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來到空地前時，已經(jīng)感覺到，妹妹婉瞳抓著他的手的力氣也徒然加大一瞬間，但隨后又放緩了，不想打擾到陳景的判斷。
陳景沒有一點停止，繼續(xù)向前奔跑。
越過空地，那些用槍瞄準(zhǔn)著前方，戒備著的士兵們，好像根本沒察覺到陳景。
沖，奔跑著，不能停歇。
陳景感覺自己在“黑暗大海”中越陷越深，呼吸的空氣都好似充滿“海水”，這些富有腐蝕性的“海水”灌入氣管，侵蝕肺部，帶來劇烈的疼痛，讓人想要下意識“潛上海面”，呼吸真正的空氣。
咕嚕咕?！?p> 但不行。不許。陳景壓制著自己本能的沖動，他知道，一旦自己“潛上海面”，在這么多士兵面前，絕對逃跑不了。
“你想殺死他們嗎？”
陳景聽到，仿佛有聲音在自己腦海里響起。
陳景沒去回應(yīng)，沒去回答，哪怕是在腦海里去想都沒有去做，他只是專注的，在往前跑。
那些士兵和守衛(wèi)近在眼前。
“覺得很憋屈，覺得很憤怒，覺得很弱小？”
“看看，他們甚至不在意你，不注意你?！?p> “你還要去救助他人？你什么都做不到?！?p> 那些聲音層層疊疊，從陳景內(nèi)心發(fā)出。
這是“惡我”的聲音？陳景腦海殘余的理智冒出一個念頭。
在靈力枯竭的情況下，又會出現(xiàn)“靠近惡我，得見神明”的特殊狀態(tài)？
遠(yuǎn)離了象征道德，理智的神我，所以才能看到神明。
這個狀態(tài)……應(yīng)該很危險。
但是沒有辦法，哪怕有危險，陳景也只能選擇承受。
士兵們還在談?wù)摻裉斓氖虑?，絲毫沒看見靠近的陳景。
“有人敢襲擊大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黑手被刺殺，大船遭到襲擊，看來灰燼城的天要變了……”
“希望不要影響到我們，我可不想和奇能異士，和修行者戰(zhàn)斗，誰知道會怎么樣死去?！?p> 這些士兵小聲討論著，沒發(fā)現(xiàn)陳景已經(jīng)從他們身邊跑去。
跑啊，向前跑啊。
越過障礙和守衛(wèi)，陳景朝著遠(yuǎn)方圍觀者的人群跑去。
視線愈加模糊，但陳景不能停下來，這是最后一段路程了。
跑啊，繼續(xù)跑啊。
如果停下來歇息片刻，陳景敢篤定，自己立刻會無力繼續(xù)奔跑，甚至出現(xiàn)什么不好的變化。
他感覺自己變得越發(fā)冷漠，冷漠中，痛苦和絕望的情緒好像遠(yuǎn)去了。
必須要跑到人群里。
不，到了圍觀人群里還是不夠安全。
陳景到了他們當(dāng)中，心中知道，如果自己這時脫離隱形，還是有可能會被足夠機敏的人注意到，而這里沒有人可以幫他。
他在人群中穿梭，朝著旁邊的小巷里跑去。
他沉得越來越深，越來越深。
終于，陳景到了小巷，他放下了婉瞳，躍出了黑暗大海，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
懵懵懂懂中，陳景仿佛又回到了先前吃下黑丹時，陷入的幻覺般場景。
縫合怪般的神我在頭頂，濃郁的黑暗懸浮在它的上方，漆黑可怖的惡我在腳下。
直視那神我頭頂?shù)暮诎?，陳景感到有莫名其妙，玄之又玄的知識在腦海里出現(xiàn)，伴隨著那些知識的，是同樣玄妙的力量。
“這黑暗是力量和知識的化身。”陳景一瞬間就想明白了這一點，他又一次進入了之前那玄妙的頓悟狀態(tài)。
“我之前做的某些事情，激發(fā)了這黑暗的力量，因而得到了報酬？”
“解救絕望中的人，給他們帶來希望，制造奇跡，這些行為會激發(fā)黑暗的力量，得到獎賞？”
“這黑暗是我穿越的原因？”
知識贈予進頓悟狀態(tài)的陳景，陳景也很難得知那些是對的，那些是錯的，那些是猜測，這種狀況下，他的直覺得到了相當(dāng)大的提升。
但這些贈予過后，隨之而來的，卻是無盡的痛苦，夢魘般的場景折磨著陳景，陳景看到了無數(shù)亮起的燈火，感覺全身變成了膠質(zhì)般蠕動的東西，骨頭和神經(jīng)發(fā)出超越人類承受的痛苦。
陳景一下從幻覺中醒來，看到妹妹婉瞳正擔(dān)憂的站在自己面前，一下又被拖入幻覺中，被那樣可怕的痛苦折磨。
迷迷糊糊之中，陳景看到她拖著自己，躲藏著。
陳景繼續(xù)陷入幻覺般的場景，忽然，他心中一動。
“我想知道黑丹的來歷?！标惥靶闹心?，對那黑暗說。
既然可以得到知識，那陳景要試試，能否得到可控的知識！
他感覺眼前的畫面像水幕般變化，他看到了一幅幅破碎的場景，而這些場景很快連成一個倒放的動畫。
人形怪物丹田位置被挖開，一枚黑丹靜靜盛放在那里。
“專家”與黑色，不斷變化著的人影戰(zhàn)斗，將其擊殺。
人影潛入隊伍當(dāng)中，進行嗜血的暗殺，它非常冷漠，完全不把人類當(dāng)做同類，它帶來絕望和痛苦，讓所有人恐懼。
畫面繼續(xù)倒放，倒放著人影的殺戮和游蕩，終于，停在人影“倒下”的時候。
陳景越發(fā)緊張，他有種感覺，黑丹的真實來歷很快就會揭曉了。
最后一個畫面，是一個少年站在迷霧環(huán)繞的城市中，他將一枚圓潤的丹藥塞入一具尸體的嘴里。
那少年看起來比陳景還要小些，他穿著青衫，佩戴玉佩，腰佩直劍，面容普通，好像隨處能見，眼瞳幽邃，完全不屬于這個年齡。
那少年轉(zhuǎn)過頭來，和窺視著這樣場景的陳景對視。
他微微躬身，對陳景行了一禮，嘴角微笑勾勒。
這屬于貴族之間，朋友相見的禮儀。
嘩啦！
畫面破碎了。
陳景只能感到一陣驚疑不定。他甚至再也感受不到蔓延全身的痛苦了。
同時，他也發(fā)覺，自己可以從“黑暗”里得到的贈予已經(jīng)全部用完，無法再得到知識。
他醒了過來。
腦袋一陣發(fā)空，靈力涓滴不剩，伴隨著的還有全身的疼痛與酸痛。
他睜開眼睛，看見妹妹婉瞳還在身邊。
“好些了嗎？”她小聲問。
“嗯?！标惥包c了點頭，借著她的攙扶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里是個較為偏僻的巷道，看起來很幸運，陳景并未被什么人注意到。
“景哥兒……你剛剛好嚇人?！泵妹猛裢÷曊f，好像生怕聲音太大，驚起了什么人。
“怎么了？”陳景還在思索在幻覺中得到的信息，沒有什么心思的問。
“你剛剛，好像變成了妖怪。”妹妹婉瞳說著，聲音還是有些顫抖。
稀飯懸浮貓
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