們的腿部!打斷它們的脊柱!”
帶著書卷氣息的黑旗傭兵團成員大聲喊著。
砰!砰!砰!
尸體毫不畏懼火力,以倒下為代價,向著碼頭邊前進。
神槍手換了一把步槍,再次瞄準。
這位黑甲騎士正好是陳景在潛入船只時,押送黑旗傭兵團成員,被稱為“祭司”的那人!
他應該還未走遠,便聽到了呼救聲,就帶人回來了!
陳景懷疑他能看出自己的隱形!
砰!
神槍手開火,但那趕尸人面前,有半透明黑氣凝結的盾牌顯現(xiàn),打在他的全身甲上,似是并沒有影響趕尸人的速度。
“打不穿,那可是趕尸人!雙重防護下,你必須打中要害才能傷到他!”書卷氣青年連忙說:“趕尸人的身體勝過僵尸!”
話音剛落,那黑甲騎士轉向他,眼神一凝。
“??!”
書卷氣青年爆發(fā)慘叫,半跪在地,渾身戰(zhàn)栗。
陳景無暇去顧及和觀看他們的戰(zhàn)斗,他只是奔跑著,機械的奔跑著。
跑??!
忽然,陳景看到,側翼中出現(xiàn)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他方塊臉,略微謝頂,戴著黑色帽子,穿著陰沉的黑色風衣,身上沒有攜帶近戰(zhàn)武器,但腰間有一個槍套。
他身后跟著一隊同樣輕裝行動的士兵,看起來是打算從側翼對黑旗傭兵團還有囚犯們組成的“陣地”發(fā)起突襲。
領頭那人……是押送時,跟在那黑甲“祭司”身旁的人!
陳景瞳孔微縮,現(xiàn)在的情況下,他已經(jīng)沒有戰(zhàn)斗力了,腦子傳來的刺痛讓他連維系精力奔跑都需要拼盡全力。
陳景和他擦肩而過。
他沒有看穿陳景的隱形!完全不知道有人從他身邊離去。
他拿出手槍,從側翼靠近黑旗傭兵團眾人,像一道鬼影。
陳景沒時間感激命運的眷顧,感激自身的幸運,他繼續(xù)奔跑,繼續(xù)沖。
側翼的幾個房屋上,已經(jīng)被守衛(wèi)布置成了臨時陣地,他們戒備著,用槍瞄準著。
這里有一大片空地,很顯然,黑旗傭兵團完全沒想過從這里突圍,這片空地上,任何奔跑的人都會成為靶子。
陳景跑入了空地,腦海空空蕩蕩,刺痛和折磨讓他隨時想要睡下去。
他需要跑過最后這段距離,才能抵達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