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圣劍心意
幽暗的宇宙中,燃燒著火光的星球神國在向著黑洞隕落。
一切都在破滅,投向那里世界的黑洞,迎接所有的終結(jié)。
然而在這瀕臨滅絕的世界里,仍然有生命在戰(zhàn)斗,至死不休。
神國的崩壞大地之上,圣白的王者高舉圣劍,孤身一人對抗天空降下的魔神。
無數(shù)星輝之下,名為戈耳工的魔神發(fā)出怨恨的吼聲,誓要突破騎士王的阻撓。
紫色身影如太陽君臨大地,瘋狂舞動的紫色長發(fā)末端,一顆顆眼睛閃亮著致命的銀色光芒。
下一刻,紫色太陽卷動無數(shù)星光,落在騎士王立起的屏障之上。
剛剛經(jīng)歷一場末日的神國,又被人與神對抗的戰(zhàn)爭波及,在可怕的破壞中繼續(xù)崩壞,無數(shù)碎石飛舞之下,騎士王圣劍劃下的界限被魔神毀滅于一擊。
一擊之后,魔神戈耳工張弓如滿月,無數(shù)帶著石化魔力的箭矢射向白Saber。
彌漫煙塵中,圣劍光芒舞動,護(hù)著白Saber從箭雨的襲擊中逃了出來。
“哼——”
白Saber發(fā)出一聲痛哼,膝蓋無力地幾乎軟倒,她全憑圣劍支撐起身體,銀白色鎧甲上出現(xiàn)了大片的灰色石化印跡,如煙如霧的黑氣正從鎧甲的邊緣逸散,左腿護(hù)甲已經(jīng)石化后崩碎,露出正流著鮮血的小腿。
英靈并不會像人類一樣的流血,但在身體被破壞之后,體內(nèi)由魔力具現(xiàn)的血液便會流出,慢慢化成魔力逸散在空氣中。
白Saber并不在意流血的傷口,她只是愣愣地看著從她體內(nèi)飄散在空氣中的黑色煙氣。
“怎么會這樣?”
呼的風(fēng)聲響起,紫色魔神帶著無數(shù)星光從天空落下,手中長弓從中間裂開成兩部分,變成兩支熟悉的短劍,向著白Saber揮落,不給白saber絲毫的喘息余暇。
那短劍是rider美杜莎的武器,與鎖鏈連接的無銘短劍,卻比rider的武器整整大了一號,像是釘子又像是祭司的儀具,揮舞中猶如舞蹈一般優(yōu)雅,又如撥弄命運軌跡一般,充滿難以置信的玄奧與華麗。
求生的意志驅(qū)動起身體,白Saber咬著牙躍起身,踉蹌著避開從天而降的絕命之舞。
來自魔獸的可怕力量與白saber擦肩而過,落在白saber原來的位置,電光火石之間,白saber看見了將她牢牢鎖定的魔獸之瞳。
像被野獸死死盯住的獵物,來自獵殺者的恐懼漸漸將身體石化,血液循環(huán)遲緩下來即將封凍,空中飛舞的無數(shù)蛇發(fā)之瞳,正興奮地纏向正在被石化的獵物。
我是亞瑟王——!
圣劍的魔力猛然爆發(fā),白Saber的全身閃亮起純潔的光芒,打破了魔眼的詛咒,白Saber奮力揮動圣劍,劃出阻礙蛇發(fā)的防線,從魔神的身邊逃離。
在與魔神的戰(zhàn)斗之間,白Saber的心底卻掠過一絲陰影。
我還是亞瑟王嗎?
士郎創(chuàng)造的劍沒有出現(xiàn)破綻,為什么我的魔力,卻沒有完全轉(zhuǎn)化為理想之王的力量?
那逸散的黑色煙氣,正在向著成為騎士王的少女內(nèi)心侵蝕。
由士郎創(chuàng)造的選王圣劍,仍然是如此的絢麗奪目,而我卻不再有資格持有這支劍嗎?
失去了我的圓桌騎士,消耗了絕大部分力量,我便無法再成為騎士王了嗎?
對自我的疑慮遲緩了騎士王的腳步,蛇發(fā)差點再次將白Saber纏住。如果被如此可怕的魔神控制住行動的話,絕不可能再有逃生的機(jī)會。
所以,我必須成為完美的王,不會遲疑、不會失敗、不會被任何事物停滯。
不知不覺間,鮮血正在白Saber的嘴角溢出,無論外殼還是內(nèi)在,也難以延續(xù)騎士王的存在。
還沒到放棄的時候,就算是拼命扮演,也要成為騎士王。
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絕對要成為完美的騎士王。
那樣的話,才能拯救自己。
拯救這個對戰(zhàn)爭充滿恐懼、對道路充滿懷疑、對自我充滿怨恨的女孩,一直隱藏在持劍少女莉雅心中的小女孩。
我,想要救救自己。
眼淚悄悄地從白Saber的臉上滑落。
她是阿爾托莉雅,卻不是那位更堅強(qiáng)的阿爾托莉雅。
正因為阿爾托莉雅作為人類的軟弱,才有了她這個陰影中的軟弱阿爾托莉雅,也有了想要將一切托付給圣劍,祈求圣劍拯救自己的阿爾托莉雅。
是我的軟弱,使我不再有資格持有圣劍嗎?
英靈與圣靈的纏斗,變成一紫一白兩道流星在破碎的大地間追逐糾纏。
白之阿爾托莉雅的心,也在追逐糾纏著圣劍。
士郎創(chuàng)造的圣劍,決定王的圣劍,是何等華麗的光景。
千年之后的圣劍重鑄者,將他所學(xué)所經(jīng)歷所渴望的一切,千年來人類的發(fā)展與理想的升華,全部作為了圣劍的養(yǎng)料。
將一切美好的詞藻匯聚于一起,將所有理想中的王道信念匯聚于一起,變成她手中的光,超越了過去的圣劍。
她用盡全力追逐著那光,想要一個答案。
然后,她看到了士郎留下來的印跡。
并非是鑄劍師在完成作品之后刻下自己的名字,而是士郎將所有的材料匯集在一起,不自覺將他最深的執(zhí)念鑄造了一道身影。
阿爾托莉雅的身影。
士郎心中的、理想的王的身影。
也是她的身影。
心里暖暖地。
士郎的心意在包裹著她,保護(hù)著她。
快活得想要燃燒起來。
士郎在對她說,無論怎么樣,她都是士郎心中獨一無二的王。
神國的光芒在漸漸消失,其中飛舞的一紫一白兩顆流星更加閃耀明亮,某一刻,白色流星擺脫了某種桎梏,飛舞的身形更加迅捷。
白色流星之中,手持圣劍的白Saber眼角淚痕未干,美麗的臉龐上卻露出了更快樂的笑容。
因為士郎創(chuàng)造的騎士王之劍,不但包容了人類所夢想的、超越私欲的理想之王,也包容了僅僅是個可憐小女孩的她。
快樂也好、害怕也罷,也被作為人類的王的情感,被士郎所包容著。
有士郎在,她不用再害怕失敗,不用再害怕失去,不用再害怕錯誤。
因為士郎在說,就算犯錯又如何,莉雅繼續(xù)努力、積極改正錯誤,仍然可以成為理想的王。
因為士郎在說,就算失敗又如何,莉雅用盡全力,成為了理想的王,還有那么多人沿著莉雅的道路繼續(xù)前進(jìn)。
因為士郎在說,就算黑暗又如何,莉雅即使在最深的黑暗中,也在追尋通往光明的道路,也在努力成為為人們帶來幸福的理想之王。
于是,她感覺再軟弱也能勇敢起來,再害怕也能沉住氣。
就算人生每天都重復(fù)著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在一眼能望到頭的低谷中迎接死亡降臨,也是可以接受的事,因為她得到了士郎的愛,便快活得超過了對死亡的恐懼。
不知不覺,魔神的追逐停止了,即使祂用盡所有力量,使用所有方法,在前方的白色流星上留下一道道傷口,也未能將對方打倒。
甚至,祂注意到對方的斗志越來越激昂,動作一刻也不曾遲緩。
這是無法短時間拿下的敵人,可祂最缺的就是時間。
戈耳工終于決定放棄追逐,射出壓制性的幾支魔箭后,她返身飛向神國中心的大空洞。
然而下一刻,阻礙的屏障再次將她與大空洞隔開。
回首望去,只剩下星火余燼的蒼涼神國大地上,圣白的騎士王支撐著傷痕累累的身子,再次劃下了阻礙的界線。
“不要再阻攔吾,騎士,吾只想活著?!?p> 大氣震動著傳達(dá)戈耳工的意見,終于,本是魔物的神在生死關(guān)頭,學(xué)會了人類命名為談判的技術(shù)。
“戈耳工,你應(yīng)該知道,阻止你復(fù)活是蓋亞的意志,你的時代過去了,這世界不歡迎你?!?p> 手持圣劍的騎士王搖晃著站在一塊巨石上,少女身上的鎧甲大片的石化剝落,左手已經(jīng)不再靈活,石化的魔力正在滲透身體,全靠圣劍支撐著身子。
然而,現(xiàn)在求饒的是一直占據(jù)上風(fēng)的魔神戈耳工,似乎無力再戰(zhàn)的白saber卻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吾只想活著,吾愿意放棄一切,只求蓋亞母親能給吾再活一次的機(jī)會?!?p> “沒有可能的,蓋亞的意志穿越時光長河,知曉你的意志,仍然讓我們出現(xiàn)在這里,甚至將圣劍安排在這里,你別想成功?!?p> “啊——!”
戈耳工甚至無法再細(xì)究胸膛中燃燒的是什么感情,她只想在嚎叫中宣泄所有、破壞一切。
“母親啊,你真的連一點機(jī)會都不給孩子嗎?”
對于魔神的怨憤,白Saber冷靜地以呵笑應(yīng)對,以嘲諷回懟。
“你、所有的魔物、神、巨人,都是世界的破壞者,永遠(yuǎn)只會帶來掠奪、爭搶、破壞、死亡,甚至將一切偉力歸于自身,隨心意造成世界性的災(zāi)害。這種只能傷害母親的蛀蟲,憑什么向母親討要生存的機(jī)會?”
戈耳工匯聚所有力量,一次次將那秩序之劍的屏障打碎,又一次次被白saber豎新的屏障,祂沒有足夠的時間解決白saber,也無法強(qiáng)行突破白saber的防守,最終只能再次向白saber低頭。
“騎士,汝何必與吾拼命,吾與汝并非敵人,甚至吾可立誓將命運托付與汝,換一個生存的機(jī)會?!?p> 魔神為了生存,竟然連尊嚴(yán)也愿意放棄,然而白saber只是搖了搖頭。
“作為個人而言,我也不想就此死去,然而,阻止你是莉雅的決定,我便要將她的決定貫徹到底?!?p> “這是何苦來哉,汝等是命運的雙生子,吾可為汝等斷開雙生之聯(lián)系,汝可不受此束縛?!?p> 曾是魔獸的神,正在努力接受凡人的思維邏輯,摸索凡人的需求。
“為何要分開,我們可都是亞瑟王啊,莉雅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更何況,當(dāng)年我們的戰(zhàn)爭有多少是為了解決你們這些世界的害蟲,憑什么現(xiàn)在要與你罷手?!”
“……”
向著魔神揮劍的人類,終究封住了所有妥協(xié)的門徑,就在戈耳工無言以對的時候,世界再次震動起來。
“轟——”
某種異樣的感覺從白saber心底響起,少女心底泛起不祥的預(yù)感。
“這是……表世界的風(fēng)。”
咆哮著的戈耳工停下了進(jìn)攻的步伐,一時間沉醉在這許久未能擁有的感覺中。
“吾也曾有過如此美好的過去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