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趙北人氏?”
“東海?!?p> “姑娘怎么會一人來著兇惡之地?”
“祭祖?!?p> “亡者已逝,望姑娘節(jié)哀!”
“不必,本尊今日很高興?!?p> “那姑娘貴姓?”
“顧!”
一問一答,相對而坐。破衣爛衫與精致紅裙,風(fēng)塵仆仆和淡雅閑適,看似差之千里,卻也相談融洽。
“顧姑娘,今日相遇實乃……”李隨緣活了二十載從未見過如此美艷人物,少年愛美自是要多討好幾句。
“閉嘴!再拔劍!”
顧姓女子右手輕抬,只見那銹跡斑斑的鐵劍懸浮于半空,如此手段當(dāng)為修士。
與此同時,李隨緣嬉笑的面容瞬時定格,雙目泛起警惕與恐懼,修士在這天下就是人上之人,且多是些性情乖張之輩,殺人如碾蟻,讓凡俗退避不及。
“仙……師在上,小人生**蕩,言語得罪仙師,望仙師海涵!”
“須本尊再說第二遍嗎?”
顧姓女子見慣了這種卑微,更是厭煩這種屈膝之輩,若不是拔劍緣故,這種人一輩子都沒有資格與她對話。
“不必!小人這就拔劍!”李隨緣表面上滿臉堆笑,心中已在思量如何退場。平常人可沒有在修士面前耍心眼的資本,爛木集上那些血淋淋的教訓(xùn),李隨緣至今歷歷在目。
“你在抖什么?天下男子如你這般,還如何立于世間?”
顧姓女子毫不留情的打擊這呈口舌之快的浪蕩子,不知是為了拔劍,還是想起了某人。
“小娘皮,你欺人太甚!本少拔給你看!”
泥人尚有三分火,更何況李隨緣這個賭鬼,他可以用殷實的生活為注,兩三年散盡家財,搏那開盤一刻的刺激,若真是紅了眼,仙人也擋不住。
“刃!”
手落劍柄,劍刃出鞘,銹鐵火花一瞬即逝,李隨緣再次拔出那鐵銹劍,不過這一次的劍身如百斤重鐵,李隨緣雙手也難以舉起,只得將劍刃拖在地上。
“如何?”李隨緣得意地問道。
顧姓女子很多年已經(jīng)沒有聽過小娘皮這種稱呼,至于少爺這種稱謂自她出生以來就沒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不過這一切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
這個男人拔出了螭龍劍!身體如此孱弱,又無任何修為痕跡,顧姓女子此時感覺爹爹在開一個破天的玩笑!
“名字!”顧姓女子將劍鞘扔到李隨緣面前。
“李隨緣!”
李隨緣將鐵銹劍放入鞘中,那詭異的力道瞬間消失,整把劍變得十分輕盈,隨即坐在巖石上拭去額間的汗水,說話語氣也變得更加懶散。
“至今日起,劍歸你了!以后你便是它的主人。如果你敢埋沒它,本尊要將你挫骨揚灰,抽魂囚魄!”
顧姓女子平淡的語氣說著最惡毒的話,而且沒有絲毫玩笑之意,長川谷腹地的大沙風(fēng)突兀停止,一層薄薄的寒冰以肉眼所見的速度覆蓋整個沙地。
李隨緣哪里見過如此神人手段,迅速將雙腳提到巖石之上,以免被寒冰凍結(jié)。
“脫衣服!”
顧姓女子緩緩地走向李隨緣,語氣雖然有些波動,但口中法旨不容更改。
“顧仙師這不太好吧!李某是良家子,娶妻婚配需家中長輩同意,切莫不可在這野地里茍合!”李隨緣一邊口中拒絕,一邊迅速褪去上衣。
顧姓女子被這無恥話語羞得臉色微紅,潔白的玉指輕輕觸及李隨緣的胸膛,指尖滑落一顆鮮紅的跳動之心在手掌中迅速冰封,與此同時,李隨緣的胸口也迅速凝結(jié)出一朵冰梅花。
“小娘皮!爾敢如此殘忍!”李隨緣的心成了他人的玩物,周身徹骨的冰涼讓他明白受制于人的感覺。
“兩年時間,踏上煉氣修仙路,本尊在琳瑯天等你!”
顧姓女子把玩這手中的冰封之心,漫步輕搖向云端走去,每一步落腳之處都會凝結(jié)一層寒冰,與那鮮艷的紅袖裙相互交映。
“小娘皮,你給本少等著!”
李隨緣此時只能無能狂怒,對著天空遠去的身影發(fā)泄不滿。一切的故事便是從這里開始了………………
東仙濱,北冥海上空。
六頭飛翅滾獅拉著紅榻帳奔馳在祥云之上,帳內(nèi)一女子懶散的躺在錦絲被上,手中懸停著一顆冰封之心。仙駕之外那被稱為老祖宗的修羅首領(lǐng)正在驅(qū)趕飛翅滾獅。
“蛋爺,本尊把螭龍劍送人了!”顧姓女子幽幽的說道。
“小主人找到心儀的道侶了嗎?”修羅首領(lǐng)微微一頓問道。
“怎樣的男子算是心儀?他拔出了螭龍劍!那把劍就應(yīng)該屬于他!”顧姓女子說得十分輕巧。
“拔出?這真有意思!他應(yīng)該是這天下第三個拔出螭龍劍的人物,自老主人以后想不到天下還有這種人物!他可是陸地……!”
“凡俗人,沒有半點修為!”
“這……難道是當(dāng)年老主人喝醉以后的胡言亂語嗎?”
“嗯!大有可能!”
主仆二人肆意討論著已經(jīng)逝去的老家伙,他的無品形象已經(jīng)深入人心。
…………………………………………………
“啪!”
鐵銹劍落地,李隨緣悠悠的從夢中醒來,只覺全身發(fā)麻,左半軀如水浸泡一般徹骨冰涼。抬望眼,烏云蔽月,黃沙已經(jīng)覆蓋他的腿面。
“這買賣也太虧了!本少的心就換一把鐵銹劍,何嘆形勢比人強啊!”
李隨緣對這奇遇也看的開明,心已經(jīng)被人拿走了,多思無益活著便好,明日回爛木集再做計較…………
兩日后,爛木集,倒屋前。
“五姐,少爺回來了!快開門!”
李隨緣扛著鐵銹劍,劍身挑著包裹,站在緊閉的小紅樓前,數(shù)次叫門也無人答應(yīng),心中越發(fā)的著急。
“別敲了!趕著去上墳嗎?”另一側(cè)酒家的老酒倌走出來吆喝道。
“就給你這老家伙上墳!老酒蟲,五姐又去接私活了?”李隨緣問道。
“別等啦!都被人抓走了!”老酒倌抖了抖旱煙袋說道。
“這是為何?”李隨緣臉上變了顏色,又急又怒。
“前幾天來了一彪大人物把爛木集上所有會點道行的人都抓了,胡大頭想與那人理論直接給剁了!如今胡家大院都成了乞丐窩兒了?!崩暇瀑穆朴频恼f道。
“老酒蟲!你可記得那些人面貌?”李隨緣盡力收集線索。
“都是一些黑袍漢看不清面容,為首的少了一支左臂!你問這些作甚?莫不是要去送死?”老酒倌坐在門墩之上,用鞋底磕出煙葉殘渣。
“方向?”
“這我哪知道?都是些飛天遁地的仙人,說不定已經(jīng)在哪個地方給埋嘍!”
“你個老芽瓤,等少爺回來收拾你!”
李隨緣扛起鐵銹劍迅速向集外走去,此時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千鈺城,這方圓千里最大的城池。